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海伦
不久前,在网上读了一篇关于“如何衡量一个国家经济发展水平”的文章,作者提到了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即人的基本生理需要, 安全需要,社交需要,受到尊重的需要和自我实现的需要,颇受启发。回想自己年幼被迫失学,基础知识欠佳。来美国插洋队后,还做过渔夫。时至今日,一事无成,总觉得无颜见江东父老。人虽过中年,但自己的梦想尚未开始,便到一所著名的商学院选课,开始关心经济。
记得授课者是个上了年纪的女教授,她人很友好并善解人意。我的前几个作业,都马马虎虎地过关了。这周的作业,却让我苦不堪言:“请列举你自己,你父亲和你爷爷三十岁时的个广告,并比较和分析。”一看这题目,就想起作家海云转载的《让我欢喜让我乐》by
林玫一文。作家林玫说:“本以为高考的噩梦已经成为过去,没曾想仍然要遭这命题作文的罪。”
我自己三十岁时,已走向商品社会,到google里去忆苦思甜一会,说不定就找个广告出来,再发挥几句,可以把第一个命题交差。可另外的两个命题,让我在接下来的周末寝食难安。我爷爷三十岁时,俺老爸刚十岁,我真的不晓得当时自己是哪路神仙?
这第二个命题先让我头疼:父亲三十岁时,他已从城里来到乡下。那时的农村,提倡养鸡养鸭,自给自足。连到地里打点猪 草,都是偷偷摸摸的。稍不留神,就被当做资本主义的尾巴点名批评。村里的土墙上,贴满了“斗私批修”的大字,猜想那肯定不是 “倒买倒卖”的广告。 我冥思苦想那广告, 搜索枯腸找兜售的字条,绞尽脑汁地找岁月里的宣传词。我开始埋怨老母亲:都是她让我天天在屋里编织芦苇席,年复一年地坐在家里做宅女,留下了不喑世事的后遗症。抬头看看表,上午十一点,肚子饥肠辘辘在叫唤,便鬼使神差地到老公占领的厨房踩地雷。
老公本来是外科的手术匠,后来从美国大学转战到公司。白天忙制药和管理,回家后义不容辞地下厨房,天天主刀切西瓜和青菜,理所当然地管教老婆和儿子。一进厨房,就看见老公在水池子里练手艺,给一群张牙舞爪的大螃蟹,气哼哼地掀开一个个肚皮做清创术。老公听到我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就开炮:“瞧你从店里买的海螃蟹 ,肚子里带了这么多淤泥和沙子。”我咳声叹气 道:这岂不是又应了林玫的话 ——老眼昏花的,到超市买东西,把不该买的又买回了家。
我自知理亏,不敢卷入这堆破螃蟹惹的海湾战。老公的阵地上又打炮了:“你也是过四奔五的人了,英语单词记不住就罢了,连个螃蟹也不会买,脑子里想什么哪?”我用免战牌挡一挡:“还能想什么?除了翻翻陈谷子烂芝麻,就是吃个花生米也硌牙。”
为了家中保持太平和稳定,我拿点吃的就想做逃兵。老公不依不饶又开了枪:“往哪走?那花生米有沙子,还不快吐出来?”老公这一枪,把我那愚蠢木讷的脑子穿了个洞,擦枪走火打到了灵感上。我转败为胜地杀了个回马枪: “你说对了,广告就是沙子。”我想起来了: 小时候在村头一堵快倒塌的破墙上,曾看到几个大字“南山有沙子”,沙子是商品,南山是地点, 广告既简洁又原汁原味。
教授的第三个命题,让我被迫想起那从未谋过面的爷爷。爷爷在我的记忆里,是奶奶珍藏的一张他身穿长袍马卦的照片。听奶奶说过:爷爷在关外经商,带着前半生积攒的银子回家,路上被土匪抢劫。因痛失银子,爷爷一病不起,过早地离开了人世。也许,那时的广告会和银子息息相关吧。
小时候听奶奶讲过一个故事: 那时候,有个叫张三的人,攒了三百两银子,怕别人偷去,便把银子埋在屋后地下。他怕别人到这儿来挖,于是就写了个广告:“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的王二偷了银子,为了不让张三知道,他又在墙上写了一个告示:“隔壁王二不曾偷”。
找到了爷爷时代的广告,就为爷爷因为损失银子,过早地离世而遗憾。爷爷去世后,奶奶把金钱看的很淡。她虽然有个北京户口,却上无片瓦,银行里身无分文。她用一颗慈爱的心,养育了我们三代人,赢得了无尽的爱。奶奶用平和豁达的心态,面对许多人生的不幸。尽管她身体不是很健壮,却耳不聋,眼不花地活过了九十岁高龄。一想到爷爷短暂的一生,我就更加羡慕奶奶活的是多么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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