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儿子从书包里拿出那件浅灰色格子花纹的休闲短裤时, 全家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本来是想做给我自己的, 可是选size的时候我弄错了. 太宽松, 爷爷应该合适吧!\"
老爷子拿着那条短裤早已笑得合不拢嘴:\"好! 好! 给我给我! 我要我要!\" 说罢转身望着奶奶:\"这是咱们孙子亲自做的呀! 哪有不要的道理?\" 老两口笑眯眯地彼此应合着, 还戴上老花镜把短裤翻来覆去看个够: \"嗯, 剪裁得不错! 缝纫走线也很直呀! 小家伙蛮细心的!\"
老公拍拍儿子的肩膀鼓励道:\"不错不错! 还真的做了件衣服. 值得表扬!\"
早在七年级开学的时候, 儿子就带回家一张新学期科目表. 让我很感兴趣的是, 除了那些语文数学历史地理音乐绘画等基础课之外, 他们还有什么戏剧和舞蹈(Drama and Dance), 媒体知识(Media Literacy), 设计和技能(Design and Technology), 缝纫(Sewing), 以及烹调(Cooking). 这是他们在一年内不同时段必须学完的课程. 不是选修, 不得缺席, 否则会因无法专门辅导而后果自负.
我问儿子:\"这大概是为学生考不上大学需要去打零工做准备吧?\"
\"NO---!\" 他很不服气, \"谁说的! 这些都是基本的life skills!\"
我赶紧打住, 知道自己说错话. 他说得对, 那些都是基本的生活技能. 感谢北美的教育体制, 不提倡孩子一心只读圣贤书; 也感谢学校开设的那些务实的课程, 某种程度上代替父母培养孩子的独立生活能力, 同时也让有兴趣的孩子姿意发挥自身的特长. 又有谁能肯定, 那些孩子当中将来不会蹦出几个著名的时装设计师呢!
我问儿子, \"那你最喜欢哪一门呢?\" 他爽快地回答:\"都喜欢! 我动手能力很强, 最喜欢那些需要technology的东西!\"
这让我想起他上学期刚刚结束的设计和技能课. 短短三个月, 他们接触了包括机械, 模具, 木工和电工等诸如此类的基本知识和概念, 用他自己的话说是\"男孩子的favourite!\" 有一天看到他勃子上挂学生卡的链条上多了一串五颜六色的东西, 仔细一看, 是用各色硬塑胶加热后扭成各种形状的小装饰物, 很象我们小时候用来夹头发的有机玻璃发夹. 儿子得意地说那些形状都是他自己设计的, 很受吹捧; 说罢还耸耸肩调侃我:\"Wow, 如果你们那时候开了这门课, 那你可以给外公省下不少钱了!\"
过段时间他又带回来一个木工作品: 用削得光滑的细木条做成的一个\"玩单杠的运动员\". 他演示给我看那个木条做成的小人儿抓着单杠翻了一圈又一圈, 非常有趣. 他说他这个作品得了全班最高分, 因为那个翻转的机关做得特别灵活.
望着这个如此投入玩\"单杠\"的大男孩, 我有理由怀疑他的\"动手能力强\"只是贪玩的一个完美借口. 于是小心试探问一句:\"既然经常可以在workshop(工作坊)里面做些小玩意儿, 那你们是不是觉得那些英文课历史课都很沉闷很没意思了?\" 他摇摇头,\"那也未必! 我就很喜欢我们历史老师. 只是没人喜欢做book worm!\"
我笑了. 有哪个孩子愿意承认自己是书虫呢? 只是, 比国内孩子幸运的是, 他们有选择不做书虫的自由. 他们不必你追我赶争做人上人, 因为每个人都自信与众不同; 他们也不必死读书只为赢得那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之战, 因为不上大学不见得就没有快乐人生. 只能说, 他们非常幸运.
想起我自己读书的时候, 曾为不擅女红而倍感惭愧. 看到当知青的姐姐会织毛衣又会做裙子, 穿针走线俏丽可人, 学习忙碌的我只有羡慕的份儿. 而错过了上大学机会的姐姐自然也羡慕我能走进那闪光的象牙塔. 其实, 为什么不能两全呢? 看看儿子, 真是欣慰他不必只为应付考试而无暇顾及其他. 他的学习生活, 务实而快乐.
学完了这缝纫, 我巴望着他的烹调课早日开始, 能学点手艺回家来露两手, 没准还能做出一两个地道的西餐让我们尝尝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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