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游子的沉思与情怀 ——评一来小说《界碑》 文/李嘉平
刚看完长篇小说《界碑》,联想到刘慈欣小说《三体》引发的阅读热潮,到电影《流浪地球》斩获2019年春节档的票房冠军,近年来,科幻类文艺作品吸引了越来越多国内读者观众。一些国外的作品,如《西部世界》、《黑镜》等剧集,也在国内获得了大量观众。这些作品以科幻为题材,以未来为图景,却抓住了当代人内心的思虑和忧患:如流浪地球在目前的国际环境背景下,展示了一种人类团结协作、存亡与共的可能性,《西部世界》表达了对人工智能时代中的机器人的伦理思考,《黑镜》展示了现代科技如何入侵人的个性与私人生活。这些作品中的现实关怀是它们能够获得读者和观众的重要原因之一。 一来的小说《界碑》同样具有科幻题材。作者设想了一种“幽灵粒子”,这种介于物质和能量的东西可以控制人的情绪和思想。《界碑》以“幽灵粒子”贯穿两代人的爱恨纠葛。小说主角鲍伯和包杰夫是一对华人父子,他们继承了中国人勇于担当、开放包容、以和为贵的品质,在整部小说中都在为平息纷争而努力。包括他们在内,移民美国的亚裔群体是这部小说的主要人物:包杰夫、日裔尼科尔、大川,以及他们的父辈鲍伯、香子、藤原等人,这两代人的纠葛构成了小说的主要情节。“幽灵粒子”最早由藤原和香子在实验中发现,藤原主张将粒子用于挑起国际纷争的阴谋,两人由此决裂;在年轻一代人中,大川最早被粒子附身,成为了邪恶的附庸,尼科尔是香子的女儿,也遭到了藤原的报复,和杰夫一起面对粒子的侵害。 但是,《界碑》并不局限于这些爱恨情仇,而是更进一步,去揭示“幽灵粒子”的涵意。藤原和大川都深受军国主义观念熏染,粒子使他们外化为这种邪恶理念的化身;粒子侵染杰夫和尼科尔的方式,也是以重现中日两国过往的裂缝来挑起两人的民族仇恨。在当代思想界,“幽灵”一词常常用于形容某种落后的或者已经失败的理念以某些不为人识别的方式重现并对人产生影响。我们也许可以说,“幽灵粒子”的“幽灵”,就是军国主义的幽灵。在二战胜利后的数十年里,这个幽灵一直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存在着。在小说《界碑》中,藤原首先将这种幽灵粒子用来报复昔日恋人香子:他将粒子植入香子的女儿尼科尔体内,却不知道她其实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当他知道了这个真相,才知道复仇的结果只不过是伤害了自己的子嗣。仇恨的因结出了伤害亲人的果,这个结局令读者震撼。 一来在小说中展示了他对历史的深刻思考:只要仇恨未消,就一定会有新的“幽灵粒子”出现;无穷的仇恨引来的是无穷的战争,冤冤相报最终会毁灭一切。那么如何放下仇恨,摆脱这种恶性循环?一来在小说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人与人之间,尤其是不同国家的人与人之间,要互相信任,心里不能有一座界碑。”现在可以理解小说标题的含义。所谓界碑,就是历史筑起的围墙,就是一切使人变得狭隘、孤立、敌视外界的东西。以史为鉴绝不是复制历史。在小说中,香子告诫女儿说:“你可以关注历史,也应该正视历史的事实,但你……不能成为被复制的日本人,且在心理上留下这样的阴影,甚至影响你的一生。” 小说《界碑》的终极关怀可以被这样归纳:人类的发展应该摒弃纷争,走向大同。一来在小说中写道:“逝与留的辩证,总应该是正能量燃起未来的希望之光。正是自然繁衍的新一代,才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和平的希望。”可以看到,《界碑》中的年轻一代身上被寄托着这种美好的愿望:杰夫和尼科尔曾经被注入了仇恨的病毒,但他们依旧相爱,诞下了名为“和平”的双胞胎,界碑最终消失了。 长篇小说《界碑》对海外华人生活的方方面面作了生动的展示,积郁着作者强烈的爱国情感和深厚的家国之思,同时包含着作者对历史和社会的思考,是一部不多见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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