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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生,焉知死?”
古往今来,生命的问题是着人们思索最多的一个问题,但是同时也是一个最无法索解的问题,直到在人生的某一阶段忽然醒悟,为时已晚。“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孔老夫子发出如斯感叹。人的悲剧在于一生苦苦追求,到老仍不得要领,弄不明白活着到底为了什么。或者根本就是逃避,不愿面对这个问题。中国人有句老话,“好死不如赖活着”,有人劝慰企图自杀者说,“你既然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那么,为什么非要活着呢?没有答案了。也许,不为什么,活着就是活着,活着就是为了活着。有人在车后窗贴张纸,写着: The meaning of life is to live it! (人生的意义是在乎活下去!)。只是可惜,人生的意义如果只是为了活而活,与一般动物何异?
人与动物的最大分别是人有灵魂,灵与肉的矛盾是人生痛苦的根源。灵魂渴望着飞升,与至高者接近;肉体贪恋着尘世,但愿长醉不愿醒。神性、人性、动物性在人身上皆有表现。
死亡往往是人们刻意回避的问题。孔老夫子又说过,“未知生,焉知死?”几乎所有文化都忌讳这个字眼,总是用其他种种隐讳的词语替代。而中国人则尤其敏感,甚至与“死”字谐音的字眼都要避讳。买车牌的时候,买房子的时候,不希望有 4 这个数字,若是电话号码是 7474747 (去死、去死、去死去),肯定没人愿要。 164 会让人联想到一路死。这是另一种拜物教:语言拜物教。
尽管人们忌讳“死”字,但却无法忘却死亡。你知道它的存在,你能听到他正步步逼近,但你却无法逃避;人从出生那一刻起便一步步迈向死亡,这是人的宿命。面对死亡,多少英雄豪杰发出无可奈何的感叹。有人感叹“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曹操);有人试图用所谓的长生不老仙药来延续生命。从秦始皇,到魏晋时期的士人,明朝皇帝,一直到成吉思汗等,无不企求通过人手炼出仙丹,吃了即可不死。秦始皇曾经派方士徐福率领三千童男童女从山东琅琊入海,去寻找传说中的长生不老神药;成吉思汗在征战的旅程中,几次邀请长春真人李志常从山东前往中亚,与他谈论生命的意义,希望获得长生不老的秘诀。千古一帝的秦始皇,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尽管拥有巨大无比的权力和财富,可是一想到生命的问题,他们的心中便郁郁不乐,都想借术士之手获得长生不老。这可能吗?他们没有成功。“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然而今朝风流又如何?面对死亡的归宿,依然是无奈。金圣叹对这种无奈的心境做过如此细致的刻画:“细想我今日之如是无奈,彼古之人独不曾先我而如是无奈哉!我今日所坐之地,古之人其先坐之;我今日所立之地,古之人之立之者,不可以数计矣。夫古之人之坐于斯,立于斯,必犹如我之今日也。”在中国的文学作品中,这种“人生不再”的感叹比比皆是。“花好月圆”固然美好,可是在花前月下,人们最常发的感叹却是“花不常好,月不常圆”。李白在《春夜宴桃李园序》一篇赋里问道:“浮生若梦;为欢几何?”王羲之在和他的一些朋友欢宴的时候,写下了著名的《兰亭集序》,把“人生不再”的感觉表现得淋漓尽致:“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聘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晤言一室之内;或困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虽取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曾不知老之将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无论多么乐观旷达,多么享受人生,当想到死亡的问题,最后总是一个“痛”作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