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发生在多伦多的奇幻爱情故事,独立女性苏晴川与公司高管林汉阳因为一个街头小意外偶然结缘,进而发展出一段不可思議而又浪漫的爱情故事,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本文为原创长篇连载,每周更新,首发于女仕界,作者夕子。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人生大部分的时间既非色彩斑斓也不是黑色一片,而是那种无可救药的灰色。即便经过挣扎,很多时候也还是灰蒙蒙的一片,但如果放弃,就会变成寂寞的黑色。 有时候也在等待,也或心存幻想,会遇见什么人,站在面前,用力拽着你的手,搂着你的肩膀,大步跑出去,摆脱现在的生活,迎来全新的人生。 《一》发狂的早晨 我坐在去往DOWNTOWN的地铁上,和所有在城里上班的女孩子一样,一手TIMMY,一手挽着米色的公文包,略显紧身的套装让人有些喘不过来气。 晴川啊晴川,我在暗暗骂自己,你这个重度甜食贪吃鬼,这两年钱没赚多少,眼看着腰间的肥肉倒是蹭蹭见长。 我在想,今天下班一定要去健身房打卡了,保不齐哪天一生气都会崩掉几个扣子。 出了地铁,还在胡思乱想的我被一阵嘈杂的人声打断了思绪,还没等到我反应过来,只见前后左右有一道人墙,中心是一条灰色的巨型贵宾犬,它嘴里面叼着一个什么东西。 眼看着硕大的贵宾犬朝着我飞奔过来,电光火石间,我甩开咖啡杯和公文包,迅速闪身然后从后面一手按住它的头,一手抓住牵引绳,飞身压住它,几个人跑过来,我把狗绳交给他们。 心想,学生时代在宠物医院兼职打工还真不是白干的。 狗主人对我千恩万谢。 四周响起掌声,我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对于大型贵宾犬来说,它们基本上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个性属于比较害羞的那种。这次出的这个状况也是个意外,狗主人说它是被消防车的尖利鸣笛吓到导致发狂奔跑,所以才会闹出这么大场面。 这时候我的背后忽然被人披上一件衣服,什么情况? “你的衣服背后裂开了”,回头一看,一个亚裔年轻男人穿着银灰色的衬衫站在那里,深蓝色的西装外套应该就是他的。 他的个子很高,笔直而颀长,身材轮廓一看就是那种经常健身的类型,眼睛弯弯的,鼻梁很挺,牙齿白得耀眼,是那种看到后会心跳漏停半拍的类型。 我脸一下子红了,看来真的需要健身了。 非常感谢。 他莞尔,该谢谢的人是我,要不是你出手相救,我今天可就没车开了。 原来,狗嘴里叼着的是他的车钥匙。几分钟前,他刚刚买好早餐出来准备开车,车钥匙不小心掉在地下,刚刚准备捡起来的功夫,狗狗先行一步叼起来,这时候消防车突然从街角拐过来鸣笛把狗狗吓了一大跳导致发狂飞奔。 这真是一个Busy Morning. 看看手表,糟了!今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听说大老板也会出现。 男人掏出一张名片,走到我身后,塞进披在我身上的西装口袋里,“这是我的名片,外套你可以稍后再给我”。 忽然被这么帅气的男人靠得这么近,我后背一下子僵直起来,眼神慌乱,正好一辆STREETCAR开过来掩饰了我的尴尬,我低着头再次道谢,忙不迭一路飞奔上车。车上人很多,透过人群的缝隙,望向窗外,看着那个人还在原地站立,用手俏皮地在额头上做了一个敬礼的动作,我也挥了挥手,呼了一口气,找到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这时候才意识到身上这件西装外套来自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男子,摸上去质地相当不错,我禁不住偷偷看了一下西装的品牌,吓了一跳。这么贵的衣服怎么就可以如此放心交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这人不是心太大就是太有钱了。 我就职的是本市最大的一间PR(公关策划)公司,专门负责一些高科技公司的全年整合营销和宣传策划。 这次的Team meeting是公司的一个新project,作为项目经理的我需要跟甲方的公司对接,当甲方的人员陆续进场的时候,有个银灰色衬衫身影出现,我心脏突突跳,以为会遇到电视剧的情节,再次偶遇到什么人。 我们真实的人生,其实真的很平淡,也没什么戏剧化,全女班的Team彻底断了我的念想。 《二》独身女人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都非常忙碌,每天上班下班,还要照顾小念。 哦对了,我是一个单亲妈妈。 我有一个非常可爱又懂事的儿子小念。 31岁的我,9岁的小念。大学毕业那一年夏天的初恋苦果,孩子的爸爸估计到现在也不知道小念的存在。当然,孩子爸爸到底现在哪里,做什么,我也并不关心,也不重要了。 当初那么急迫地想要移民就是想逃离那些流言蜚语和是是非非,毕竟在国内这样的家庭还是颇为另类,回想那几年父母承担的巨大压力和自己的境地,有种千帆过尽的沧桑。 不过上天终究眷顾那些努力搏命的人。 大学毕业后我一边照顾小念一边进修英文,父母帮了很大的忙。记得那会儿坐在地铁上去上班的路上还在拼命看书学习,新闻系毕业的我过五关斩六将过了五轮面试进入当时国内最大的一间PR公司工作。 考雅思托福,加上国内的工作经验,在26岁那年带着小念移民到了多伦多。 爸妈百般不舍,觉得我抛弃国内不错的工作只身到异国他乡本来就是件很冒险的行为,还带个孩子?简直是疯了。 自从二十出头做出生下这个孩子的决定,我今后的人生应该遇不到比这个再疯狂的事儿了。 来到多伦多一切都还算顺利,现在就职的这间PR公司是国内那间的总公司,这个圈子其实不大,兜兜转转就是那么些人,没有经历找工作的痛苦环节,还在做熟悉的工作,熟悉的领域,也算老天伸出援手,拯救我这个疯狂的单身妈妈。 这么多年就是这样拼命工作,再拼命工作,我的生活里面除了工作和小念,真的装不下任何其他人其他事情了。 身边不是没有追求者,可以说,还不少。 也有条件不错的,在那些男人看来,原本想要DATE的是个单身职业女性,结果却是单亲妈妈,令人止步。 久而久之,对待爱情这回事我也开始心如止水,谁说生活就一定需要男人? 我曾经把这几年逛街或是吃饭在餐厅收到的写着电话号码的字条用订书器钉起来,没事儿翻翻看看,给小念显摆一下,妈妈还是很有魅力的吧。 小念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特殊成熟和冷静。与其说是我照顾他,不如说是他经常在照顾我。 他总是对我说,妈,你应该交个男朋友;妈你最近要去健身哦;妈,你今天这个口红颜色很好看;妈,我觉得你该去做脸了,你眼角出细纹了;妈,你的维他命我放在厨房台面上了,你记得吃哦! 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必然会为你打开一扇窗,而小念,就是我的那扇永远洒满阳光的窗户。 因为小念的缘故,我很怕他会受欺负或者有人分享我对他的爱,我一直单身。 目前的这份工作薪资丰厚,足以支撑我们母子俩的生活。 我在湖边买了两个卧房加一间书房的LOFT,一整面的落地窗正对着安大略湖,清晨起床从楼上透过悬空的玻璃楼梯往客厅里看,阳光满屋,湖上波光粼粼闪着光,仿佛每一天都在对我说早安。 周末的时候我会带小念短途旅行,有时候我们会一时兴起在湖心岛那里的小机场坐飞机去纽约看百老汇,或者去魁北克的老城听街头艺人弹琴唱歌,去温哥华的Stanley park沿着海岸线骑车……这几年小念已经跟我一起去了很多地方旅行。坐在纽约最高级的日本料理店,他小小年纪已经正襟危坐,仪态优雅。 身边的朋友想不通,还在为我操心,包括老爸老妈,每次打电话都旁敲侧击,甚至去问小念,晴川啊,你什么时候有好消息呢? 有伴侣就是好消息么? 幸运的人总是少数,大部分的婚后生活都充斥着各种不平衡与怨气,好好的高品质生活为什么要硬掺和进来一个人,从此以后要照顾那个人的吃喝拉撒睡,还要忍受着种种抱怨和压制。 以自己的能力可以让我和小念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生活得自在而开心。我为什么需要一个男人? 何必向不值得的人证明什么。 生活得更好,乃是为你自己。 所以我一直单身。 《三》西装的主人 周五傍晚,从学校接了小念送他去击剑学校。 临别的时候小念突然对我说,妈妈你应该把人家借给你的西装还了,干洗店昨天送到家里,我帮你挂在衣柜最外面那一层了,你记得还给人家哦。 你看看,有这么一个管家婆我还结什么婚? 心念一动,送了小念后我改变了原本要去做HOT YOGA的计划。 