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在乌骓马上的梅超风更显得楚楚动人,不由好奇她小时候在哪里生活过,就知道她十几岁时成了孤儿,亏桃花岛岛主黄老邪收留了她,竟成就了她这么好的一身武功,招招都近似邪门歪道,却又英武得大气凛然。听说黄老邪的独女黄蓉功夫更刁钻古怪,不知这二人交手胜负又当如何?这时只听一声马嘶,那马被勒得几乎直立起来,稳坐雕鞍的梅超风回过头来大喊:“妖女!你倒是走还不走?”这蓦然回首的一幕真得太美了!真恨我自己不是丹青圣手能在瞬间把她画下来,还是那一袭白色的葬衣,一株玉树临风,冷艳得都要落下雪花来。这可不行,得先想法给她把这身葬衣换了。
“超风啊,咱们现在不是在你坟墓里啦,就别大呼小叫行吗?”真得受不了她这个暴脾气,“也别再叫我妖女了,就叫琴姐不是挺好吗?”
“妖女!妖女!”
一抖马缰,我跨下的白龙马快跑几步就追到她乌骓马旁边,这次梅超风没有躲,我心中好满足,不由地转过脸来看她,梅超风却用眼狠狠地白了我一下。不知怎么我心里竟泛出了一丝委屈,心说:“你凭什么白我?难道真全为了找琴我才救你?”
日子过得真快,一晃都两个月过去了。现在已经有人争传黑白二煞出没江湖了,听得我们两人哈哈大笑。最让我高兴的是,超风也似乎不那么恨我了,不再叫我“妖女”,改称“琴魔”,但就是不把那个“魔”字改成“姐”。等着吧,等一切都明了了,看她会把“魔”改成个什么字。真的很庆幸,那天在墓室里没让超风看出我来,当她抓下我面具的那一刻,我简直恐惧死了,幸亏我头发也被抓散了,否则她也许能看到。还好,现在她已经不特别疑心了,但每当要在人前现身之时,我还是提前戴上面具,以防厮杀慌乱中会不小心。所以,江湖传说中的黑白二煞有一个是戴青铜面具的。细想我们这黑白二煞也真让人觉得“怪异”,男煞(出行时我还是女扮男装)骑白马披黑氅,面如雪玉。我一直奇怪,怎么戴着面具人们还能看见脸?而女煞却骑黑马披白氅,面如墨梅。想到这儿我不由抬起头来看着刚在泉边擦完身的超风,微风中独立的她不正像俏然的墨梅吗?也许让她披着黑氅才更合适。
超风刚坐到毡子上,我忍不住凑了过去。“别离我这么近!都说过多次了,你这琴魔。”她又叫了起来。
“怕什么?我又不是男的。”
“你要是男的反而好些。” 刚说完,她的脸却偷偷地红了。
我心里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怨我接着逗你:“我本来就男的吗,这些日子我穿的不都是男人的衣裳?”
说着我故意往旁边躲了躲,却听她喊到:“过来,把手伸过来!”
“你不是不让离你近吗?” 我赶紧掩住高兴。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我想再看看你的六爪。”
“这叫“六指”好吗?”
“既然是六指,为何江湖称你是‘六爪琴魔’?” 她握着我的左手漫不经心地说。她的手好柔软,十个指尖上都涂着凤仙花的嫩红。这哪里像“九阴白骨爪”?真想反过手来紧紧地握住她,再不放开。
“又起邪心了是吧?你这妖女!” 她气得甩开我的手,我后悔不叠,后悔自己总掩盖不住冲动。这不,她又骂我“妖女”了。
“我记得你右手才是六指。”她终于又跟我说话了。
“你记错啦,才在坟里睡了几十天你怎么什么都记不得了。”
“都说你弹琴会九个指法,比琴家还多一个,是不是就因你多了一个手指?”
听她不再问哪只手,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妹呀,琴的魔力不在其声,而在其韵。声不过诱耳,韵才能摄魂。所谓大琴不弹,哪里还在乎手指多少?”
“别老跟我姐呀妹的,听着心烦!”
“你从今认我为姐,我就传你魔琴之术!”
“我桃花岛武学虽似古怪,却绝不沾一点儿邪恶,我会学你的魔琴?” 听她说起这个,倒让我对桃花岛一派另眼相看了。
忽听她又问:“咱们什么时候才去找回你那破琴?它现在到底在谁的手里?”听她又问到琴,我心里不觉犯愁,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天的混战,只见梅超风舍命挡住了欧阳锋从背后偷袭她师父黄老邪那一掌,竟不惜自己搭上性命。我却是后来闻到师父特有的松香味指引才发现了墓室救活了她。琴此时肯定已回到师父纤柔爪手上,又何谈找回呀。况且师父的琴名为“灵动琴”,是一张圣琴,从不枉杀,原是他刚出山时为唐玄宗所斫。而令武林闻风色变的那张琴才真正是嗜血的魔琴,邪恶无比,谁又敢去找?除非自己活腻了。当然啦,就算敢找,也不知到哪儿去找啊!我早先说起找琴的话头只不过要骗她留在自己身边而已。都到了眼前这一刻,更舍不得她了,这琴还非得接着“找”下去不可了。
“嗯,琴的去向姐已经探得线索。出这个林子不远,前头有个小镇,咱们先住一宿,明天就启程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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