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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2015年3月x日 乐观的人笑声朗朗,所有的怨气抛到九霄云外;悲观的人怨气熏天,所有的开心事都成了过眼云烟;活好自己,别去管闲人的只言片语!放下当官的念想,处处是大道;想着明天赢钱,处处是春天。 这是师傅常说的话,也是他老人家的座右铭。可是仅仅一个星期,这些“朗朗和春天”都跑的无影无踪了,师傅怒气冲天,常和发牌的Deal吼叫,先后被三家赌场亮了黄牌警告,最后上了不受欢迎的黑名单被请出赌场,不得再进入该赌场的百家乐区。 黑名单上的不受欢迎有多种,师傅不属于作弊,老千,而是赌牌脾气暴躁,牌风太差,惹得所有发牌Deal叫苦连天,对此赌场主管责令保安将其请出赌场,在一段时间里不得再来。 我知道师傅存有现金二十万左右,但通过师傅近几天的情绪判断,他老人家应该输的差不多了。由于几家大赌场不让他赌,他只好转战老城,在老城的几家赌场百家乐区赌。 这一天是星期五,师傅去了威尼斯人赌场。下午2点,钱多打电话给我说师傅的情绪有点不对头,总是喃喃自语、嘟嘟哝哝。我听后赶紧打车过去救急。因为我担心师傅会出事。到了赌场,师傅的桌面只有几百美金了,我掏出一千美金偷偷地塞给了师傅。以我的经验,那牌路走的很均匀,5庄5闲,一和。这是非常好判断的牌,可是师傅压庄庄输,压闲闲败。一会儿的功夫师傅全输光。他回头看看我,又看看钱多,他知道我俩的兜里没多少钱,于是他起身说,“我还就不信了,今天我非得战个输赢!”说完就往外走。钱多给我递个眼神,意思是让我跟着师傅。我会意跟出去。师傅直接去了出租车停车处。我跟师傅上了出租车准备为师傅付车钱。上车师傅让司机去Sahara典当行。从威尼斯人赌场到典当行不堵车约10分钟。到了典当行,师傅撸下了左腕上的劳力士手表要求典当二万美金,而且还说,2个小时便赎回。行家看了手表后说出了表的原价三万四千多美金,但典当若赎只能押一万美金。交易的结果是:24小时赎回典当行只收手续费,过期不能赎。师傅同意,押了表,签了字,拿了一万美金返回威尼斯人赌场。典当行一个员工说乘车去赌场看看,与典当无关。师傅点头同意。 师傅又回到他输钱的赌桌,他把钱放在百家乐赌桌的台上,先观看,眼睛盯着显示板不下注。我和典当行的员工站在后面观看。 这副牌庄旺,已经连庄8。我记得口诀:“牌路连三到九连”。按口诀应该还有一手庄。 发牌Deal问过玩家,刚想发牌时,师傅把那一万美金放在了闲上。我干着急,但不敢讲话。 师傅回一下头后说,“这首牌保证回头一笑!我赌了一生,头一次看这么准!” Deal马上警告说,“请说英语?”之后开始发牌。 庄2、闲A;庄7、闲7。庄9点满贯。庄赢。 发牌Deal毫不客气地收走了师傅用劳力士手表刚刚典当的那一万美金。典当行跟来的那位员工很轻蔑地笑了笑,转身边打电话边走出赌场。我呆愣愣地看着师傅,突然觉得他真的老了。他嘱咐我背百家乐口诀,但他却不相信那口诀。他回头看看我,意思是“你还有钱吗”?我理解,但我说钱多在钱庄酒家叫好了饭菜,先去吃饭,吃完饭再说。我用这种方式让师傅下台阶。 可是,师傅到了钱庄饭店便胸闷的出气困难。我知道师傅兜里常带着救心丹,我找出来给师傅吃了几粒后,马上叫车把师傅送回家。 我讲完了师傅输钱的经过,Grace叹了口气一声没吭。这时屋内师傅在叫Grace。 顶多一分钟,Grace出来对我说,“你进去看护我爸,我去叫救护车!”说完她开始打电话。 救护车来了,Grace陪同。我回家等候,随叫随到。 第二天上午Grace打电话告诉我,说师傅的心脏血管需要做支架手术。医院不让外人探视陪护,让我在家休息,说需要会叫我。正好我也要去银行处理一下尚欠的信用卡钱。我知道师傅有医保,费用应该不是问题。 晚间11点多,我在家里数钱。因为这段时间我的钱让师傅用了一些,钱多又借了些,柜里的钱堆越来越小。这时候朋友圈郑大姐来了电话,说钱多在Gold Coast赌场后面住宅区被劫了,而且说一钢管打在他脑袋上,很可能有生命危险,已经送往医院救治。 我的天那,钱多又出事了。经验提醒我,这期间少出门。但我要打听钱多的消息,起码知道是死是活!最后通过钱多的妹妹钱佳知道了钱多还在抢救中,起码要7天才能探望。 