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皮（3）

是金子總會發光。89年春夏之交發生的一些大事，魚皮和大伙兒一樣全身心投入了宏大的運動之中。眾人白天到街上遊行，晚上收聽美國 之音。記憶中有一張照片，魚皮居中，俺在右，吳老大在左，三人頭纏黃色布條，手臂高舉，行走在靠近鼓樓的珠江路上。魚皮民主血液沸騰，同時兼有經濟頭腦。他讓同宿舍的徐老大找來一隻紙箱，開一小口，咱們抬着一路遊行，一路呼喊，一路募捐。嗬，好傢夥，一天下來就是滿滿的錢。

經濟基礎紮實的民主運動讓人熱情膨脹，各項活動自然就開展得有聲有色。眾人買來數台印刷機，把美國 之音和各種小道消息翻刻成傳單散發。夜色深沉，俺和徐老大負責到學校大門口的小吃部給大夥採購宵夜，每次都是大手筆，一次買上幾百個肉包。沒有魚皮的金點子，大伙兒哪能過上不上課，吃肉包的美好生活？

往事並不如煙。從機場接到魚皮，握手，擁抱，再擁抱之後，他拉開車門，一屁股攤坐在車前座。等車拐上高速，他和我打起了商量。他總共只有兩天的時間，想去華盛頓的白宮，以及紐約的自由女神看看。華盛頓和紐約均是歷史名城，可以觀賞的景點繁多，“兩天的時間太緊了點”，俺不禁有點為難。

魚皮卻不為所動。美國選舉正酣，希拉里和床鋪的造勢會人潮洶湧，讓他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美好時光。他想到華盛頓看看易主之前的白宮，朝拜昔日的“延安聖地”美國之音的總部，再到紐約看看高高聳立的自由女神，所有的這些地標，均和他心目中的民主有關。車行如梭，不一會兒就到旅館。和魚皮約好，第二天早晨去華盛頓，為了能夠當天來回，約好早晨五點出發。

和過去一樣，魚皮十分守時。第二天早晨五點正，夜色尚濃，他已經笑盈盈地站在旅館的大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