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胆刀郎罗刹景,柳泉居士蜃楼行 玄野 刀郎复出,一首罗刹海市可谓席卷中文世界。曲调以民谣为基础,歌词以聊斋为本底。一时间霸占所有中国同胞的脑海,萦绕不去,脍炙人口。许多人解析说,刀郎以蒲松龄的笔来复自己十数年的仇,有人说是他以传统的形象来表达胸中块垒,一解国民近年来的郁结。见仁见智了。不过愚以为:若有雷同,纯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这个松那个禁还有这个鹰那个蜂的,要向韩乔升老师学习,被民众当笑料虽然尴尬,但娱乐大众不就是娱乐圈的本旨所在吗?至于那高高的层上如何想,也不必过于敏感,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十四亿百姓高兴,善莫大焉。而且要说了,中宣部是何等敏锐,敢于敌视某某主义优越性的文艺作品也能漏网?不过话又说回来,当下那被火箭载着蹿升的和那拿着火箭的一众人等都人人自危,真理部门还不为自己留个后路,积点阳德?让自己同胞过把嘴瘾,回头大家都会念你的好。这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的,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罗刹国的事情不多说了,侃两句海市蜃楼这段。要说蒲松龄的这个名篇的后半段实在是落了儒生的老俗套,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那马骥不知道写了点啥让龙王容颜大悦,赏了珍宝招了驸马。老蒲也自知墨水有限,您这把个马骥的文章吹得唔嚷唔嚷的,而当年王子安也不过被江西省委书记拍桌子大呼“真天人也”,也没见什么招赘什么财宝啥的。如果真拿出段文章来,有底气比个滕王阁序要高?所以只好就这么吹一吹罢了。核心问题在于,作篇文章就待价而沽可谓是中国文化中堪比癌症级别的疾病,没救。春秋战国时期这的确是个现象,如苏秦以连横说秦不成,回来后父母兄弟妻嫂都冷面相对,就头悬梁锥刺股,然后以合纵游说山东诸强,一举成名,掌六国相印,叩关函谷,吓得秦王多少年不敢打东扩的主意。反而审时度势,以司马错之见,一举拿下川蜀,国力大增,因祸得福。所以说,孔子所谓待价而沽本无错,错就错在后人刻舟求剑,自秦始皇以后大一统,完全是圣哲一个人可以有思想,天下人不能有思想。淳于越提了点尊儒的点子,就招致焚书坑儒。当然同样是嬴政当权,李斯那小子一篇谏逐客书令秦王回心转意。体制不同,结局自然迥异。至于后来陆贾一句“马上得天下,马上治天下”为何成了,那是刘邦老痞子超越虚荣的境界,也是秦始皇独断专行导致天下灾难后必须走的路。董仲舒为啥成了?那茂陵刘郎也是王霸相杂,外儒内法的道道。董生歪打,武帝正着,至于事理如何,正义何在,儒士可以求,君主并无兴致。 杨恽一书报友人,可谓才华横溢之作,然而却招致腰斩之祸。崔浩为北魏作史,祸灭九族。苏轼因乌台诗案几近判死。李白因清平调一诗遭谗被逐。甄宓报夫君一诗竟被鸩杀。梁鸿因五噫歌而遭通缉。所列诸贤所遇皇帝却非昏庸叛道之属,反而多是一代明君圣主。有真知灼见的文章为何在历史上非但不会给自己带来福利,反而会带来灾难甚至杀身之祸。原因何在?在于大一统政治背景下的人必须以今上为圣哲,即使高高在上的那位是胡亥般的荒唐,司马衷般的愚昧,或者杨广般的狂躁。当然,靠文章挣个名利双收也是有成熟道路的,比如胡锡进司马南等等。不过,生意场上要按生意思路运作,官场上要按政治思路运作,绝不可以按客体事件的逻辑与理性思路运作。 人生在世,思想一有所得便视作珍宝,惜如生命。其实大可不必。所谓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都是上天的赐予,有多少是你自己的?遐思既成,放在那里,一人读不为少,亿人赏不嫌多,爱用则用,不用也落得清净。我思故我在,思维证明了自己的存在,这就是文章的根本价值。所以真正玩思维的人万不可期待以自己的思维成果安身立命,精神上有了收获就是了。精神物质双丰收,那可不是上帝的法则。放弃幻想,做个南华子得逍遥游岂不快哉。 先贤见证既在,本当凑几个韵脚。然而言已成,何诗为?罢了罢了,还是青莲居士的话地道,且借来作结。个中背诵的不对,敬请赏砖了。 有耳莫洗颍川水,有口莫食首阳蕨。 含光混世贵无名,何用孤高比云月。 吾观自古贤达人,功成不退皆殒身。 子胥既弃吴江上,屈原终投湘水滨。 李斯税架苦不早,陆机雄才岂自保。 华亭鹤唳讵可闻,上蔡苍鹰何足道。 君不见,吴中张翰称达生,秋风忽忆江东行。 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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