10天以后,师傅动完手术病情好转,但需要随身带着氧气瓶。两个细管通过鼻孔供氧。钱多还在昏迷中。 这个周末Grace去了洛杉矶,她走前嘱咐我照看师傅。说实话,师傅平时对我很好,尤其在用钱上。这些年他老人家给我的钱究竟有多少,我自己都记不住了。他把我当成儿子一样对待。他常说,赌徒虽然难听,但在赌桌上最能看人品。赌人要讲义气,处事量事要大气。所以,师傅有病我照料理所应当。可是,师傅看女儿Grace不在便让我带他去赌场。他说去Orleans赌场玩德州扑克,而且说玩一元二元的。他说他要是不去赌场他会憋死。我看他坐在电动车里着急的样子,又看看车上的氧气瓶,我真想说,“你刚动手术心脏缺氧,随身带着氧气瓶呢”。他好像知道我说什么,就又强调说,“赌了一辈子了,赌场的环境最适合我养病。”我扭不过师傅,只好叫个残疾人出租车去赌场。因为师傅坐的电瓶电动车安装了氧气瓶。 一进赌场,我发现师傅的两眼发射出蓝色的光来。只见他不停地用鼻孔吸氧,仍然精神矍铄的样子。我去前台为他报名,但起点一元桌满,四元桌有空位。他和我说去四、八桌。我明知道师傅一进赌场就换了个人似的,他说的一、二桌根本不能信。但既然来了,又何不让他尽兴呢。我换了三百美金筹码给师傅,推他到座位,并在他后面坐看。 这牌也怪,好像会安慰病人似的,发给师傅的两张牌竟然是一对A,我观察到师傅的脸上露出了必胜的神态。他用抖颤的手扣下了牌。 按规矩玩家先下注。轮到师傅马上加注到8。只有一家弃牌,其他玩家都跟。 头3张牌是:红A、黑10、片10。 起点玩家弃牌。之后下注玩家算起点。师付跟,没敢加注。我知道,师傅怕把玩家吓跑了,因为师付的牌已经是Full House满堂红,除了4个10,叫4条可胜,否则师傅必胜无疑。 第4张牌是花2。 这时下注的那个玩家仍然下注8个筹码。有4个玩家跟。师傅吸了下氧后跟了8个筹码仍然不大。 第5张脾是花K。 这时那个起点玩家下注8个筹码。下家大起16个筹码。一家跟一家弃牌。轮到师傅开始加注到满32筹码。其他玩家一看这个病老头子才是大玩家,两家弃牌两家跟。 发牌Deal让玩家亮牌。 依次:起点玩家的牌是A、10。是10、10、10:A、A。Full House。另一个玩家的牌是:花J、红Q。是10、J、Q、K、A顺。师傅亮了牌是黑A、花A。是A、A、A:10、10。Full House。师傅赢。因为上家的顺不是同花顺,只有扑克之王Royal flush才能胜师傅。 Deal将桌面的钱100多筹码推给了师傅,师傅扔给Deal(发牌员)5元小费,回头看着我嘿嘿地笑起来。他老人家这一笑不要紧,鼻涕出泡了,粘糊糊在吸管上。我赶忙掏出纸币给师傅擦净,第二张纸币师傅不让我擦,他接过纸币自己擦了一下急切切地开始看牌,赢的筹码堆在他眼前。 一个小时一眨眼就过去了,师傅玩到兴致时,我接到了钱多妹妹钱佳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告诉我,说钱多醒了,要见我。放下电话我犯愁了,咋办呢?这边是师傅,那边是刚脱离生命危险的钱多?没有办法,我只能说谎。我和师傅说Grace来了电话,听到了赌场内打老虎机的声音,她说师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她让我偿命!师傅一听呵呵笑了,他说不难为我,叫车回家。我帮他去换筹码,扣除300美金,师傅赢了345美金。我把师傅赢的钱放进了师傅的口袋,叫车回到师傅家。 刚进家门,外边刮起了大风。风卷尘沙,窗外漆黑一片。一会儿的功夫豆大的雨点打在房檐上,劈劈啪啪。下雨了,而且是很大的雨。看来只能明天去看钱多了。 在这雨夜,我摘下脸上柔软的面具,躺在师傅家客厅的沙发上,想着人生,想着我要走的路。就在前不久,老爸还和我说:人的一生,不是和老虎机斗,也不是和扑克斗,更不是和他人斗,而是和自己斗。能不能战胜自己,取决于是否能控制住自己的情欲和钱欲。为了钱而去赌,人生将没有意义,活着也没有价值。男人的一生,一定要有个职业...... 我曾故意和老爸开玩笑,说我长得这么难看,个子又小,谁雇佣我? 每当想起这茬事,老爸厉言的训斥言犹在耳边:“你长的丑吗?如果你长的丑......那......那你出生时肯定是被换了。你以为你伪装了自己就能成作家,别人认不出你是赌徒?