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十一,二月多会乘游轮旅游,冬季想着避寒,所以总去加勒比海地区,2011年弄了个新花样,先走访罗马和佛罗伦萨,然后从罗马出发乘游轮游去那不勒斯,庞贝,雅典,奥林匹亚,希腊诸岛以及克罗地亚的杜布罗夫尼克等地方,玩儿得不亦乐乎,止不住要重温旧梦,于是2012年故技重施,又订了从罗马出发走另一条线的游轮。 2011年是去纽约意大利领馆拿的申根签证,申请加领取,要去两趟纽约,来回一趟二百多英里,自己开车,纽约停车难,乘长途,纽约市里还要东奔西窜地找地铁,实在费时费事。鉴于儿子在波士顿上大学,可以帮我领取签证, 而且罗马又刚刚玩儿过,于是决定这次往返路上经由德国,去的路上游访法兰克福后再到罗马,回来路上则先落脚慕尼黑,这样就可以从德国驻波士顿的领馆申请签证。 这个计划要求在法兰克福和慕尼黑各住一夜,因为要从德国领馆而不是意大利领馆得到申根签证,我就必须证明我在德国驻留的时间要长于在意大利的。 申根国家各领馆对这件事十分在意,计算比较驻留时间都以小时计,生怕累着了本国领使馆的签证官们。 出于谨慎,茜事先把我们的旅游计划抄送德国领馆预审,对方来电邮认可才放了心。 及至真去申请,人家还再次仔细核算一番,同时又说我的健康保险不全,万一病逝德国,运送尸体的费用也需要保险,硬要我额外加买。出门旅游本意是寻欢作乐,申请申根签证却十足让人想起人生无常,从乘兴到败兴就这么快。我只好联系我的保险公司,公司说其实他们知道申根国家有此规定,给我的保险中也已包括此项服务,但却没有明确在保险证明上注明。而德国领馆特别说明,保险证明不载明的一律不算。 没辙,签证在人家手心儿里攥着呢,于是只好花30美元加买保险。相较起来,意大利领馆就没有要求加买保险,我猜可能因为意大利经济不好,于是更愿意灵活处理以讨好四方游客,争取多多收取签证费。而德国经济尚可,德国人又出了名的刻板,是以有此不同。 说到刻板,德国领馆里的工作人员有德籍也有美籍,似乎德籍的接待讲德语的,美籍的接待其他人。当年上研究生时倒也学过一年德文,可惜后来不用,统统又还回给了老师,接待我的女士自然是位美籍。 她问我旅游计划的细节,我知道她是要核查我们在德国的逗留时间,看我是否应在她们那里申请签证,于是我把领馆预审过我们的旅游计划后送来的肯定电邮亮给她看,不想她说,“这预审就是我做的,那个电邮就是我写的,但我还是需要把你的旅游计划给他们看过。” 说着“他们”,她用手朝屋内的德籍工作人员方向一指。 事情很明显,在德国领馆里是德籍人说了算,而德国人是不会听这美籍人的解释就相信的,还是要自己审核了才作数。 这次出游得了个重大教训。 原本打算从Bradley机场出发飞新泽西的Newark,再从那里飞法兰克福,过一夜后去罗马上船。 以前从Bradley走,可以事先让朋友老孙给他的公司UTC打个招呼,出发时就可以把车停在紧邻机场的UTC的停车场,回家走过去就能取到车,真方便。可惜近来该公司改变了章程,此路不通了。 加上回来的路上要到Old Greenwich去接在Host Family渡假的侄女Sonya,所以决定放弃从Bradley到Newark的一段飞行,自己开车去新泽西,把车留在Jack那里,由Jack送我们去Newark,回来也由他接机。 做了这个决定后,我们以为只是放弃一段订好票的飞行,不会影响后面的行程,就没有和飞机公司打招呼,后来差点儿误了大事。 出发前几天正赶上Sandy肆虐美东,我们所在的康州中部受影响不大,我们那条街只停电两小时,但纽约和新泽西损失惨重,地铁灌水,航班取消,大片地区停电,当地百姓很尝了偿水深火热的滋味。虽然到我们出发去Newark时风暴已过去了几天,我们还是间接受到了影响。新泽西炼油厂被淹,致使周边地区无数加油站无油可加。 