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力谈平型关(转) 2002年9月中旬,我和当年父亲身边的几位工作人员范济生、周均伦,以及父亲传记组成员王红云、我的秘书常红、表弟周继强、时任保定军分区政治部主任李国伦等一起,组成老区“寻访组”,寻访父亲的战斗足迹。我们最先来到平型关,参观了当年八路军115师与日军板垣师团激战的十里长沟,以及115师师部所在地上寨镇、平型关大捷纪念馆等地方。沿途,当人们知道我是聂荣臻的女儿时,乡亲们热情地围上来,眼里闪着激动的泪光。父亲和林彪率部创造的平型关大捷,让当地的父老乡亲们自豪了一辈子。我觉得,那些朴实的乡亲们,都把我当成了亲人,仿佛他们多少年以前就认识我。 平型关只是万里长城上的一个小小的关口,它的名气远远不如山海关、雁门关、嘉峪关等著名关隘。在1937年9月25日前,相信没有多少人知道它。但是,历史却给了平型关一个名扬四海的机会。 1937年8月底,八路军誓师出征,开赴华北抗日前线。林彪和父亲率领由红1军团、红15军团等部改编而成的115师,行进在最前面。蒋介石的委任状上,林彪是师长,父亲是副师长。两个多月后,八路军恢复政治委员制度,父亲又被中央军委任命为师政委。 那个时期,国民党军一溃千里,整个华北战场一片失败景象。日军轻取平津,气焰更为嚣张,以30 万兵力,由北向南,沿交通要道长驱直入,妄图“速战速决”,三个月内灭亡中国。在南京,在上海,在武汉,在西安,“恐日病”和“亡国论”甚嚣尘上。人们都盼着,中国的军队能够打一个胜仗,哪怕是一个小小的胜仗也好啊! 日本人太狂妄了,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当大批的国民党军丢盔弃甲南逃时,却有一支部队迎着他们上来了,而且这支部队是参加过两万五千里长征的红军精英。 林彪带343旅先走了一步。父亲带师司令部和344 旅经过五台,穿过龙泉关,插往平型关东南面的上寨镇,与林彪会合。父亲对林彪说:“部队全带上来了,前边的情况怎么样?”林彪说:“敌人的大队人马正向平型关方向运动,这里的地形不错,可以打一仗。”林彪摊开地图,同几位参谋一起,把平型关周围的地形和初步的作战设想介绍了一下,然后问父亲有什么看法。 父亲说:“可以在这里打一仗,居高临下伏击敌人,这是很便宜的事。”父亲又说,这是我们八路军第一次同日本人交手,全国人民都看着我们,这个仗必须打好,打出八路军的威风来,振奋一下全国人民的抗日情绪! 在平型关打一仗的计划,就这么定下来了。当时这样的情况前线指挥员有权决定,不必要事先请示,事后报告一下就可以了。 在这之前,八路军还没和日本鬼子打过照面。从前方各个渠道传来的消息,几乎都是“日本人不可战胜”。在这种险恶的背景下,率领仓促上阵的115师主动打一仗,是需要极大勇气的。林彪和我的父亲就有这种勇气,历史选择了他们。那年林彪31岁,父亲38岁。 9月25日早晨7时整,平型关战斗打响,至中午,战斗结束。此役全歼进入伏击圈的日军第5师团第21 旅团1000余人,击毁汽车100余辆,缴获大批武器辎重。平型关前的这条寂寞了千年的十里长沟,洒满了侵略者罪恶的血。当然,代价也是巨大的,115师为此牺牲了200多人,不少是打扫战场时被敌人的冷枪打中牺牲的,这些烈士大多是参加过长征的老兵,他们的牺牲令人痛心。 关于平型关大捷,有很多的记述,我没必要在这里重复战斗的过程了。当年担任343旅参谋长的孙毅中将,人称孙胡子,他一直跟在林彪和父亲身边。父亲去世后,他写过一段话,算是一个“花絮”吧。孙胡子写道: 在战斗最紧张激烈的时候,我看见聂荣臻拄着个棍子,带着三个通讯员,翻山越岭到杨得志那个团坐镇指挥去了,一直到战斗结束才回来。战斗即将结束时,我带着胜利的喜悦,立即起草了给毛主席的报捷电报。 当天晚上,我同林彪、聂荣臻睡在一条土炕上,因为胜利,我高兴得睡不着觉,就同聂荣臻聊了起来。我说:“政委,你今天够累的吧?”聂荣臻爽朗地回答:“打了胜仗就不觉得累了。战斗胜利,情绪高涨,累也消失了。”聂荣臻的一席话,说得我更来精神了,我们干脆不睡了,披起衣服,一直聊到天明。 平型关大捷,替全国人民出了一口恶气,它是八路军出师华北前线打的第一个大胜仗,也是中国抗战开始以来的第一个大胜仗。某种程度上说,这一仗的政治意义更大,它使八路军名扬天下,使全国人民看到了民族的希望。 说不尽的平型关,抗战胜利70年了,只要一提抗战,人们差不多总要说到平型关大捷。它是一座丰碑,是中华民族在强敌面前誓不低头的一种象征。 打完平型关,父亲和林彪就分手了,林彪带115师主力南下,父亲带少数人留下创建晋察冀根据地,担任军区司令员兼政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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