折回家,把西装拿出来,刚想看名片,电话响起,公司打过来的。 临时要去一趟甲方公司,对方有个临时要加的新产品line放在全国ROADSHOW上,对方公司点名要我出席。时间已过了Rush hour,干脆开车吧,赶快打电话给LISA姨安排接小念,随手抓起西装放在车上想说下周可千万记得还给人家。 甲方公司在我很喜欢的Toronto dominion centre, 也是我很喜欢的意大利设计师Ludwig Mies van der Rohe的杰作。 每次经过这里的时候,巨大的黑色工型外墙结构,一整片就那么默默立在蓝天下,让人想起黑暗骑士。 透着冷冷的森严,又带着让人期盼的酸楚的甜蜜。 而我的骑士又会在何方呢? 真会选地方。我一边想着一边走入电梯。Wait Pls!有个人喊了一声,我赶快按住电梯的HOLD键,一个身影闪进来,四目相对,我惊呼,哎呀!是月童!没想到在国内公司设计部最厉害的高手月童居然在这里重逢了。 十几年前,月童是创意设计我是文案策划,公司管理层一式男士但是手下却崇尚全女班,从客户经理到文案企划创意设计基本都是年轻的女孩子;自然,我和月童时常被分配成一组工作,本来就一起合租外加每天上班的朝夕相处,我们的默契越来越深。 后来的我们,横扫国内各大科技公司,只要我俩联手出品的策划方案,基本都是一稿过。 江湖上面都知道海联公司的两大美女杀手。 月童现在正就职于这家甲方公司,昔日并肩的战友今天变成甲方乙方,很有一种前世今生的感觉。 新的产品line对接人就是月童! 在我喜欢的楼,跟我喜欢的人重逢,又重回一起战斗的青春岁月。今天还会有什么让人惊喜的事情发生呢? 老友就是给力,今天的会议开得非常顺利。会议进行到尾声,我偷瞄手表,嗯,还来得及接小念,今天是周五,想着接完小念要不要一起吃个他天天念叨的圆明园的糖水。 想着就随手发了短信给LISA姨,告诉她会议结束,我会早回来接小念一起去吃甜品,看看她有没有空一起。 要离开的时候,在前台那里和月童打招呼约周末一起吃饭叙旧。很久没这样痛快用中文聊天了,又是下班时间,我们俩仿佛回到二十出头的那会儿,嘻嘻哈哈聊个不停。 我背对着月童,看到她眼神一亮,笑眼弯弯,目光越过我看向我身后。 刚刚准备回头看看是何方神圣让一向高傲的大美女月童忽然变成含羞少女,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你?请问这位小姐是特地跑来给我送西装的么? ” “你们认识?”月童很惊讶。 “你会说中文?”我也很惊讶。 “还没有正式介绍,我叫JASPER”,他顿了一下,眼睛很亮很专注,”JASPER lin,林汉洲,MC公司的VP”. “Rebecca Su,苏晴川,MIKO公司的PM”。 迎上他的眼睛,我想我的耳朵一定很红。 哇塞,你俩怎么搞得好像相亲一样,赶紧说说,你们怎么是认识的?一旁的月童撇撇嘴。 这么老土的词儿你都说得出口啊月童?我有些不好意思。 林汉洲开口了,时间还早,走,我们一起去楼下KI Bar喝一杯吧! 走到LOBBY的时候,手里的电话震动起来,一看是LISA姨,我接起。 小念的声音传来,妈妈,LISA奶奶说你工作结束啦,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是什么?”我很高兴。 “Surprise!你回来我当面告诉你!” 《四》 爆料的海鲜饭 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两件事:一件是时间让我终于变成那个自如隐藏并控制自己欲望的人;一件是漫长的等待结束,我遇见你。 其实这两件事本来就是悖论。遇见你的那天,我的一切条条框框其实就已经开始分崩离析了。 那天我并没有和月童与林汉洲喝酒,虽然但是都抵不上那个让我放在心尖尖上的小人儿。 那天小念兴奋得不得了,从车上一直到甜品店,小嘴儿就没停过。 原来是他们TEAM的机器人编程大赛在全国小学生联赛中获奖了,他们受邀要去巴塞罗那参加全球的JUNIOR机器人编程大赛。 这次的大赛学校很重视,不仅派出金牌老师,比赛结束后还特地安排了旅行,连陪同的家长都跟着沾光福利了。 看了看我的Agenda,排除万难都要重新安排一下工作日程,毕竟这是小念的一件大事儿。况且前阵子工作实在太忙,自己绷紧的弦也需要找个借口放松一下。 欧洲的几个城市,我和小念最爱的就是西班牙。记得有一年的圣诞节,我带着小念开车沿着西班牙南部的小镇,一路开过去,山路曲曲折折,一边是蔚蓝色的大海,一边是落日余晖,橘红色的太阳慢慢靠近海平面,白色海鸟飞翔,小念在旁边大声唱歌,心情顿时海阔天空。 就是因为美景如此摄人心魄,回来后我很快买下了现在住的这间可以看到蔚蓝水景的公寓。 西班牙秋冬时节,南部小镇大街小巷都是橘子树,硕大金黄色的橘子好像一个个小灯笼。冬日温暖的阳光下,微风轻轻吹过,满树的橘子都透着金黄的光,这时候会有熟透的橘子掉在地上,街头巷尾蔓延着香甜的橘香。 我和小念还尝过那些看着很好吃的橘子,味道出奇地涩苦,怪不得小松鼠们都舞着大尾巴绕着走。 想起这些有趣的往事,不禁让我对这次的行程充满了几分期待。 周末月童特别约我吃BRUNCH,果然英俊的男人和漂亮的女人一样都是话题之源。 而我,可不想卷入什么八卦中。 多伦多有一个称呼叫做“多娘多”,单身而优秀的女生数量之多,素质之高,让多伦多的各大相亲俱乐部一直处于阴盛阳衰的状态。 单身而高傲的月童也是其中一员。 她叹气,可惜啊,要知道全城女生都知道我们公司有个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要才华有才华,还位居高职的钻石王老五。 是谁? JAPSER林啊! 江湖传闻说他不近女色,又说他很有可能是GAY,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和哪个女人的名字扯上关系。 他很年轻啊,在LC多久了?我不动声色。 他可真是个业界传奇,中泰混血,小学随父母过来的。十年级去美国做了交换生,回来后直接跳过十二年级,全奖考入Mcgill。二十岁大学毕业,据说还是双学士。之后又去加州的哈斯商学院读了MBA,要知道我们公司挖他过来可是花了整整两年的时间,在LC的五年里可是创下不少业绩。 你是FBI啊,真是厉害,把人家翻个底朝天,信息可够全的。 “姐是谁啊?你别忘了,我一向神通广大!”月童叉起一只虾,放在嘴里美美地嚼着;她脸泛桃花,“不过呢,这也看对谁,他可是我的目标之一,可不得好好研究一下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多伦多这个僧多粥少的地方,这么一份海鲜至尊,简直就是天菜。” 想着JASPER那张脸,看着面前的海鲜饭,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天我先行离席,不正好给你创造了一个大好机会好好享用天菜么?”我调侃她。 “别提了,那天你走了之后,他说什么他家的狗白天被遛狗的钟点工给弄丢了,刚刚被人找到送回来,要赶着回去接狗子还要去致谢那个好心人,就也急匆匆地走了”。 又是狗?我心想,这人可真是命里犯黄犬啊。 忽然想起车里还挂着人家贵重的西装外套没还呢,想到这儿,我皱皱眉头,哎呀晴川一天天都在瞎忙什么啊,别说我自己骂自己健忘,小念要是知道一定又开始唠叨半天了。 “无缘无故皱眉头,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回神,月童一脸关心。 “没有,我只是想着最近总是丢三落四,要赶在陪小念去西班牙前吧这些琐事都一并解决了。” 没事儿就好,月童抿了一口冰水。 侍者上菜,我拿起小银勺对着刚刚上的一块玫瑰cheese cake跃跃欲试。 手背被打了一下, 迎上月童的一脸坏笑,“对了,那天Jasper为什么说你是来还西装的?还没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其实不算认识,我碰巧帮了他一个忙罢了”。一边吃着甜点我一边简单把那天早上的经历跟月童描述了一下。 “原来如此。害得人家在爱情和友情之间左右为难,还好,我不用为了友情背叛爱情了。” 月童故意夸张地向我挤眉弄眼,把我逗得哈哈大笑。 “你还笑?老娘可多少年都没看上眼的男人了,这个林汉洲,我可一定要拿下。” 看着月童一脸认真的表情,不知为什么,我心底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手机响起来,不认识的一个号码,与有趣的月童在一起,谁还有空接电话? 我想都没想就按掉了。 叮咚,一条短信。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神经病啊。 和月童分开后,走在星期六的Yonge街上,人不多,我把手机掏出来回复短信,“请问您是哪位?不好意思刚刚MISS了你的电话。” 