你以为把你的脸化装成肥老,再点几个点你就能成为贝多芬而谱写出生命的交响曲?你以为你每天穿个平底鞋,把自己变成个矮个子就能成为总设计师?做梦吧,你!邓小平是个矮,但中国就一个!” “哈哈哈哈......”想起老爸揭穿我时讲话的那表情,我笑出了眼泪。 我想辩驳,“贝多芬和邓小平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就是说特殊时期的音乐大师和政治人物与我这样的小老百姓根本就没有可比性。我化妆改变容颜自然有我的目的,起初的原因是我在百家乐桌赢钱了,我的身后站一堆中国人,手里拿着筹码,看我下庄呼啦一下,十多只手拿着筹码跟下庄。我下闲,又十多只手拿着筹码跟下闲,我不下了全停。不仅仅是我帅气,主要是我赢钱。我想我必须改变自己,变丑了,我再赌钱时我的身后没人了,这下真好,清静。后来我不想暴露自己是因赌被老爸骂了以后,不想让更多的长辈看我这么年轻就是个赌徒。面对老爸的责骂我不想辨驳,因为和老爸锵锵没有什么意义,也辨不出理短理长。老人对子女总是恨铁不成钢。不过,有时想起老爸说的话也感觉有些道理,更何况老爸把北京昌平县唯一的房子卖了,在美国先给我买了Condo房(私有公寓)。两室一厅,只要我做事,生活无忧啊! 我记得,在我的笔记本电脑日记栏里,针对老爸的训责我曾写过这样的日记:不是每一粒种子都能长成大树,也不是每一棵小树都能成材;我长的帅是爹妈给的,即使我长的丑,我也不会抱怨父母;只是社会这个大环境,天生就歧视颜值有缺陷的人;在美国不歧视残疾人,但在心里歧视行为不端的面相,只要你的面相不是平和的、善感的,统划劣等民族。这其实是种族歧视的一种外延,根深蒂固。黑人、黄种人、墨西哥人......等等,可以说低人一等。我不敢说是下等人,但我敢说,在美国被瞧不起的常常是这些人。矮墩墩的像缸似的,找工作都难。我化妆后去找工作,没有一个公司录用我,而且看我的眼神都是爱搭不理的样子。所以,我当然也是其中被歧视的一个!没错,我是有点恶作剧,看契诃夫的《变色龙》中毒太深。呵呵,其实,我也一直在犹豫之中,因为总恶搞下跑了两个女友。上了赌的班车很难下来。我认为,上天注定不让我享有完美的人生,我这样做并不是自轻自贱;我保持好心态的目的,就是把老爸的责骂声当成音乐,从而我的心灵在责骂声中却获得了享受一样的宁静;哈!如果父亲不敢骂儿子,那肯定有问题。不信哪位外人敢骂我个试试?我和你决斗!变丑了,我看到好多瞧不起我的眼光,但我带着诡诈的心里去欣赏这种眼光。有一次,我听到中国大陆来拉斯维加斯参加电子产品展会的两个男人在议论我,一个说,长成这样只能单身了;另一个接话,是呀,结婚了他的后代又返祖变猴了......哈哈,我没有自悲,因为我的脸是假的,就像好多真实的脸,表面看是真的,但那微笑是假的一样,所以,我只感到好笑。如果我的颜值被歧视,那黑人呢?大多黑人自幼就生成焦圈状的头发那就只能剃光头了,不论男女。这种歧视将成为人类一种缺憾,已经成为人们生活中的一种常态了。变相的我或更多颜值低的人,只能坦然地面对。 现在,赌,是我的选择,因为我闹心;赌,也是我现在的职业,因为我要鉴别。让我戒赌,我现在还做不到。请原谅老爸,我是真的做不到啊...... 这一夜,我睡得稀里糊涂。第二天中午天气晴朗了,Grace也回来了。 我准备交差,回家洗漱后去看钱多。 Grace却惊愕问我:“你是谁?怎么会在我爸的家里?” 我说“我是光头商啊”?我微笑着说让她仔细瞧瞧。 “天啊,这么帅气!做我女婿吧,我把女儿许配给你。”Grace大声地赞美我。 我知道Grace是在开玩笑,因为她有个儿子,没女儿。所以我呵呵地傻笑。 走出了师傅家门在往家走的路上,我满脑袋里都是被人打劫的钱多。我一直想不通,我和钱多就是赌友,没有深交。论辈份他管我师傅叫强哥,但我从来没把他当长辈。我可以从师傅手中拿钱,但我从来没有向钱多借过钱,相反,钱多每个月都向我借钱,而我从没有拒绝过。他刚被救醒,在这个时候他为何要急于见我?还我钱,不可能啊! 我带着疑虑从家出来后,叫车直奔赌城急救中心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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