本来Jack要我们给带两桶油过去的,到出发时情况有所缓解,就算了,但有油的地方大都排起了长队,于是当地政府出台按车牌号单双号控制加油日期的临时对策。 我们车子开到287号路上时想加点儿油,带着侥幸心理靠上了加油机。 只见一个胖胖的加油员绕到我们车后看了看,然后对我们挥手,让我们离开。 我按下车窗对她说明我们来自外州,对方用口音很重的英语对我们说着什么,估计意思是我们的车号不对,要第二天才能加。见我们一付懂不懂的样子,人家干脆调脸儿离开不理我们了。 我们悻悻然地一面把车开出加油站,一面还在嘀咕,这人肯定是搞错了,我们是外州车牌,应该不受临时规则制约,否则新州那么大,众多从外州去那边的车子一旦汽油耗尽,岂不是都给陷住了?典型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顺利和Jack在他公司所在地接上头,他送我们来到Newark机场后离去,我们来到美联航柜台前认证,却挨了当头一棒:因为没有飞从Bradley到Newark的一段,我们接下来所有的航程,甚至包括旅行结束后的回程,统统都已经被取消了。 这对我们不缔是晴天霹雳。 幸好美联航的票务处很专业很迅速地帮我们恢复了去法兰克福的航班上的位置,并嘱咐我们到了法兰克福后要马上让那里的美联航票房帮我们把此后的所有航班位置恢复起来,又为我们的登机牌贴上“紧急”的标志,更反复叮嘱我们要跑步赶往登记门。所谓紧急标志,就是一个贴在登机牌上的彩色的园纸片片。 我说这个不是很容易伪造嘛,领导说人家早知道世界上有我这种人,肯定天天换颜色的。 安检门前拍了长队,我向安检出示紧急标志,结果他还是让我去和排队的人解释。 原来这标志并无用处。 好在经我向排队的旅客解释,所有人都同意让我们先过,如此一番努力后,我们终于赶上了航班,如期飞赴法兰克福。 由此得了个教训:订了的航班就要飞,一程都不能落,否则一定要事先通知航空公司重新预定航程。 到法兰克福是上午,先按嘱咐去美联航把此后的航班位置都恢复了,然后乘专用穿梭车来到旅馆。这家叫做NH Frankfurt Rhein Main的旅馆位于Raunheim区的Kelsterbacherstrasse街上,因为时间太早,还不能入住,于是把行李寄存在柜台,打听到可以乘火车进城,而火车站距离旅馆不过十数分钟路程。 出旅馆向左再向左,踏上一条小巷,两旁多是两层的住宅,面积应该和在美国最常见到的民居相似,但是一眼而知是德国风格。一座奶黄小楼格外精致,楼前小院由齐腰矮墙围了,矮墙上戴了和房顶同样的灰瓦,韵味儿十足。小巷尽头朝右顺了铁路向前,不久就来到火车站。 这火车站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两条长长的站台,有地下道相通,看起来是很古旧的建筑,也许竟是二战前的古董也说不定。找到自动售票机,不通德文,搞不清如何操作,忙请旁边的德国人给予示范,顺利购到票子。 没见到有德国人购票,猜想他们都有月票季票。 进站不用刷票,车上无人检票,出站不见查票,看来全凭自觉,遂感叹德国人的遵纪守法。走了不少地方,有两个地方的人特别遵纪守法,一处是日本,一处是德国,走在大街上就能体会到,这两个国家的行人都是见了红灯就停,哪怕路上连个车影也没有。 旅馆到市里颇有一段距离。 在飞机上就观察到德国森林密布,去市里的火车忽而经过城区,忽而穿行在密林里,林中树种大部分似乎类同北美,多为橡树松树,如此走了好几站才到达法兰克福市中心Hauptwache。 多年前游访巴黎,住在火车站附近,隐约记得那火车站硕大无朋,内里情形已记不清了。 去年在意大利见到那里的火车站,没有什么候车厅,进门就见众多纵列一字排开的火车站台,仅站台尽头有些店铺。 