刚刚发送,电话直接又打过来。 我接听。 HI REBECCA, THIS IS JASPER. 《五》流浪歌手的演唱会 初夏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我坐在SHOP AT DONMILLS的Aroma咖啡店外的露天座椅上,手里的玻璃杯里飘着绿色的薄荷叶,以香浓巧克力摩卡主打的Aroma,我最爱的却是它们家的这款薄荷茶。 把杯子举起来,对着太阳,金色的阳光就那么投射在水中,一片片绿色的叶子交织舞动,好像有了生命。这时候,一个白色的身影走入到薄荷之舞中,我眯着眼,看着那个挺拔的身影逐渐变大,放下杯子。 白色的棉布衬衫,袖子起来,露出一截结实又修长的手臂;米色的卡其裤子,灰色的运动鞋,逆着光,这个身影熟悉到好像很多次都出现在梦里过,可是明明我们才第三次见面。当然,如果前两次短暂的碰面也算的话。 “等很久了么?”少年俯下身,把手里的墨镜放在桌边。坐下来微笑,熟稔得好像认识多年的老友。 “天气很好,这样在阳光下坐坐很舒服。”我答。 “薄荷茶?我每次来也都点这个。”他眼底闪过惊喜。 “不确定你想喝什么,就点了和我一样的,你OK么?” “正合我意,你点的我都喜欢。” 什么嘛,不是说生人勿近又什么不近女色,上来就略带调情的对话让我不禁心底偷偷骂了月童几句,白夸她了。 我是一个总是丢三落四的人,在工作上的那些严谨态度半点没有遗传到生活上。小念总是说,亮姐,除了房子和车子,基本上能丢的你都丢过一圈了。每次我搞砸什么事儿的时候, 小念总是叫我亮姐,他说,你这样可不像一个妈妈应该有的样子。 忘了说了,我的小名是亮子。实在是因为妈妈从怀我一直到生我出来,身边所有人包括医生都觉得我是个结实的小男孩,发现是个女孩还有点吃惊。妈妈说,你哭的声音也太响亮了,每次你哭或者笑的时候,感觉整个天都亮了。亮子的名字简直就是为你度身定做。 亮姐就亮姐吧,我乐得和一个9岁的小小少年做同龄人。 这次和Jasper的再次见面就是上次去他们公司的时候,我居然把KINDLE忘下了。坐地铁上班的时候我总喜欢用KINDLE看书,不伤眼睛又方便。 我几乎从不追剧,但是每周都会读一本书,读书的目的,不在于取得多大的成就,而在于,当你被生活打回原形,陷入泥潭时,给你一种内在的力量。 而这种力量也正是我所需要的。 Jasper扬了扬手中的Kindle,你把名字和电话放到待机屏保上,让我想起了上小学时候课本上的铭牌。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哦,那是我儿子帮我设置的,他是我的管家婆。 和那些心仪追求我的男人不同,听到这话,Jasper的脸上波澜不惊,好像与我和小念是多年老友一样。 露天咖啡座对面走过来三个人,把琴盒放到地上打开,站在喷水池前面,背上吉他,旁边有个人摇着沙铃,第三个人敲起手鼓。 音乐传来,旋律非常美, “记忆中 我就站在那里 你在我耳边轻声耳语 那些话一直萦绕在我脑海 纵然时光飞逝 但每当从睡梦中醒来 声声低语仍在脑海浮现 ” “这首歌很美对么?”Jasper看我听得入迷,扭过头问我。 是啊,旋律很特别,充满了淡淡的忧伤和甜蜜。 从前,妈妈时常放着这首歌,有时候我夜半醒过来,看着妈妈在喝着红酒听着唱片,就是放着这首歌。这是个泰国歌曲,乐队叫Scrubbs,歌名叫做《你》。我裹着毯子蹲在角落里,偷偷在旁边听,虽然黑暗中看不见妈妈的表情,但是感觉整间屋子都变得湿漉漉的,在流着泪。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低沉。我说,我也非常爱Scrubbs,学吉他的时候,教我的老师是Scrubbs的歌迷,可以说,Scrubbs是我的音乐启蒙老师。 Jasper眼里的惊讶都快滴出来了,真的么?!我还是第一次在身边见到这个乐队的同好!想说就算是在泰国,这个乐队都已经属于大叔辈了,很多年轻人都没听过这个乐队的歌呢。 他开心极了,起身,大长腿轻轻松松迈过铁栅栏,径直向那个乐队走过去。他轻声在那个主唱耳边说了两句话,那个人把吉他递给他,他背上,站在那里,朝我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开始弹唱。 一别于《你》的忧伤,这首旋律轻松可爱,外加上是用泰语演唱,雨后的多伦多,让人一瞬间仿若置身于树影婆娑空气湿润的曼谷。 “在這些平凡的日子裡,時間就像一陣風吹而過 但有個人,讓我的時間流逝地有意義 不論我有多難過,他總是能讓我破涕為笑 那個你改變了我的愛 那天你與我擦身而過,或許你只是個陌生人 但你改變了我平凡的存在 你我都不明白,可能因為我們是天生一對吧” 正午阳光,他的睫毛都是金灿灿的,然后阳光顺着翘起来的弧度一点点滴下来,滴到人的心上。冰凉的,炽烈的,耀眼得;让人感觉,把阳光都含在嘴里了。 我好像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夏天,白衣少年,逆着光,从栅栏边一跃进来,把我从危险中救出来,一刹那间少年的温热胸膛和有力的手臂,难以忘怀。 这时候Jasper冲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很久没有玩音乐了,我也学他的样子,跨过围栏,走过去,跟打手鼓的小哥眨眨眼,他心领神会,起身给我挪了一个空位。 很久没有这么痛快地打手鼓了,上一次还是大学时代旅行的时候,在海滩边的篝火晚会与几个朋友边打手鼓边唱歌,大醉,那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那会儿的我,心底在牵挂着一个人。 异国风情的音乐,帅哥美女的组合,果然很吸睛。等我们回过神的时候,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人,大家随着旋律轻轻摇摆,让我甚至有种个人音乐会的错觉。 曲毕,Jasper随我去停车场拿车,正好要把那个流浪许久的名牌西装完璧归赵。 人与人之间瞬间的熟稔也许是一杯咖啡,一场音乐会,一个配合默契的表演;今天更何况对于我们来说简直是ALL IN ONE!几步路程,竟然有种与老友一起散步的亲昵感。 打开车门的刹那,忽然间感觉有什么不对,一回头,Jasper被几个彪形大汉围住。看着那几个人长相凶恶,我悄悄摸向驾驶座侧边藏着的弹簧棍,虽然本姑娘单枪匹马,但是毕竟练过几年的泰拳,过个几招应该没多大问题。 正想甩开弹簧棍,形势大变,那些彪形大汉毕恭毕敬围成一圈,低声说,赢少爷,不要再为难我们了,先跟我们回去吧。 Jasper 伸出两根手指,朝空气中拨了一下,那些人刷地散开一条路,他径直向我走过来,Rebecca,不好意思,我这里有点私事要处理,你先回去,衣服下次再给我。 我盯着他的眼睛,充满疑问,他却俏皮地给我一个WINK,靠近我的肩膀,轻声说,小事情,别担心。然后轻轻拍拍我的肩,把手抬在眉毛的方向,偏着头,做一个再见的动作,扭头就往相反的方向走,那些大汉们亦步亦趋紧紧跟在后面。 我拎着棍子,呆呆地站在烈日下,直到太阳肆意的热辣灼伤了脸颊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才呼出一口气,坐进车里。 这个Jasper,月童不是说他叫林汉洲么?为什么那群人叫他赢少爷?难道他还有另外的一个身份?那些人到底是做什么的?他们要把他带到哪里去?他会不会有危险?我要不要报警还是打给谁? 正胡思乱想,抬眼看了看车上的时间,惊呼,哎呀,小念的击剑班都结束快半小时了!晃晃头,自己的事儿还不够操心的呢,就先别越俎代庖替人担忧了。 《六》海鲜市场的偶遇 “你站在那里,不要动!我现在走过来了,你不要碰它,就这样站着,不要回头,也不要动。” 我从我的吉普车上跳下来,一步一步,慢慢走向那个被吓傻不知所措的小女孩;在她对面,是同样焦躁又恐惧的一只小熊。 有小熊附近一定有大熊,这种北美灰熊,体型巨大,性格乖戾;幼熊却非常可爱,会挺着圆滚滚的肚皮直立行走,就像动画片里的小熊维尼一样可爱。可是成年的大熊非常危险,连体型巨大的驯鹿、野牛都是它的盘中餐,更别说细皮嫩肉的人类了。 就当我一步步靠近这个小女孩的时候,眼看着就能够到她的手臂,这时候路边的丛林里传来沙沙的声音,一个巨大的黑影由远及近跑进视野。 我的心砰砰跳,看向那个小女孩和不远处的车,幸好下车的时候长个心眼把车门打开了。 没时间了,我迅速跑向小女孩,把她紧紧抱在胸前,向我的吉普车跑过去。 剧烈的动作明显制造了恐慌的气氛,大熊明显开始焦躁不安,它站起身来,向空中大声咆哮,俯下身,手脚并用,迅速向我跑了过来。 看起来圆滚滚的憨态可掬的庞然大物,跑起来却是风驰电掣。我抱着小女孩一咕噜滚到车门后,盘算着找个机会爬上车,看着大熊很快贴近到车头,我心一横,站起来把小女孩塞入车中,啪地关上车门。 