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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辉书信摘录
1982.5.14
2月的初次见面,使我们又结识了一个有思想,有爱好,有信仰的朋友。我感到非常高兴,心下不由地感谢乐从中搭桥给我带来的机遇。要说我和她的友谊是从病床上开始的,那么我们的友谊则是从信中建立起来的吧!要说我和她的相识带有喜剧性的话,那么我们两人相识具有无法让人理解的带有诗一般的意境。
1982.6.1
信中所提的真善美的讨论,我只能略谈肤浅的看法。
真善美三者之间的关系应是同一的,而不能排他而独立的。真实的东西并不等于美,美妙的音乐不具有真实感。两者的有机构造是人们理想中的现实。这点我也这样认为。而善就是富人慈悲,穷人乞求的话,那么世上将是富者不富,穷者不穷了。因为富人有“善心”会赐给穷人,而穷人应有权利得到这份。然而现实呢!世上虽有慈善机构上千,富人似乎也投钱办慈善机构,结果是富人更富,穷人更穷。富人们大都以此骗取人们的信任,索取更多的钱财,这是善的本意吗?我以为善是人的良心,人是自私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若这种自私容纳在社会,容纳在周围,就不叫自私了。若稍为别人着想,可称为有良心。就有善了。
一个人要有信仰。没有信仰就会感到苦闷,没有前途,不知道为什么活着,如何做人。而信仰有高尚的,有迷信的,有低下的。有了信仰,就有了认准的目标,有目的有方向朝着这目标奋斗。因此信仰的高低可以确定人一生事业的大小,然而信仰可以在你不断认识世界,改造世界中改变的,这就看我们愿不愿意适从时代的潮流,或着说在你的人生道路上是否积极探索,以寻觅更高尚的信仰,高尚的信仰就越善也。但不能与越慈善,其信仰越高等同。前者是善从内心发出,后者可能是伪善的,虚假的。
1982.7.9
近日来常阅书信,对你的真善美的观点,独特的见解,深深印在我的脑子里,我所乞求的精神粮食又有了添足,真是吾的一大幸运。我以为你的说理从理论上来讲,很抽象,对现实近似乎有飘渺之感。
真的东西要受时代的约束,视人的认识自然的能力,科学发展而论,换言之,时代的变迁,真也能改变,成假的,或不纯真的。这由当时人的认识,生产力的高低所决定的。真的可以从假开始,经实践的论证成为真的,又随发展提出异议,也可能被新的现实所推翻成为假的,或不那么真了。
当世上的人都有一颗善良的心(包括恶人)就不会出现暴力,欺压的事。没有战争,就意味着和平,使人感到呼吸的自由,行动的自由,人性的自由。心地美好的人就会为别人着想,为别人所急,这是博爱的行动。没有富贵贫贱之分,就是平等吧。
因而我说,世界上充满着善,倒是个问题。世界并不是自由,平等,博爱。因为从古到今,是战争的作用推动了历史的发展。只要历史还在发展,前进,就不会实现自由,平等,博爱。就因为不能实现,它成了人们一种不能得到的欲望。为安抚自己而派生出各种宗教来,倒是可行的,至少可以度有一生。
以上所见,是我的思想,并非正确,但终究是我的思索,苦想而出,只能到此为止了。
夜静,外面下着雨,忽然想起一首杜甫的诗《春夜喜雨》来,让它作为结语,好吗?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 花重锦官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