在那不勒斯,刚刚买了去庞贝的火车票,就见一个铁路工人站在一排火车机车前朝我们嚷,“Stop, stop…” 原来铁路罢工了,我们刚买的票也用不上了,赶紧从车站搭了出租才去了庞贝。 德国的火车站比意大利的要大很多,停火车的部分同意大利的相似,也是一字排开的站台,但又多出很多商业区,实际就是个火车站和购物中心的混合体。和普通购物中心的不同是,因为和火车站共处,火车要进进出出,车站大厅没法关门,大厅里就没有中央空调和暖气。时值初冬,内里很有些寒意,但是大厅内各家店铺里面分别设了暖气,温暖如春。 人人大概都知道德国有条莱茵河,莱茵河的一条重要支流是美因河,美因河流经地区最著名的城市就是法兰克福。 法兰克福的历史可以上溯到公元前后,那时莱茵河和多瑙河是罗马帝国的北方边界,但两河并不相连,其间无险可守,因此罗马人修筑了连接两河的长城。这座长城固然不能与中国的长城同日而语,但也连绵数百里,从法兰克福附近经过。于是人们在这里设置了驻军营地,这一带成为边境要塞。 随着罗马帝国的崩溃,军营圯毁,日渐荒芜,几乎被人遗忘,直到8世纪才再度兴起。 传说,一天拂晓,漫天大雾,法兰克王国的查理大帝打了败仗,逃到美因河边,找不到向导,无法渡河。危急之中看见一只母鹿,朝水边走来。他注意看那鹿,果然,这只鹿涉水过河了,大军也随之过河,转危为安。为了纪念这件事,查理大帝下令在当地建筑一座城市,取名法兰克福,意思是法兰克人的渡口。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数十次大轰炸摧毁了法兰克福绝大部分建筑,留下成千万吨垃圾。千年古城沦为废墟。但是战后法兰克福迅速重建,发展惊人,今天除化学、电子、机械工业外,第三产业如交通、金融、博览事业更是蓬勃发展,市区一改旧观,高楼林立,法兰克福一跃成为国际知名的大都市。 从事先的研究看,法兰克福的罗马广场似乎是游人必经之地。这个罗马广场在古歌地图上很好找,点开法兰克福,放大,地图最中点就在那广场口上。 因为火车站很大,有很多出口,走错了要跑不少冤枉路,于是在车站大厅里向一位警察打问,从他身后最近的出口出站,面前赫然是法兰克福最最有名的Zeil商业大街。 站口一个指示牌说明去罗马广场应向右,过街时经过一尊铜雕,一个人坐在那里,双眼迷离地望向天空。当时不分青红皂白就拍了几张,回来仔细审看,那人原来坐在一个被斩掉的巨人首级上,却原来是大卫和歌利亚的故事,只是大卫完全没有胜利的喜悦,而是戴了一脸的彷徨,似乎在向上天询问这场殊死搏斗的意义何在。大卫和歌利亚在德国是这个样子可以理解,德国是战败国,德国一直在检讨自己当年发动战争的罪恶。想象大卫和歌利亚到战胜国去,譬如俄国,估计大卫应该是神采飞扬了。 去罗马广场要穿过两三个街区,街两旁多是食品店,有一段象是步行街,街中心摆了桌椅。可以想象,天气暖和的季节,这里应该是摩肩接踵的地方,眼下初冬季节,街两旁大楼的阴影里冷风飕飕,街上行人稀稀落落,行色匆匆,食肆前桌椅空空荡荡,让人不免生出几分凄凉之感。 网上介绍说罗马广场是法兰克福老城的中心,最早是城市的集市中心。到中世纪时成为城市里最大的广场。 我猜凡是国人,若看完这介绍再游罗马广场,难免会大失所望。 中国城市里的广场一般都很大,这也许和中国历朝历代的领导人的信念有关,看看那薄熙来在大连市长任上修建的广场就知道。 不过中国很可能是独一无二的。 几天后在埃及开罗乘车经过因前不久的茉莉花革命闻名于世的塔西尔广场,无非是个数街交汇处的轮盘,中间一个有着脏兮兮的草坪的花坛,想象中即便挤满了人,估计也不会有“人山人海”的感觉。 前苏联的红场也并不很大。 当年初见纽约时代广场的失望之情至今难忘,那么小一个三角地,明明只是个三岔路口,怎可当得上“广场”之名嘛? 意大利罗马有众多的广场,贝尼尼的“四河之泉”栖身在纳沃那广场,那算罗马很大的广场了,和佛罗伦萨皮提宫前的广场差不多,也不过是供居民家庭周末闲适的规模。 