这一连串的动作虽然耗时仅仅几秒,但是关车门的声响足够让大熊注意到我的位置,门刚刚关上的同时,他也一巴掌挥了过来。 我用手臂挡住头,但是依然被它厚厚的熊掌扫到头,头顶上方混合着腥臭味道的热气扑过来,随之而来的是熊嘴里面滴下来的黏液混着我的血顺着头流过眼睛,一阵眩晕,我的视线开始模糊。 电光火石间,微弱视线中,依稀看到一个白衣少年撑过路边的栅栏跳过来,随着一声枪响和几个人的惊呼声,我彻底晕倒了,只是依稀记得一个强壮有力的手臂把我抱起来,我的头歪在那个人的胸前,可以听到强有力的心跳和闻到少年身上特殊的青草和松木的清新气味。 “醒醒,亮姐醒醒,我们到了。” 睁开眼,我身边的飞机舷窗的遮阳板被拉开,外面耀眼的阳光和湛蓝天空飘着的大朵白云提醒我,飞机成功着陆巴塞罗那。 小念一脸嫌弃地看着我,还用纸巾擦了擦我嘴角的口水,亮姐,你做啥美梦呢?是不是想TAPAS想疯了。 我用手肘怼他,没大没小的,亏得我还BOOK了一个你最喜欢的海鲜餐厅,看来你是要逼我取消啊,说完我作势拿出手机准备开机。 别啊妈妈,我最爱你啦。小念马上挽住我的胳膊开始撒娇,浓密的长睫毛忽闪忽闪,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让我想起另外一个同样有小鹿一样清澈温暖眼神的人,不知道他现在何方,有没有搞定麻烦事。 最近不知为何,自从认识Jasper之后,我总是会梦到十几年前经历的那场惊心动魄的往事。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梦见同样的场景了,而梦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戛然而止,逆光之中,那个让我可以感受到呼吸和体温的少年的脸一直都没能解锁。 一边厢我在胡思乱想,另一边小念却扒在车窗上,望着窗外迅速闪过的树木建筑和行人,兴致盎然,不断回头指给我看。我微笑,是啊,他只不过是一个9岁的孩子罢了,一直在我身边充当着保姆、厨子、朋友的角色,总是让我浑然忘却,再早熟,小念也只是个贪玩天真的孩子。 机器人大赛是第二天才开始,领队统一为我们办理好入住手续,趁着天色尚早,小念拉着我赶快下楼去转转。 巴塞罗那因为工作关系我来过几次,但是小念却是第一次来。上一次还是他再小一点的时候我带着他去南部的沿海小镇自驾游。 我一直觉得,孩子小的时候最适合带他们去充分领略自然风光;那时候的天真无邪与纯粹的大自然最完美融合,他们也最能体会到山野乡间带来的最原始的质朴快乐。长大后,有得是时间与城市生活磨耗,炽热陆离,喧嚣烟火气,时尚新奇,那么多的诱惑与吸引,让长大后的我们既想逃离又贪恋。 所以虽然小念是第二次来西班牙,这一次却是他小小年纪里面初次经历的欧洲城市旅行。 之前虽说带他去蒙特利尔和纽约,温哥华,属于城市游,总归算是北美本土游,又是短途,并没太多新奇之处;而这次面对完全不同的风土人情和特别的城市景观,小念的兴奋和好奇从内而外迸发出来,也深深感染了我。 长大是一件残酷的事,从炽热生猛慢慢被生活锤得沉默无趣,人的精神也会变得萎靡,爱也爱得不痛快,恨也恨得不刻骨,我们意识到需要改变些什么,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去迈不出那一步。很难找到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最后活得了一副得过且过的样子。 来了这么多次巴塞罗那,这个城市却因为小念的参与而变得鲜活起来。真的很感谢小念的存在,时刻唤醒着我被生活折磨得麻木又冷漠的心态。 途中有个小店吸引了小念的注意,我凑近一看,是一间租赁电动摩托车的租车行。巴塞罗那的城市道路起伏颇大,车又多得要命,去哪儿都是堵车。因为到处都是高高低低的坡道,骑单车上路走一小段尚可,远距离可得要了老命。所以摩托车便成了这个城市特有的一道景观,数量之多,也堪称欧洲一最了。
小念站在橱窗前眼睛都放光了,他回头看看我,我微笑,怎么又要到考验妈妈车技的环节了? 虽然我没骑过摩托车,但是踩单车我可是一把好手。店主耐心又细致地教了我如何加油门,如何刹车,方向灯和夜灯的开关等等。 拿了车,我把头盔给小念戴好,打开手机的GPS提示,第一站决定就去海鲜市场看看,顺便把晚餐解决了。 开车在路上的时候时常会看到那些摩托车手在密集而高速的车流中自由穿梭,宛如一条灵活的鱼儿。让人有种错觉,骑摩托车应该是件很简单也很好操作的小技能,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加速减速刹车都在两个扶手上,而且力度很是巧妙,用力过猛会速度一下子飚上去,那种如同野马脱缰的失控猛力让人很是有些胆战心惊。 我自己还好,但是身后还带着小念,真的要打起万分的精神了。 还好,海鲜市场离我们住处并不是很远,龟速而行的我一路总算有惊无险抵达目的地。 下车的时候小念说,亮姐我感觉坐你的车还不如步行来得快。 我翻了一个白眼给他,没把你连人带车开到沟里你还不谢谢亮姐的手下留情,不杀之恩? 进入海鲜市场,我和小念这两个海鲜发烧友两眼放光准备大快朵颐。下午5点钟,巨大的三角形顶棚射入金色的阳光,洒在灰色发亮的水泥地面上,整个海鲜市场里面坐满了人,空气里面弥漫着新鲜煮出的食物的香气,面包的芬芳以及Sangria的甜香。 我一手举着一盘煮好的蛏子大虾和扇贝,另一手端着烤鱼和PASTA,四处寻找小念的身影。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空位,看着满满登登的海鲜市场,我心里叹气,这个点儿找个空座真是比登天还难,估计要打包回去吃了,但是开着摩托车,可咋拿这些食物啊。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听见小念的声音,亮姐亮姐!环顾四周,才猛然发现,声音是从二楼传过来的,他怎么上去的? 来之前查看过攻略,这个海鲜市场的二楼有个非常别致的阳光阁楼,不对外开放,是专门给拥有这间历史悠久的海鲜市场的owner自家私用的,偶尔也会接待一些重要来宾,当年的威廉王子上学时候暑假到巴塞罗那旅行,来这里就餐,就是在这个阁楼餐厅。这个隐秘的角落,我们常人可是无法企及的了。 我抬头,小念圆圆红润的脸庞旁边,有张熟悉的面孔,虽然相隔甚远,但是深邃的五官和略卷的巧克力色头发让我惊呼,Jasper! 他向我招招手,用手势指指我身后,一个穿着蓝白套装的本地人毕恭毕敬站在那里,她伸手示意接过我的两大盘食物,轻声跟我说,这边请,夫人。 《七》秘境中的时空门 从未想到市场角落里的那个巨型壁画后居然是一个隐蔽的电梯,里面没有按键,只有一个电子感应屏,我们走进电梯站好,屏上显示出一个字母P,电梯徐徐上升,当门打开的一瞬间我忍不住心里惊呼了一下。 映入眼帘的是一整面墙的蓝色大海,白色的纱帘垂落地面,迎着风微微抖动着。窗边有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一个透明的水晶楼梯蜿蜒直上;充沛的阳光打在绿色的大叶子植物上,将婆娑的树影映照在原木色的墙壁上。 所有的餐椅和餐桌都是透明的,餐椅的扶手和腿里有蓝色的海水荡漾,餐桌里可以看到有游动的小鱼和金红色的海星。地板也是透明的,透过水晶玻璃地板可以看到蓝色的海浪在轻柔翻腾。 因为地板的效果太过逼真,当海浪卷着白色的泡沫拍打过来的时候,我下意识地低头向后退了一步。 咚地一下撞上了一个温热的胸膛,我连忙说,sorry,回头一看,一双熟悉的小鹿眼睛,笑眼弯弯看着我。 Rebecca,我们又见面了哦! 再见到这个人,我这段时间一直有些悬着的心好像终于放下来了。不知为何,简简单单的一个招呼,却让我的心头涌上一股甜蜜的安心。 我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亮姐亮姐!”这时候小念从水晶楼梯上走下来,兴奋地拉着我的手,让我跟着他一起顺着楼梯走上去。 我还没从刚刚的爱丽丝梦境中回过神,面前的一切又让我像少女一样兴奋起来了。 楼梯通往屋顶露台,四面环绕着原木色的围栏,爬满了紫藤,正是花开的季节,满眼深深浅浅的紫色;天台上种着很多植物和花卉,各种各样趣怪的陶器,有人形的也有动物形状的,错落有致,每个陶器上都有不同的植物和花。 在露台的中央蜿蜒着暗红色的木质平台,下面是一片长形的池塘,有红色和白色的鱼游动其中,池底是圆圆润滑的鹅卵石。 风吹过,带来阵阵花香,令人沉醉。 小念拉着我的手,带我走到那个木质平台的中间,四面白色棉纱帷幔,中间有个用很粗壮树根雕刻的大桌子,上面摆满了新鲜的海鲜、水果、点心和酒,我看到我的那两盘海鲜淹没在式样丰富的美食中。 Jasper坐在一面,我和小念一人一边。 我有点奇怪,一向警觉感远超过同龄人的小念为什么会如此大喇喇地跑到陌生人的地盘撒野。小念眨眨眼,看着林汉洲,又看看我,理直气壮,因为他是西装的主人呀。 