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仲敬 「阿姨」現象思考          

——劉仲敬《史學、孔子與健全常識對話》有感

劉仲敬的確對中外歷史爬梳精勤，思慮縝密，博聞強記，且有穿透文明表象、洞悉文明底褲紋理的高階認知水平。同時能剝離人類文明發育生成演化過程中製造、衍生的各種歷史假象（偽造的史實與文獻）以及掙脫人類發明的各種虛構的觀念束縛的非凡才能。與此同時，又憑藉這種超能力，把自己所有儲備的知識、思考、創造性見解，編織成一張自己明白、他人只能靠猜且似懂非懂的知識之網，忽悠了一眾「姨粉」。他擁有信手拈來的博大的知識儲備庫、也蹈襲了斯本格勒的史觀、概念以及自創諸多概念，中外古今從橫捭闔的滔滔不絕，唬住不少歷史知識的愛好者乃至國內重量級史家（如許紀霖等）。因為常人不僅難於在閱讀量上與之匹敵，且對諸多「阿姨」新創概念也不甚了了。他的自言自語、雲裡霧裡、巫師解咒般的新宏觀史學，雖然創見與謬誤迭出，但是他博聞強記和睥睨傲視中國學界名宿的無畏批判精神，一時在中國學術共同體外鶴立雞群。一方面，普通中國受過教育的讀書人出於對中共七十五年來謊言欺世正統史家的極端反感；另一方面，敢於拋棄世俗名利、特立獨行出走美國的「阿姨」，非常符合國人崇拜權威、英雄的「慕強」心理，以致許多迷「姨」者終成「姨粉」。至於「阿姨」的「裝神弄鬼式」（中性判斷非貶義、指的事他特別的學術理路）的學問，識見到底有多少真實真知分量、有多少現實與未來預判價值？恐怕沒有多少人敢以蠡測、批評。本質上，這些「姨粉與「川粉」「郭粉」「紅粉」「李洪志粉」沒有重大區別。我的看法是「一個人一旦迷X成粉，便無足官」。對姨粉亦然。

歷史的霧霾自古至今都非常濃重。沒有一個史家學人敢於聲稱看到了真相、看得明白透徹。人們不過是根據現有最靠譜的已知事實（歷史文獻與現代考古知識）與邏輯、常識，從某一個特定視角（觀念或理論模式）通過想象得出自己推演的歷史脈絡與結論。故此，編織自己的理論模式（史學），只要在所有論述過程中概念內涵前後一致，邏輯基本自洽能夠自圓其說，即可自成體系，成一家之言。至於其與史實真相是否接近、於現實與未來的價值，主觀難以判斷，而必須是進行時的驗證。

歷史是天才（不限於政治人物）在偶然性的歷史時空穿行並導致偶然的拐彎。五大洲四大洋的人類的文明史，迄今並沒有通行的規律可循。無論解讀方式是希羅多德式、雅威式（猶太教）、《新舊約》（基督教天主教）式、司馬遷式、司馬光式、《古蘭經》式、斯本格勒式、湯因比式、馬克思式、克羅齊式、沃勒斯坦式、威爾杜蘭特式、賈雷德 戴蒙德式、布熱津斯基式、塞繆爾·亨廷頓式、福山式，都不過盲人摸象，一己視角、一家之言。

世界文明史在短期乃至較長歷史時期內，往往皆無法看清前行的有序方向、軌跡。不過，從人類近萬年的文明史（世界各地域不同文明）軌跡，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迄今為止（不包括長遠未來）它前行的方向有二個維度是非常確定的（雖然不是線性前行軌跡）：  

第一，人性正義法則與文明正義法則是文明迄今為止行進的規律；

第二，人類知識累積創造的科技成就作為文明的副產品和技術手段一直造福人類現代世界的同時也一直被利用於助紂為虐的目的。

第一點，用大白話說：就是讓人活的像人，走向現代文明，而不是返祖於叢林動物世界。這兩大法則的含義就是：

（一）人性正義:人，必須是自由的、平等的、獨立的、有尊嚴的，人的生命權、財產權是神聖不可侵犯的的。

（二）文明正義:所有正向保護促進人性正義的政治制度、法治制度、經濟制度、社會制度、觀念、道德風俗都屬於文明正義範疇。（如現代文明體國家美國、加拿大、西歐、日本、韓國、台灣、澳洲等憲政民主法治社會即是文明正義國家的模範樣本）。

（三）人類的知識、智慧端視被什麼樣的個體與權力所把控——在善揚善，在惡作惡。但最後終歸是走向高舉「人性正義與文明正義」旗幟的現代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