罗马最大的广场应该是圣彼得教堂前由贝尼尼亲自设计的那个,和天安门广场相比仍只能算小巫,天安门广场是帝王检阅臣民的架势,大巫大到头了。以帝王之见,如若有人把广场修得比自己的还大,那自是起了反意,是一定要镇压的。 当初薄熙来把个大连的星海广场修得比两个天安门广场还大,他日后的垮台根本就是注定的了。 罗马广场名字来源于广场西面三个连体的哥特式楼房,房顶有很独特的人字型山墙。三栋房子中间一栋的原主人是一户姓Roman的商人,Roman和罗马同音,商人楼于是变成罗马楼。 后来商人把自己的楼连同旁边的建筑卖给了市政府,成为法兰克福的市政厅。三栋楼各有名字,除了罗马楼,旁边一栋叫做金天鹅,另一栋叫狮子石。 不过也不能说罗马广场这名字完全与罗马无关,只是这罗马不是凯撒、西塞罗他们的罗马。 西罗马帝国于476年瓦解,其皇帝被西哥特人废黜。然而罗马人在巴黎地区的统治一直持续到486年,那一年,法兰克人(日耳曼民族的一支)的某部首领克洛维彻底打败了罗马人,建立了法兰克王国墨洛温王朝。其后法兰克王国不断发展壮大,到800年,王国在加洛林王朝的查理大帝的统治之下达到鼎盛,征服国土范围包括今天的法国、德国、荷兰、瑞士、北意大利、波希米亞、奥地利西部、以及伊比利亚半岛东北角的领土。其後至800年查理在罗马礼拜時被教皇加冕為“罗马人的皇帝”,自962年始,王国被称为德意志民族神圣罗马帝国。 而罗马广场上罗马楼的二楼有个皇帝大厅Kaisersaal,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举行加冕典礼的地方,大厅四壁悬挂着从查里大帝到佛朗茨二世共52个皇帝的画像。 以前皇帝加冕仪式后的宴会厅,现在成了接待大厅,逢到德国国国家足球队摘冠凯旋归来,这里又是球迷狂欢的地方,德国足球队的球员们在二楼有徽章图纹装饰的露台上接受群众欢迎。 广场中间面向市政厅有正义女神喷泉,女神手持象征公正的天平。雕像是1611年竖起的,早先是沙石的,1887年换成了铜像。下面的喷泉曾经在举行加冕礼时喷出红白葡萄酒供市民分享。 广场一侧是圣尼古拉教堂,建于1290年以前是宫廷教堂。 罗马广场傍近美因河,在中世纪时钟楼上设有号兵,河上有船到达时吹响号角致意。每年圣诞节前广场要搭起高高的圣诞树,设立圣诞集市,广场上摆满了摊贩,出售圣诞礼品和小吃。 我们到那里时,广场上正在为圣诞节做准备。 高大的圣诞树已经竖起,一群孩子聚集在罗马楼前圣诞树下听老师模样的人在讲解,我试图为罗马楼拍照,但楼的一部分被圣诞树挡住了,拍正义女神喷泉和圣尼古拉教堂又碰到逆光,拍摄效果欠佳。 彼时见领导已在广场另一端出口处,忙追了上去,走出不多远就来到了美因河边。 也许因为河边没有大楼遮蔽阳光,也许因为大河的水体能调节气温,总之河边显得要比先前在街上暖和舒适很多。 从罗马广场来到河边,迎面就是Eiserner步行铁桥。 铁桥修建于1868-69年,是当地居民私人筹资修建起来接通法兰克福和萨克森豪森的。因为法兰克福一边没有修建上桥车道的空间,于是修成了步行桥。 桥头既有电梯也有楼梯,大概觉得任何形式的运动都更重要,尽管膝盖不好,领导还是喜欢爬楼梯。 我们走楼梯来到桥上。桥栏杆上挂满五颜六色的同心锁,桥下 碧绿的河水,两岸泊了五光十色的轮船。 站在桥上眺望法兰克福,右侧一排整齐的白色居民楼,兀起楼后的赭红色圣巴托洛梅乌斯教堂(Dom-St.Bartholomaus),高大的哥特式尖顶和左侧金融区的现代化摩天大楼遥相呼应。 萨克森豪森一面同样是楼房林立。 我们在那里时以为那也是法兰克福的一部分,却原来那是一个完全不同的行政区划,两边一河之隔,颇像波士顿和剑桥的关系。 从大桥上下来,穿过一个街区来到圣巴托洛梅乌斯教堂,这教堂又叫多姆大教堂或皇帝教堂。