我恍然大悟,那天的西装是小念帮我拿去干洗的,又检查了口袋帮我收好名片。而且西装的由来我也在某天吃早餐的时候跟小念聊过,他还一直很好奇西装的主人。没想到这个小人精还偷偷GOOGLE了Jasper的名字和LinkedIn. 所以这次当我派小念去占座的时候,被Jasper见到,主动叫住他,这俩人先我一步认亲了。 等等,小念这部分我理解了;但是,你是怎么知道小念是谁呢? Jasper举杯,轻抿一口。我早已认识你和小念了。 想听么? 有天我在坐地铁的时候,对面一个小朋友注意到旁边的一个女生,她右手前臂上有一个颇大又上了颜色的刺青,问他妈妈说:“这是什么啊?有颜色的,好漂亮!” 我当时心里隐隐有点不安,由于以往的经验,我心想:“该不会要在这里上演‘刺青不好、刺青是坏人’的教育吧?” 不过那位妈妈只是先很温和地问说:“这是刺青,小念喜欢吗?” 小朋友又天真问说:“刺青是什么啊?” 妈妈耐心答道:“刺青就好像小念你手臂上的小小胎记,是永远的,无法褪去的艺术。只是胎记是妈妈送给你,刺青是你长大以后自己送给自己。以后如果有一些对自己很有意义的句子或图案,可以刺在身上,像胎记一样永远留在身上。” “当时我真的很感动”。Jasper微笑着直视我的眼睛,“那个妈妈的那番话语我一直记在心中,我从来没有听过有人会这样比喻刺青,而且是在教育自己孩子的时候。” 那是几年前我和小念在地铁上的一次非常平常的对话,要不是因为那个女孩的刺身真的很显眼造型又很别致,我几乎都要忘了这件事了。 所以你老早就认识我们了,也早就知道小念了。但是那天早晨我帮你拿回车钥匙的时候,你怎么表现得好像第一次见到我,算起来那应该是第二次见面了吧? Emm,他欲言又止,摇摇头,并不是。 我说你们两个一会儿单独再聊吧,我好饿呀妈妈!小念在桌子下轻轻踢了踢我的腿。 海鲜大餐吃得非常开心。虽然我尽量让小念吃我们的两盘食物,但是这个小鬼才不肯错过品尝美食的大好机会,最后反而我们的两盘海鲜剩下了。 在席间我得知这里的地盘是他的家族集团前几年收购的,之后重新装修设计了阁楼餐厅和屋顶花园,因为这里在上流圈子颇有名气,改版后变成了这个圈子里的隐秘网红打卡地,很多名媛少爷到西班牙旅行会特别book这里私人聚会。电梯里的P就是paraìso的简写。 Paraìso是西班牙语天堂的意思,环顾四周,这里真的宛如天堂一样。 来,我带你看一个好玩的。稍稍饮过酒,暖风吹得人微醺,Jasper像个大男孩一样活跃起来,看着他拉着小念的手蹦蹦跳跳地走在我前面,风把他的棉布蓝色衬衫吹得鼓鼓的,阳光把他的头发染成金棕色,结实宽阔的后背,笔直的长腿穿着白色布裤子和灰色的球鞋,就像那个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少年。 再次回到阁楼餐厅,这里却换了另一番模样。整面的落地大窗外的景致变成了夕阳西下,摇曳的棕榈树和飞翔的海鸥,金色的阳光碎碎点点闪耀在远远处的海浪上;有白色的帆船在远处若隐若现;所有的餐桌餐椅的海水也变成了泛着金色光芒的深蓝色;脚下的地板变暗了,闪烁着点点的星光。就连那个白色的三角钢琴,也变装成淡淡的玫瑰金色,在角落里闪着优雅的光。 正当我凝神屏息于童话世界一般的景象中,忽然看到远远处沙滩上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长发长裙的女子,另一个是背带裤海军衫的小童,两个人笑着嬉戏追逐。 小念大叫,妈妈,那是我们两个! 我回头,Jasper俏皮地扬了扬手里的一个小小的UFO形状的控制器;Surprise?整个餐厅其实都是最新的VR技术,可以变幻各种不同的场景主题色彩音乐甚至温度。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你和小念做到这个场景里了。放心,这可是我的私人珍藏,不在可选择的list里面。 春夏秋冬,寰宇世界,你喜欢哪个季节,喜欢哪个城市,都可以为你开启时空门,让你瞬间抵达。 我和小念对视赞叹,尤其是小念,喜欢得不得了,一直盯着海滩边的另一个快乐奔跑的自己。虽然心里很贪恋这个让人流连忘返的世外桃源,但是想着第二天一早小念还要参赛的正事儿,还是与Jasper道别离开。 得知我是自己驾摩托车而来,Jasper不由分说非要帮我开回去,还号称他是顶尖的GP*选手,小念吵着要坐明星赛车手的车回酒店,正好大晚上的我也不太敢带着小念冒险,乐得坐Jasper安排的车回去。 摩托车果然风驰电掣,等我到了酒店的时候,我看这一大一小已经坐在大堂喝着果汁了。小念兴奋得脸颊红红,一直跟我念叨林叔叔的车技有多么多么好,比我的龟速强一百倍,不,是一万倍! 临走的时候,Jasper还和小念约好明天比赛一结束,就过来找他一起骑摩托去小念最爱的皇马赛场。 这两个迅速打得火热,把我晾在一边反而成了多余人。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黑暗中,我看着天花板,都说人生最好的三种状态:不期而遇、不言而喻、不药而愈。 我想,至少我已经拥有了其中的两个。 我甜甜地睡去。 半夜,我被一个巨大的响声惊醒,摸索着把灯打开,身边的景象让我愕然,我的头嗡地一声,整个人从床上弹跳起来。 *MOTOGP--世界摩托车公路锦标赛 《八》由你开启的神秘旅程 小念倒在他床边的地上,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腿都是成片的红疹,呼吸急促。床下和床边都是呕吐物,我把他的睡衣拉开,肚皮后背上也都是红疹,看看床边的时钟,凌晨2点。 我轻声呼唤小念,他没有回应,眼睛紧紧闭着,脸和嘴唇都红肿着。我眼泪当时就掉下来了,把他的头揽在怀里,继续呼唤他的名字,小念睁开眼睛看着我,想说话,嘴唇微微动着,却没有声音。 我摸摸他的脉搏,虽然很乱但是还是强有力的,看起来像过敏。自从小念15个月的时候有次服用阿莫西林全身出疹子发烧,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发如此严重的疹子。 我赶快拨打酒店前台,告知情况让他们帮我叫救护车。 在等待的间隙,我把小念呕吐弄脏的睡衣换下来,擦洗干净他的身体,小念已经醒了,但是指指舌头摆手示意发麻说不出话,我倒了一杯清水,慢慢喂到小念嘴里,心急如焚。 想了想,我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叮咚,对方马上回复,我即刻到。 我很惊讶,这人不用睡觉的么? 5分钟后,有人急速敲门,我还在感慨西班牙的医疗机构也太效率了,打开门,冲进来的竟是Jasper。 小念怎么样?他很着急,冲到床边,焦急地检查小念疹子的情况,还示意小念张嘴给他看舌头和咽喉的情况。 我在一旁看着,心生感动。 来加拿大定居的这些年里,在认识LISA姨一家之前,大部分的时间我和小念都是相依为命。 有次我发高烧整个人眩晕到要扶着墙壁才能走路,好不容易摇摇晃晃走到厨房,想说给小念煮个面吃,端着一锅水整个人一时间站立不稳倒在地下,钢筋锅正砸中脚面;水哗地撒了一地,当时脚就肿起来了。 这时候同样在发烧的小念跑过来,叫着妈妈,滑倒在地板上,突然间开始呕吐,我只能爬过去抱住小念。 绝望这两个字都无法形容当时的感受。 岁月静好之时,觉得我和小念的生活美好得根本无法插入任何一个外人。可是当生活遇到严苛考验的关头,还是希望身边能有个坚实的肩膀可以依靠。 我看着Jasper温柔地跟小念说着话,抚摸着他的头给他安慰。和医疗人员一起把小念抬上轮椅,进电梯,又抬上救护车的担架床上,那一刻,感觉心里好温暖,好踏实。 医生的检查报告很快出来了,小念是严重的食物过敏。我觉得很奇怪,从小念刚出生6个月刚刚吃辅食的时候,我就尽量给他吃各种食物,就是怕以后会有食物过敏的问题。当身边小朋友纷纷出现各式各样过敏情况的时候,小念一直很强壮,从未出现过任何过敏的问题。 医生说,有些过敏是天生,有些是根据环境而发展的。原因是,你可能接触到了更多你从小没有接触的过敏原(动植物蛋白和多肽)。免疫系统第一次接触过敏原会产生抗体,当抗体累积到一定量,才会触发过敏症状。所以当你移居一个新的环境、或者从比较干净的地方搬到污染程度高的地方,都容易“平白无故”得上过敏疾病。 下午,小念的过敏源报告出来了,并不是海鲜,而是一种在西班牙独有的酱料—Picada。 这种酱料由坚果、大蒜、橄榄油、烤面包和气味芳香的食材(肉桂、丁香、小茴香、番红花、白酒、黑巧克力及鸡鸭禽类的肝脏)组成,里面的香料有时候会导致人有过敏反应。 Jasper在一旁插嘴,应该是那道“香蒜番茄炖鱼”,里面主要的配料就是Picada。他有些懊恼,原本想要让你们俩尝尝招牌菜,结果让小念受苦了。 我摇摇头,看着他的眼睛,不是你的过错,今天的事我和小念都要谢谢你呢。 后来得知,Jasper就住在我们酒店顶楼的高级公寓,所以才瞬间转移般神速出现。 看来,我们的缘分真的不止一点点。 过敏来得快去得也快。 