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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连孔老二都知道,有朋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何况是两千年后的我们?更何况是快十年没有见面,以前在一起踢足球,喝泡酒,耍小钱,打群架的损友? 某君终于有一天要捧着圣旨拿着旌节出使鄙人所蛰居的异域番邦,公干便宜行事来了.在一番频繁的邮件往来后,某君行程终于搞定.老友相见,分外眼红.在一阵差点把对方击得内伤吐血的拥抱拍打后,我们异口同声地说:"你狗呢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点大便(变)都没有!".接下来就把臂入肆,酌酒盈樽.席间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宾主双方就当前国际足球的形式和国内朋友麻将的胜负交换了具有建设性的意见和建议.酒酣耳热之际,觥筹交错之间,大家都畅叙离别之情,颇有古人"隔阔相思,发于寤寐"之感. 回家后我感慨地对妻子说:"某君看上去很显老,体型发福,已经和我们原来单位守大门的那个老头有得一比了",究其原因,无外乎应酬太多,生活不规律再加上缺乏锻炼. 相比而言,我的自我感觉就好很多,每周坚持足球的训练和比赛,有时对镜"顾影自怜",看着自己一身的油炸排骨,想起某君腰大十围,一肚子的肥腩,也颇自满.过了一阵,新年到了,打电话给国内的朋友们拜年.在和另一个兄弟寒喧问候完毕以后,那个兄弟呐呐地欲言又止地用八戒对悟空的口气对我说:"猴哥,别太操劳,要注意身体,听某君从你那里回来说,你老得不成样子,头发象蘸烤鸭的椒盐一样花白,和我们这里菜街子上扫地的老头差不多...", 我一听就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大家多年不见,互相说什么你还是没有大便之类的套话,都是假的,都是扯人家的二胡杆杆.别人老去而你独自鹤发童颜地活着甚至还会幻做幼童状,那是西游记里的妖怪!会吃猴哥一记闷棍打杀现原形的.就算你任督二脉全通兼精通阴阳采补之术,也留不住时光的脚步.正如歌曲MAGGIE里面唱的,我们的脸就是一张白板,而时间总会把它刻成九条(意译).不论你富贵还是贫穷,高兴还是悲伤,远见卓识还是鼠目寸光,忙碌还是散淡,光阴的逝去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二)
自大学毕业进入机关起,见了谁都是三鞠躬然后口称老师,别人叫我也是小字开头姓氏结尾.和处得好的同事多也以师兄师妹相称,和朋友们之间就更随便,称的都是江湖的匪号什么"雪上一支号","十全大捕王"之类.即使狐假虎威地到了山高皇帝远的边远山区出差,别人介绍时虽冠以省城来的老师的头衔,但依然有个小字在姓氏之前.长期这样,自己就产生错觉,以为自己依然在吃着青春期的长饭,至少是枯木逢着第二春.后来随着江湖的萎缩,来到西洋重振门风,更是男女老少直呼其名.所以一直有一份小字辈的潜意识.几年前回去了一次,有个家庭聚会,亲戚们都来了,看着有的表哥表姐已经快接近花甲之年,想起小时候的一些旧事,正在感慨.突然门口出现一双粉雕玉琢的稚龄童子,冲我这方向大叫爷爷奔来.我回头见后面还有长辈,就挪开一步,生怕把小孩们引入歧途.殊不知孩子们到我身边就抱着我的腿叫爷爷.我吓一大跳,我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叔叔舅舅,撐死了最多当一回大伯.爷爷那是江总胡总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事情.和我有个锤子的关系?半近视的我眯着眼睛,摸着不存在的仁丹胡嘴里说着"约西约西"地仔细看看孩子们,他们是我侄女和侄儿的孩子,可不是该叫我爷爷的人嘛!这几声爷爷在我内心造成的冲击和震撼,只有小时候听见毛先帝驾崩时的惶恐可以相比. 上世纪九十年巴西有个球星塞雷佐,三十七岁当爷爷还能在意甲踢球,被称为足球爷爷,以前专县上有个同事也是三十八岁低龄就儿孙同堂.这些向来仿佛遥不可及的事情,突然间就毫无征兆地发生在身上,着实令人悲从中来.不管你自以为如何,同志们都是迈着整齐的步伐奔向我们的葬场.自此以后我就把自己当成行将就木的人苟活着,越活越有滋味.每天清晨从梦中醒来,发现既没有侵略者闯进我家乡,也不需要游击队带我走,更没有什么实在不能再忍受的事,莫名地就高兴起来,好象又多赚了一天.以前好多看不开的现在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得P了啦.耳旁又回荡起路易斯.阿姆斯特朗 What a wonderful world 的旋律:"看见绿树红花...蓝天白云...彩虹挂在天上...朋友握手互道珍重...多美好的一个世界啊!".是啊,我们的世界如此美好,还有什么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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