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是以道德的角度看待美国的缔造者们。最近因为中国的大事,换个角度思考,结论很有趣,所以写下来(也许早有人与我想的一样)。 美国立国比较特殊,既不是旧官僚王爵夺权叛乱,也不是贫苦农民的阶级战争,而是殖民地人民反对中央政权不合理重税的反政府斗争,这就使其领导人自然的主要由“富绅”阶层构成,比如华盛顿的父亲是大庄园主。这样当他们胜利建立一个与旧皇权毫无瓜葛的全新国家,他们可以清晰解构权力。 人类社会的权势可分两种,一是来自规模化经济及其利益相关群体的“自然权势”,或者说富人; 二是来自正式政府及其武力保障的“政权”,或者说官府。 那么当美国崭新初立,最符合所有富绅阶层共同利益的制度是什么?显然并不是互相打破头去争夺皇权。 既然有机会制定新规则,最基本就是杜绝君主出现,杜绝任何一家高于其他各家的政治机制出现,也就杜绝了大家族们互相斗争和提防的代价、甚至争夺君权的血腥清洗的可能性。 这些本就高于平民的庞然大物不论为官为商,都能从“人民”获得利润,而且规则越详细、获利越稳定。所以越稳定的社会对各大家族越长久有利。所以美国的缔造者们真诚维护社会秩序,包括调节利润率和福利让人民安居乐业。反之,能对一个庞然大物家族有威胁的只能是另一庞然大物家族,所以要让一切世俗权柄互相制约,国家制度设计得越好,国家权力就会对任何庞然大物家族意义不大,则“其它”(所有)大家族反而越安全。 总的来说,越让社会愿意守规矩,对富绅阶层越有利,这才是“右派”的天然形态。 这就回答了: 1、民主为什么自资本主义而兴并为资本主义服务; 2、为什么有时人民觉得民主是富人的游戏,显得虚伪; 美国的民主是不是虚伪呢? 我认为,这样才是民主制度的本质:人类现有的、在权势与平民力量间勉强达成双赢的解决方案,它有权号称“最不坏的制度”。 因为,可以这样说,在任何一个社会中,只有当权势愿意被约束,它才会被约束。而美国的缔造者、拥有“富人天然权势”的这个阶层之所以愿意被约束,是因为要避免“凌驾世俗之上的强权(政府)”,这是所有“自然权势(来自规模化经济的力量)”的共同愿望,以致他们愿意交付民主制度这个武器给平民来监督“其他(所有)”权势者。而平民只要合理使用这个武器,就能得到比君权专制下好得多的待遇,又何乐不为?而且平民与富绅没有血统鸿沟,可以慢慢转换,比专制的等级森严也好多了。除了平民努力变富绅,平民还可以不断通过加强政府干预经济的社会主义化程度,使平民获得更多照顾,这才是“左派”的天然形态。 美国的制度能使规模经济产生的天然权势与平民政治能影响的政府权势既调和尊重又互相制约,这就是美国长久强大的奥秘。能平衡各方利益的游戏最长久。 而且这个制度不要求人高尚,不要求谁为谁、甚至为国家牺牲什么,只要求各人守规矩,合理自私,符合人性即可。 反之,我们来看看高尚的共产主义革命呢? 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连自然权势也反感怎么办?只有打碎经济层面,来革命,推翻富绅阶层定义的法制,直接没收私人的规模化经济财富,消灭自然权势。 (这里首先有个问题,即“赚钱是一种罪吗?是一种死罪吗?”) 纯理论讨论,这里且不说革命号称的“为民杀人”的高尚、抄没资本家财产是否真的正义,单说革命成功后,要怎么办? 当然要成立新政府了。那么打击资本家得来的公众财富,当然要交给“我们的”新政府来管了,是不是?很对吧,可是回头看资本主义民主的本质,自然权力与政府权力相制约的结构,在此就变成社会财富集中在政府权力中了,财富权势与行政权势在这里合一,后果会是如何? 于是至少在三个国家证明,这将回到君权与宫廷斗争模式,政府权变回至高无上,利益巨大得让人争得不惜头破血流,从建国以来一直到此时薄熙来案。 红二代本来已经靠自然权势得利,其实同样可以是大时代中规则制定者的自然红利,可是他们不懂建立规则的重要,又要染指政府权柄,然后残杀开始。这样的相争,双方都没有退路,与民主政体完全不同。所以在这里为其中一方要公平,要法治尊重,是不可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