傍晚时分,小念活蹦乱跳又是一个小鬼精灵了,只是嘟着嘴很遗憾没能参加这次的机器人大赛。不过值得欣慰的是,虽然缺席一人,他们学校依然闯进前三,拿到第二名的好成绩。老师还说回去要把小念的头像P到领奖的照片里。 为了让郁郁寡欢的小念开心起来,Jasper提议要带我们去一个超级有趣,无敌可爱,会让我和小念都瞬间忘忧的好地方。 已经见识到了极具未来感的秘境中的时空门和梦幻仙境一般的紫藤屋顶花园。还能有什么可以再超越么? 一向淡定的我居然也开始心生期待,成功地把我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 我是一个非常不喜欢欠人情的人,上次已经承蒙人家的丰盛午餐款待了,这次本来想说让Jasper发个定位给我,我和小念去那里与他会和。结果被那人温柔又坚定地一口回绝,理由是小念刚刚恢复身体还很虚弱;另外,说是神秘惊喜,这样就一点都不好玩了。 好吧,第二天一大早,Jasper就接我们去机场,乘坐他的私人飞机前往他口中的忘忧神地。 小念是第一次坐私人飞机,虽然我能看出他在努力克制自己的兴奋,但是眼神里的光芒却掩饰不了。蛋形太空座椅,极具未来感的内舱设计,电子大屏上播放着小念喜欢的DISCOVERY节目,还有花样繁多的早餐点心,包括穿梭来去的机器人空乘,都让他大开眼界。 只是一个早餐的时间,飞机停在Malaga机场,我们到了熟悉的西班牙南部。那一年我和小念在南部驾车旅行了半个月,基本可以玩得都玩遍了,还能有什么漏网之鱼么? 下了飞机我们坐上Jasper的车,他帮小念系好安全带摸摸他的头温柔地说,小睡一下,醒来我们就到啦。 病刚好,外加上昨晚一夜未睡,刚刚又太兴奋,坐在车上不一会儿,小念就睡着了。 车里只有我俩都喜欢的Scrubbs的民谣,我也有些累了,望着窗外看着起起伏伏的山路。 Jasper扶着方向盘的手指跟着音乐轻轻在打着节拍,他开口,你有给小念养过宠物么? 我摇摇头,小时候我养过一只兔子,大概七岁,它死的时候患了癌症,半边脸都烂掉了,每周都要去医院割开疮口放脓,极其痛苦,从那儿后我就再也不想养宠物了。 你呢? “小时候养过。” 是什么? “仓鼠。” 咦,以你的性格我还以为你会养猫猫狗狗。 “我很喜欢猫狗,养仓鼠是因为它们没那么通人性,这样在我离开它们的时候,它们等待的时候不会感到寂寞;而它们离开我的时候,我也不会太过于伤心。 在笼中每日等待的仓鼠就像我自己一样。 整个童年时代,我就是这样每天等着爸爸,希望有一天他会出现。” Jasper很平静地说着这些话,眼睛望着前方,有星光闪过。 我的心里忽然感到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有点酸痛。我在想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门口窗边,就那么等着有一天爸爸可能会出现。 等待可以让一个人的意志磨灭,也可以伤害到一个人的信念,更何况,那本是一场无谓的等待。 Jasper继续说,想听故事么? 有一个出身贵族的年轻人,在去往智利探险中遇到了一个勇敢又活泼的平民女孩。在探险途中,女孩几次舍身相救,还悉心照顾了在探险途中受伤的男孩。后来他们相爱了,一起共渡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回国后,王子想要迎娶他心目中的公主。但是异族通婚本身就属大忌,更何况那个女孩又出身平民,家里毫无任何背景。他又是长子,要承担接手家族集团产业的大任,曾经想过为爱远走天涯,但是面对父母的压力和家庭的责任,他被迫与女孩分开。 可这个时候,无人知晓,女孩已经怀孕了。她决定把孩子生下来,一个人默默把孩子养大。 男孩后来如父母所愿,与势均力敌的世交联姻。 政治婚姻令人窒息,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他的公主的消息。后来终于打听到女孩和他的孩子的讯息,可惜彼时那个女孩已经患病离世。已经是家族掌门人的他,暗下决心,计划要这个失散多年的儿子承继他的产业。 那会儿这个孩子只有8岁,被姨妈和姨夫收养,对外并没有透露真实身份,只是说是爸爸妈妈。不过,从那时候开始,他和姨妈姨夫都被送往国外,接受最良好的教育,十三岁开始还要接受特别的残酷训练。 是什么样的特别训练?我很好奇。 叫做“攻击性淘汰赛”。有点类似我们时常听到的“铁人三项淘汰赛”。 这是一个长达五年的残酷训练和淘汰,包括要过生死关、饥饿关、险情应变等等,由英国皇家海军陆战队特种兵军官担任教官,一轮一轮地淘汰。 最后有多少人胜出?我问。 一期比赛最后坚持下来的只有10名不到,最后只剩下3个人,其中只有1个是东方人。 所以,我看了看他,那个传说中的东方铁人正坐在我身边? 他笑了,你总是有这种让任何沉重都瞬间轻松的本事。 犹如过山车一样一圈一圈的山路,重重叠叠,云雾绕在山腰,连车的后视镜都挂着薄雾一样的水珠,一路上的天色都很阴沉。 听着Jasper的故事,一时有些入神,未察觉窗外的景致悄悄在发生变化。 天空晴朗起来,丝丝缕缕的絮状白云让晴朗的清晨阳光都柔和了许多,郁郁葱葱的翠绿丘陵连绵起伏,延伸到目不所及的远方,和蔚蓝的天际连成一片。 坐在后排座的小念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按下车窗玻璃,扑面而来的微风中隐约有青草和绿树的气息,让甚少行山路的他新奇地瞪大了眼睛,刚想说话就又被颠得脑袋磕在了车窗上,发出了咚咚的声音。 听到声响,我回过头,你没事儿吧小念? 这时候我看到小念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脖子突然伸长,背挺直,他脸涨得通红,兴奋得声音都有些变形了,妈妈快看啊!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们怎么到了这里? 《九》意乱情迷的魔幻星球(15+) 顺着小念的目光我扭过头,眼前的一切让我惊叹。 在两座青翠高大的山峰中,一片蓝色的小镇宛如从天而降,沐浴在金灿灿的阳光中,每一个小房子都宛如被镶了一道金边,整片小镇耀眼得让人有些发晕。 随着车行进得越来越靠近,巨大的彩色蘑菇,戴着红帽子的蓝爸爸,黄头发穿着蓝色小裙子的蓝妹妹,披着黑衣服尖鼻子的格格巫,橘色的阿滋猫,还有成群结队头顶白帽子的巨型蓝精灵们就这样出现在我们面前。 “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伶俐,他们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绿色的大森林,他们善良有爱相互多关心,OH可爱的Rebecca,OH 可爱的小念,欢迎来到蓝精灵小镇-Júzcar。”Jasper一边唱一边扬起手臂对我和小念比划一个欢迎的手势。 小念被逗得咯咯笑,他也跟着一起欢快地唱起来。 我很讶异,你是怎么知道我和小念最喜欢蓝精灵的? Jasper调皮地眨眨眼,或许是因为小念的睡衣和你车上挂着的蓝妹妹,哦还有你的kindle Cover告诉我的吧。 不经意的一个答案却让我的心微微一颤。当你的小心思和喜好被别人放在心上,重中之重,某天猝不及防取悦你的心情,这种感觉真的很令人心动。 喜欢蓝精灵是从我小时候就开始了,小念小时候总是在问,别人家都是有爸爸在守护着他们,我们家只有妈妈和外公外婆,那谁来守护我们打倒坏蛋呢? 我就把蓝精灵的故事讲给小念,告诉他,我们身边会有那么一群蓝精灵正在守护属于他们的世界,也在守护属于我们的世界。有一个人遇到困难,所有的蓝精灵们就会一起去救助,不会因为危险而放弃,就好像我们一家人一样,紧密守护,我们都是彼此的蓝精灵。 从那后,小念就把我们一家人与蓝精灵对号入座。这些蓝色的小精灵俨然成了小念童年时代最亲近的朋友和家人,绘画课上要画妈妈的头像,小念还画了一个蓝妹妹标注MY MOM,右边眼角下还有我的泪痣,惟妙惟肖,以至于老师把这幅画贴上红花还放到学校的展示栏中,让小念很是得意。 上一次我和小念的西班牙南部之行,蓝精灵小镇还不存在,是因为要拍摄蓝精灵的电影,在2011年的时候整个镇子被刷成蓝色,小镇的指示系统——进村的路牌、街道的指示牌,以至公共城市家具——从垃圾桶到游客中心的报刊亭,都是一个又一个独一无二的蓝精灵标识,之后就一直保留下来了。 之前看新闻的时候我就默默记下,锁在我的密码盒里,想说哪天要重返西班牙,给小念一个惊喜。 没想到盒子提前被Japer开启。 停好车,Jasper从后备箱拿出了两顶蓝精灵的白色长帽子,一个给小念,一个自己戴上。还递给我一副戴着白帽子的金色蓝妹妹长发;又拿出来三个蓝色的披肩,我还有些不好意思,你确定么?我们这样装扮会不会很夸张? Japer狡黠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走过一个上坡,两旁全部都是涂满大幅蓝精灵壁画的村落墙壁;转过去,眼前豁然开朗,这不是蓝精灵故事里的广场么?