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的女儿

三年前回到故乡, 妈妈农村的亲戚来了一面包车, 从车上下来一群农村的姑娘媳妇, 土的掉渣, 其中一位鹤立鸡群, 叫人眼前一亮. 此人是我表妹, 那感觉是国外回来的华侨, 如果说是农村出来的, 肯定人们会议论此人生错了地方, 风度气质决不是农村人所具备的. 表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依然光彩照人. 我没有见过表妹的母亲, 据说是村里的一枝花, 是我二舅的媳妇.

二舅高中毕业, 当了八年兵, 入了党. 回到农村后, 见到地主的女儿, 一见钟情, 硬是大胆的把地主的女儿娶回家. 从此也走了厄运. 以二舅的资历和能力, 当个村干部, 没有问题, 但是那个时代, 不论你如何努力, 娶了地主的女儿, 就是阶级立场不坚定, 最后当干部的努力都被一句话, 他娶了地主的女儿, 给挡住了.

二舅毫无办法, 当不上村干部, 就发泄着对地主女儿的不满, 不给饭吃, 不给看病, 媳妇只有含着泪水, 还是孝敬公婆, 对丈夫相敬如宾. 二舅的做法, 引起了姑姥的不满, 姑姥每次到我们家, 都愤愤不平的说, 二舅不是人, 把自家媳妇给糟蹋了!

二舅妈生命力顽强, 生了两个儿子, 一个女儿, 看到表妹, 可以想到没见过的二舅妈多么有气质, 有教养. 老实说表妹并不是漂亮, 我认为漂亮是天生丽质, 是天生的美人, 这种女孩子在北方看得到, 在毒辣的阳光下, 和男孩子一起玩, 皮肤晒红可以, 但是晒不黑, 是真正的美人, 表妹不是这样, 单看表妹鼻子, 眼睛, 任何一个部位都不漂亮, 但是组合起来, 气质就超凡脱俗. 难怪日本人心理学研究是这样说的： 性格是组成人的内在材料, 是深藏不露的, 气质是性格的外在表现, 是性格, 修养, 文化决定的. 这就是表妹魅力所在, 是中国文化的精髓.

贪色聪明的大舅

大舅也是高中毕业, 在村里做电工, 生的一表人材. 可能村里有不少姑娘媳妇暗恋他. 借电工修理之名, 登堂入室, 有不少风流事. 姑姥每次到我们家, 都想多住一段时间, 城市生活要好一点, 但是住上二十天, 就心乱如麻, 要回家. 原因是担心大舅的安全, 如果大舅寻花问柳, 被抓住了, 农村人认为是家务事, 不会张扬, 只是一顿毒打, 打死打伤, 只有认命了. 姑姥说: 如果母亲在家, 听到消息, 走上前跪下, 给人家磕个头, 人家会手下留情, 儿子仅遭受皮肉之苦, 不会要命, 也不会伤筋动骨.

改革开放后, 大舅厌倦了农村贫穷落后的生活方式, 更关心的是发财致富, 跑到大学找我取经. 大舅非常聪明能干, 回到家后, 召开家庭会议, 发表谈话说: 我算是弄明白了. 要发财只有两条路: 以后男儿有志, 就要上大学. 女儿一定要嫁到城市. 这一英明决策, 二十年之后, 果然见效. 如今深圳, 上海, 武汉都有姑姥家儿孙开的生意, 女孩最差的也嫁到县城里了. 一句话: 靠大舅的英明决策, 姑姥家的后代发了.

正直善良的姑姥

姑姥是正直善良的, 是外公的妹妹, 外公离开家, 作为中央军师长的传令兵, 抗战八年, 没有顾上家里, 姑姥一家对外婆和妈妈多有帮助, 妈妈处于感恩的心态, 过几年总要接姑姥进城住一段时间. 知道大舅发家后, 学着城市人的模样, 和媳妇离婚了, 找了个年青漂亮的小三, 生了个孙子, 由姑姥带着, 由于是在深圳开大巴, 发了财, 是见过世面的, 在乡下也威风八面.

大媳妇见到婆婆哭了, 大媳妇说: 你知道不? 你儿子和我离婚了, 要赶我走, 我在你们家过了大半辈子, 如今我没有地方走, 一条路是投河死, 我不行, 放不下我的儿女, 还有一条路是我给你做女儿, 把位置腾出来给小三行不? 姑姥犯难了. 她告诉大媳妇, 容我几天时间想一想.

姑姥家是水乡, 大小河流纵横交错, 这一次姑姥下狠心了, 趁着风高月黑夜, 把小三的孩子, 也就是自己的孙子, 送给它人. 谎称是孩子不小心, 自己掉进河里淹死了. 乘势威胁小三, 说是遭天报应了, 将小三撵走, 然后找到村干部, 逼着大儿子和媳妇复了婚. 这是姑姥的秘密, 姑姥说不管我们过去是穷人, 还是现在是富人, 我们永远是正派人. 这就是朴素善良的中国农民. 姑姥靠着一身正气, 接近百岁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