广场上有一个个彩色的蘑菇屋,灯柱上飘着旗子写着Jornadas Micologicas(蘑菇节),到处都是装扮成蓝精灵的人群,由一个泡泡机喷下来无数的泡沫,把整个广场淹没在巨大白色的泡泡浴中,笑声叫声和蓝精灵的音乐,把整个广场化成欢乐的海洋。 小念大叫着冲进泡泡浴中,Jasper回头朝我招招手,看我愣神站在那里不动,自然而然牵起我的手,一起冲入泡泡中。 他手指肚因为弹吉他磨出茧子,有些粗糙,手掌大而温暖;好像有一股电流从我的左手指尖咻地一下过到我的后颈。我的脸感觉有些发烫,这种少女时代怦然心动的感觉,真的很多年没有过了。 又蹦又跳又喊,好像回到了儿时,这么长时间一直有些压抑的心情一股脑抒发了出来。我和Jasper还有小念满头满脸衣服上全都是泡泡,坐在广场边小山坡上的蓝精灵蘑菇餐厅中的时候,我们三个的头发上残留的泡泡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着七彩的光。 Jasper手里拿着一张刚刚一个打扮成蓝爸爸的蓝精灵发烧友送给我们的立拍得照片,边看边露出微笑。他的笑容好像早晨吐司面包上的蜂蜜,甜蜜流淌在周遭欢乐的气氛中。 胡斯卡有着非常悠久的蘑菇生长历史,每到秋季,小镇周边的山中都会长满各类的蘑菇,据说可以见到150多个品种。这也是为什么蓝精灵电影会选址这里作为拍摄地。 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一个小小而精致的TAPAS,每一道菜里面都有不同品种的蘑菇,很美味。饭后,小念点了一种蓝精灵最爱的smurfberries 蛋糕,我点了一个格格巫摩卡,Jasper则叫了一个叫阿滋猫的鸡尾酒;我们三个都感觉进入真正的蓝精灵村,成为其中的一员,与蓝爸爸蓝妹妹笨笨厌厌勇勇一众蓝精灵们开怀畅谈。 人生有两大快乐,一是没有得到你心爱的东西,于是你可以去寻求和创造;另一是得到了你心爱的东西,于是你可以去品味和体验。 我看着作势偷吃小念的蛋糕被抓包,与Jasper打闹笑成一团的两个人,觉得快乐真的来得让人回味无穷。 原本以为蓝精灵小镇就是最大的惊喜了。不过以Jasper的个性,远不至此。 生活在城市里的我,一直都很怀念小时候在乡下外公外婆家的童年时光。夏日夜晚外婆拿着大蒲扇为我轻轻扇着风,躺在沁凉的竹床上,望着浩瀚幽深的星空,很容易辨认各个星座。夜凉如水,银河横亘,明月高悬,有流星闪过;外婆说,亮子赶快把裤带打个结,我们那里的人相信,在流星掉下来的时候在裤带上打一个结,心里想什么好事,就能如愿。 也许世上真的有心有灵犀这么回事。 傍晚时分,Jasper把我和小念带到今晚要落宿的地方。 这是另外一个镇子了,密林中居然有一大片开阔的空地。上面是一个一个透明的大圆球,每个圆球都是一个迷你的套房,里面床桌子沙发一应俱全,所有的家私都是浅浅原木色,搭配雪白的床具,清新又未来感十足,一看就是Jasper的风格。 每个圆球都有小巧的露台,上面有迷你花园和很精致的餐桌餐椅,这种设计感觉好像一个又一个的驿站,这些大圆球就好像来自宇宙空间的飞船,随时都可以启程远去。 这片露营地叫做魔幻星球。 它的设计就是专门用来观星的,深夜躺在软软的床上,头顶就是整面的浩瀚星空,在猎户座和仙女座的陪伴下入眠,应该是最极致的观星体验吧。 正值晚餐,还在想方圆几里貌似都没有餐馆食肆,饿着肚子观星的体验可不是我想要的。这时候Jasper按下露台上一个装饰猫头鹰的嘴巴,Deck打开,徐徐升起一个料理台,有烧烤炉酒柜锅具,不一会儿,一个穿戴整齐的厨师带着食材出现在我们面前。原来,整个露营地的地下是一个大型的基地空间,里面有食肆酒吧影院,是专门为这些住户服务的。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请厨师为你现场烹饪。 Jasper 换上厨师的衣服,兴致勃勃说要为我和小念一展身手,据他所说,他烤的扇贝和恶魔蛋可是一绝。 小念跑去检查除了猫头鹰之外还有什么特别机关。我端着一杯薄荷茶站在露台下饶有兴味远远看着Jasper大厨在料理台忙碌着;雪白的厨师服因为汗湿贴在Jasper的后背上,勾勒出线条分明的背肌形状,他专注地在用鱼子酱点缀着恶魔蛋,嘴唇微张,睫毛微微抖动着,鼻梁挺直,从未想过会有男人穿厨师服都那么性感迷人,我一时有些意乱情迷,盯着Jasper看呆了。 亮姐你又犯花痴了!小念跑过来撞撞我的肩膀,毫不留情在一边小声说着,我偷偷打了他的头一下,这个小动作让Jasper发现了,朝我们这里看过来,喊,Dinner is ready两个小朋友! 这真是一个美妙的晚餐。新鲜烤制的海鲜,美味的牛肉,上好的Jamón(伊利比亚生火腿),还有基地自家农园栽培的蔬菜瓜果,另外还有香气四溢的果木熏烤美食,对了,还有Jasper的鱼子酱恶魔蛋,味道还真是一绝。 入睡时间,小念执意要自己独享他的魔幻大球,说是难得可以自由遨游太空可不想带着老妈一起。 也好,我乐得清静,住在旁边的球营。 刚刚看到大球的时候还在想,这样通体透明的球岂不是一切隐私暴露于人前?Jasper笑说,你也太小瞧这个球营了,它可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球营是三层的,中间夹层有空调和换气装置,具备冬暖夏凉的恒温调控,否则烈日下里面的人不就跟蒸桑拿一样咯。还有遥控按键开关,球体可以在5秒内变身不透明的雾化状态,里面的人可以清晰看到外面,但是外面却看不到里面。怎么样,要不要试试看? Jasper递给我一个遥控器,看着熟悉的银色UFO造型, 我抬眼看他,又是林氏家族的杰作么? 他笑笑,这是只属于我自己的秘密基地。 球营里还有舒适的大浴缸,泡过澡,感觉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我披着新洗的长发,坐在床边,这时候听到隐约有吉他声传来。 Jasper 怀抱着吉他,坐在隔壁露台的台阶上,我走过来默默在他旁边坐下。他把手中的整瓶cognac递给我,轻抿一口,带着焦糖味道的浓郁酒香在舌尖炸开,徐徐在胸腔绽放,整个人瞬间暖起来了。这就是我为什么独独偏爱Cognac(干邑)。相比之下,威士忌有些太轻,伏特加又太急,干邑不紧不慢刚刚好。 看来,我和Jasper在酒的喜好上也颇有缘分。 “Baby, take my hand I want you to be my best friend 'Cause you're my Iron Man And I love you 3000 Baby, take a chance 'Cause I want this to be something Straight out of a Hollywood movie” 深夜里,Jasper的歌声温柔又舒缓,就好像有一支羽毛在心上轻轻拂过。 我仰着头看着浩瀚的星河,在想,银河如果有声音,会是什么样的旋律? 许是往后仰得太过用力,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这时候感觉一只有力的手掌揽住我的肩,咚咚的心跳,宽厚的胸膛,青草的气息混合着Cognac的味道,我的心有些飘。 “你在看什么?”Jasper 问。 “我想再多看几眼星空,在这什么都善变的人世里,我想看一下永恒。” 我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 顿了一下,我说,“谢谢你对我和小念那么好。” “要谢就谢它”,他用另一只手指指天空,“谢谢它让我终于找到你了。” 终于?找到? 还没等我仔细想清楚这两个词的意义,嘴唇已被温柔地覆盖上。他低声喘息着,眼角都艳丽地泛起红晕,微微地眯了起来。他离得那么近,嫩红的舌尖舔过丰润艳丽的唇瓣,肆意又放荡,从齿间泄出的粗沉喘息仿佛带着温度,烫红了我的耳朵。 啪嗒,手中的酒瓶倒在草地上,琥珀色的酒洒出来,映出一轮满月。 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球营的表面已经雾化,原来在里面看向外面是如此清晰。 我看着漫天的繁星,和闪着星星的这双深邃的眼睛,他俯身凝视着我,把我的手心放在嘴边珍重地吻着。 他的拥抱很有力,像是要把人捏碎在怀里,全身的细胞都已经被他的脸和他的味道掳获。被吉他琴弦磨出茧子的指肚有些粗糙,揉搓在皮肤上的触感让整个人都麻酥酥的,汗水让他白皙的肌肤泛着珍珠般莹润的色泽。 我感觉心被重重抛向空中,又轻轻柔柔落在地上。 脸颊和胸前都晕红成一片。有一把猎枪在心上砰地发射,原来两个人一起抵达终点的感觉是那么棒。 天空如墨 ,也如烟火。 《十》匪夷所思的诡异梦境 回到多伦多,生活回复以往,一切都好似照旧,一切又在悄悄地变化着。 小念每天上学,课后去学击剑和钢琴机器人编程。我每天一大早还是举着咖啡挤地铁去上班。只不过最近我的上班路线有些变化,因为公司与LC有一个大型合作项目,需要派驻一个精干资深团队ON SITE,作为老板考虑的第一人选,我和两个助理以及策划部的同事五人小组就这么把办公室挪到了LC公司。 我们小组在LC公司对接的就是Jasper直接统管的部门,连办公室也都是无缝衔接在一起,我和林汉洲Jasper正式成了朝夕相对的同事。 进驻LC公司前,我们一行人都签了保密协议,林林总总条款很多,虽然没有明文规定禁止办公室恋情,但是在这样敏感的节骨眼上,不想惹任何不必要的麻烦,我和Jasper并没有公开恋情。 就连月童,我也只字未提。 好姐妹真是心有灵犀,连秘密也都同步。 要不是某天我在Lisa姨的家里见到月童,这个小妮子还不知道要保密到多久。世界真的很小,月童的恋爱对象居然是LISA姨的儿子!想着她不久前还信誓旦旦地准备大展拳脚搞定她眼中美味的海鲜饭Jasper我就想乐。 Lisa姨的儿子Jason比我们差不多要小个5、6岁,现在还只是一个没毕业多久的社会新鲜人,一向性感成熟的月童居然和这么年轻的对象挂上钩,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早就知道Jason在攀岩馆做兼职教练,但是并不知道原来他口中颇有些挑剔难搞的学生就是月童。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追溯起俩人确定关系的契机,还是有次月童在练习过程中不小心扭伤脚腕,Jason把她背上车又送她去医院,之后还特别照顾了她一阵子。因为月童对食物很挑剔,他还特别在家里做好饭送去月童家,风雨无阻。有次大雨不小心跌倒在门口修路的水坑里,浑身泥水,怀里的饭盒却是毫发无损,热气腾腾。 还有一次为了给月童抢购限量款的T恤,Jason在大雨中整整排了一晚上的队,结果之后高烧三天,还是月童几天看不到他打到家里才知道的。 你知道么?月童说,“我坐他的车才知道,他几乎把我关注的Spotify频道的所有歌都Download了;我骂他,你难道是偷窥狂么?他还关注了我IG里面推荐的所有画廊和餐厅,甚至打卡了我在Facebook上造访过的周边小镇拍过照的每个背景,自己把两个人的照片拼接在一起。而这一切,他从未透露,还是我自己偶然发现的”。 在月童的描述里,我脑海里试图与平时见到的那个略显叛逆不苟言笑酷酷的大男孩拼到一起。也许这世上,所有人都会有不为人知的隐秘一面吧。只是,这一面,会展露给最亲密的那个人看。 月童幽幽地说,“唉,我一直也在矛盾,和比自己小这么多的男孩子谈恋爱,现在年轻,他喜欢我;等他年龄大了,而我不再年轻,他就会喜欢小姑娘了……可是又一想,事情不都是两个方面的么?难道说我找一个比我大6岁的男人,等到结婚若干年后,我人老珠黄的时候,他就一定不出轨?他就一定百分百一生只爱我一个?而比我小6岁的男人若干年后就一定会出轨?我想也未必吧。” “在我看来,倒是觉得姐弟恋很好,”我说。 “成熟的姐姐早已经历了一些年轻男孩还没有接触的人事物,年上姐姐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更成熟,相对于和弟弟同龄的女生或者比他小的女生,姐姐对待很多问题的看法可以给予年下弟弟比较中肯的建议和意见呢。” 月童点点头,抱着膝盖一脸甜蜜,“Bingo! Jason就说过我不仅仅是他的女朋友,有时候又甚至扮演着他的朋友,前辈,知己或者人生导师等角色;他很感谢我会更成熟更理智的帮他去分析一些问题,在他的人生选择上给予多一点的建议,也给他了更多的理解和支持”。 我看着沐浴在爱情中突然变成浑身散发粉红泡泡软萌妹子的大女人月童,感慨爱情的魔力真的很神奇。 而我和Jasper之间,又何尝不是呢? 抛开世事套给我们的约定俗成,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为了什么呢?是去经历和享受。无,则努力追求,有,则尽情享乐。合,则来,不合,则散,这是简单却正确的道理。 我想我们四个人都很明白这个道理,不,应该是五个人,还有Lisa姨。 其实想当初之所以与LISA姨熟络,剧情十分狗血。 Lisa姨住在我对面,我们上下班时间几乎相同,每天出门等电梯几乎都能与她碰面,印象很深刻的是几次见到Lisa姨都是离开家门前跟老公kiss goodbye。中年人的温柔爱情让我徒生向往。 有天Lisa姨忽然神情慌张跑出来敲我的门,看她的样子有点被吓到,嘴唇和手一直在抖。 跟着她走入她家我也大吃一惊,房间里面的家具电器几乎都不见了!她一边颤抖着一边在查银行信息,发现存款也被转走了大半。 难道被打劫了?后来才发现,元凶居然是Lisa姨的老公! It’s always the husband. 这件事让我极为震惊,因为我们整栋楼几乎都对Lisa姨和她先生的好感情有印象,每天几乎都能看到他俩手挽手散步,去楼里的GYM也时常碰到他俩一起做运动,上下班也总能看到他俩一起的身影。就算是事发当天,还看到Lisa姨的老公早上跟她照例温柔KISS GOODBYE。 那段时间Lisa姨非常低落,一向信任的枕边人居然可以如此不露声色地残忍绝情,俩人几十年看似温情美好的婚姻简直就像个笑话。 感情中遭遇如此奇耻大辱又不好大张旗鼓哭诉,连亲生母亲都以为她此生已完,如果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亲友一定勤加白眼践踏,埋怨哭诉只会加重自己的烦恼,于事无补,Lisa姨决定不再抱怨。 Jason那会儿刚刚去其他城市读大学,Lisa姨怕刺激到他,在每周与Jason的电话里,她只字不提这个家庭骤变。 生活的磨盘很重,你以为它是在将你碾碎,其实它是在教会你细腻,并帮你呈上生活的细节,避免你太过粗糙地渡过这一生。 Lisa姨想通了。她换掉门锁,联络了警察保险公司律师银行,甚至私人侦探;买了新的油漆,自己动手换掉家里墙壁的颜色,订了时尚小巧而简单的家具;甚至把衣柜里的衣服都清减了,以前因为迎合丈夫的喜好,搭配他的领带花色,那些裙装都被Lisa姨打包捐掉了。 不抱怨,也不自怨自艾。Lisa姨让我看到了一个人深到骨髓里的成熟。 那段时间我时常邀请Lisa姨来我家饮茶吃点心,一来二去Lisa也把我当成亲女儿一样,时常主动要求承担照顾小念的责任,让我有时间透透气。 我跟Jasper感叹,Lisa姨是一个内心无比强大又温婉大气的女人,月童真的很有福气。 他把我揽入怀里,亲吻我的额头,轻声说,如果她在,你也会很喜欢她的。 我知道他说的是谁。亲亲他的脸颊,一时间忽然有些心疼;我把他的手拉过来,“你知道么?有的时候我们爱的人虽然离开了,但是谁知道对于她来说,是不是又一个新的开始呢?未来派先生,难道你不相信世上会有轮回或是平行宇宙么?” Jasper脸上浮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表情,若有所思,又意味深长。 他摸摸我的头发,“科幻小姐,小念说你时常会做同一个梦?是什么?” “想听么?”我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Jasper的腿上,开始描述我的梦。 这个梦境太过于真实,以至于我根本无需努力回忆,所有的场景都真切得历历在目,也是为何我很想讲给Jasper听,想让他帮我分析为何这么多年我时常做同一个梦,最近这个梦境又突然变异成这般不可思议的离奇场景。 还是那条乡间高速公路,我的车依然停在路边, 只不过这次我的呼吸声音很大声又沉重,走路非常缓慢,摸摸自己的头才发现我整个人都被包裹在厚厚的防护服里面,戴着巨大的透明面罩头盔。 还是那个小女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路中间。对面的那个不是小熊,而是我的认知里从未见过的样子,它没有眼睛,取而代之的是一大块没有虹膜和瞳孔的组织;两双面孔,椭圆的身子,皮肤透着一种诡异的砖红色,脚异常粗大,有脚趾,很多,就好像老树根一样盘踞在一起。 不知为何,心里有个使命感,总觉得小女孩的生命受到威胁,想要救她。奇怪的是,她没有穿任何防护服,还是那身蓝色的裙子和白色的帽子,单薄瘦小,就好像一个蓝妹妹。 可是当我触及到那个小女孩的时候,才发现,她只是被投射出的四维立体影像。这时候那个奇怪的生物转过来面对我,我才发现,他的身体上诡异的红色是皮肤下的黏膜组织,还没等我看仔细,一股强光射来,虽然在梦里,皮肤和眼睛的疼痛感却那么真实。 沉浸在讲述梦境中的我,并没有察觉,Jasper的神色变得非常暗沉,手指不由自控在微微抖动。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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