从14世纪迄今,已有600年的历史。在1562-1792年间,神圣罗马帝国的加冕典礼即在此举行,在教堂的宝库内陈列有大主教们在加冕典礼时所穿的华丽衣袍。 也可以攀到教堂顶上观览市容。 教堂四周本是中欧最大的有古哥特式建筑组成的城区。二战期间,盟军为了消弱德国民众的战争意志,从1943年十月至1944年三月间对该地区进行了六次大轰炸,特别是1944年三月二十二日的轰炸,把这一片曾经的美丽化为了废墟。 大教堂也未能幸免,教堂内部完全烧毁。 如今所见的教堂是上世纪五十年代修复重建的。 因为时间关系,我们只进入教堂主厅看了看。 教堂外墙的赭红色显得很庄重,但内里的墙壁却漆成粉红的颜色,一条条像砌缝的白线,细看却是油漆画上的,总的印象是简陋,既比不上意大利教堂的富丽,也比不上英国教堂的庄重。猜想这是当初修复时资金不足留下的尴尬。 出发前在介绍法兰克福的文章中看到有提到歌德故居和老歌剧院的。 既然到了德国,哪儿能不去朝拜一下歌德,哪儿能不去瞻仰一下德国的歌剧院呢,于是离开教堂掉头向来路走,离开美因河越远,越觉得冷,回到火车站那里,即可以走地面,也可以利用庞大的地下车站穿行街区。 我们决定从车站穿行,因为车站里毕竟要暖和些。 从车站的另一端走上地面,穿过Bockenheimer步行街,再跨过Hock大街,就来到了老歌剧院门前。 剧院门前一个广场,广场中央有个喷泉。 这老歌剧院是法兰克福最著名的建筑之一,法国巴黎歌剧院的复制品,1880年建成,开演当年威廉一世皇帝观看了首场演出之后,大为感动,宣布说唯有法兰克福能继承如此的金碧辉煌。 老歌剧院在二战中成为废墟,直至七十年代末才修缮完毕,外观尽可能保留了原貌,内部却是现代化的,如今作为音乐厅和会议中心使用。 我们在喷水池边小坐留影,然后去寻找歌德故居。 歌德在德国人心目中的重要性,从那里的城市内众多以歌德命名的街区可见一斑,我们刚刚经过的Bockenheimer步行街隔壁就是歌德大街,歌德出生在法兰克福,并在那里度过了生命最初的16年,直至他于1765年去莱比锡学习法律。 歌德在法兰克福的故居就在歌德大街不远处一条叫做Grosser Hirschgraben的小巷里。 和老歌剧院一样,法兰克福的歌德故居其实也早在二战期间被炸毁了,如今立在那里的是一座完全按原物重建的仿品。我们只在房外观赏一番,没有进去。芥末黄色的建筑在夕阳下发出柔和的光彩,楼房一侧的山墙覆盖了青藤,红绿杂驳的藤叶在冬季仍显得生机勃勃。 楼房似乎有五层、甚至六层的样子,但是据说里面实际上共四层,一层有厨房和餐厅,二层是洛可可风格的沙龙和音乐室,三层走廊上有精致的天文钟,歌德诞生的房间里面有登载歌德出生消息的报纸,四层是诗人的房间。 歌德在《歌德自传:诗与真》中对于自己的出生曾有这样的描述:“一七四九年八月二十八日正午,时钟刚打十二下,我在美因河畔法兰克福城诞生。我生時的星辰的位置是吉利的:太阳位在处女座內,正升到天顶;木星和金星和善地凝视著太阳,水星也不忌剋,土星和火星保持不关心的态度,只有那時刚团圆的月,因为正交它的星時,冲犯力格外显得厉害。月亮因此耽误我的分娩,等到这个時辰过了,我才得以诞生。这些吉兆(后来占星者们认为对我有很大好处)也许就是我能活下来的原因。由于接生婆的不熟练,我生下来就处在假死状态,经过多方设法,我才苏醒过来。” 出生時几乎夭折,却说星辰的位置是吉利的。然而豁达如歌德,却写出了《少年维特的烦恼》,并从那最初的成功一发不可收拾,终成为德国戏剧、诗歌、散文领域最伟大的作家。追根溯源,点亮日后那一切辉煌的最初的火种却是发端于我们面前这座古色古香的房子里,恰恰是法兰克福少年时代的一段亲历的艳丽凄美的初恋失恋成为了歌德创作《少年维特的烦恼》的动力和素材,法兰克福的生活为歌德那部突破庸俗市民文化条条框框的狂飙突进的名著撒下了最初的种子。 “那个男子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这是我们人性中的至圣至神”,书中这由衷的感叹激起后世无数少男少女心中铭心刻骨的认同,也为日后 歌德的格言,“人,只有摆进众人中才能真正认清自己”,从情爱这个人生的重要侧面做出了最初的诠释。 久闻法兰克福的德国香肠有名,既已来了,岂有不品尝的道理。一路上看过的名胜多是二战中被炸毁后重建的,不免让人有些扫兴。而这香肠大概不太好炸毁,应该还是原味儿,于是从歌德故居折返火车站的路上顺着Bockenheimer步行街一路寻觅德国香肠。 香肠倒是好找,临街几家店铺都有卖,一排排地躺在热烘烘的烤炉条上发出诱人的香气。 但是店铺内里仅有的几个座位都已有人,有些德国人就站在街头露天的桌位旁,就着热汤吃香肠。以当时的气温,我们的穿着略显单薄,香肠再好吃,我们也实在没有勇气站在寒风中享用,于是急匆匆地又钻回火车站内。 车站里也有卖香肠的,但更有卖别种美食的。 领导发现一个摊子上有一种样子很诱人的饼,直觉上感到那一定是美味,于是我们先从另一个摊子上每人买了一碗热汤,又各自选了一块饼。 那汤不很妙,做汤的肯定才刚打死了卖盐的,两种饼其实差不多,像中国肉饼一样加了肉馅儿,却是多层的油酥饼皮,美味可口,令人难以忘怀,以至于领导以后一路上一再提起。 饭毕,时间也才近晚,还可以折返火车站外再游览一番,但外面实在嫌冷,走在街上很不舒服,于是便乘了火车回到旅馆。 房间在二楼中间,很舒适,但是发现床上的被子比较窄。 后来慕尼黑的旅馆的被子也同样窄,结论是德国的被子都窄。 由此不禁一番联想:也许德国人连在睡梦中都很守纪律,根本不翻身的,所以被子可以很窄? 第二天早晨很早起来赶乘旅馆的头一班机场班车。 因为从机场来的班车是免费的,所以以为去也免费,可是司机却向我们要票,领导只好赶紧跑回旅馆柜台去买票。 结果柜台说售票时间已过,不卖票了。 车上明明有座位,却因为时间过了就不卖票了,这德国人死板吧? 但死板并不等于冷酷,票不能卖,却可以送,柜台送了我们两张免费的班车票。 这经历也算哭笑不得。 一路无话飞到罗马。 从飞机场乘火车来到Roma Ostiense。 原计划是从这里拉着我们简单的行李步行前往斗兽场那边故地重游,这个计划要求我们出了车站后向北偏东,2.2公里,步行28分钟。 但是我们事先没有好好研究地图,出站后,经过很多地摊和室内火车站,来到了Cestius金字塔后就沿着Via Marmorata朝西北去了。 如此向前走过数个街区,盲目寻找的耐心告罄,终于找到一家中餐馆,去里面问路,被告知我们走错了方向,要向回走到金字塔那里再折向东北,于是我们决定不再向前了。 回到家后在谷歌地图上一看,其实我们当时离台伯河上的Sublicio大桥仅一街之隔,那大桥正是我们去年在罗马时第一次由驻地徒步去斗兽场经过的,如果我们再向前走一点儿,就会认出旧路,再循着台伯河向北向东就到斗兽场了。真是功亏一篑。 离开车站时曾想方便,发现那里的厕所都锁住了,估计是怕有人在里面做坏事。一路走来也没见到有公共厕所,心理纳闷罗马人上街如何解决问题,猜测他们也许会进哪家食品店买点儿吃的,换取使用厕所的权利。 可是在威尼斯的经验告诉我们,并非所有店家里面都有厕所的,我们就曾在购物之后才发现店里没有厕所。 语言不通,无法询问,此时恰恰有了需要,记得前面见到过一个麦当劳的牌子,于是折向左面去寻找。麦当劳没找到,领导跑到马路对面一所教堂里面去也不见厕所。 后来一直到走回了金字塔,也没有发现那家麦当劳,成了一个迷。 因为不知道距离斗兽场还有多远,我在金字塔那里攀上圣保罗大门转了一圈儿,主要想看看从门楼高处是否能看到斗兽场,结果没有看到。 心里没底,领导可能也有点儿累,于是决定放弃去斗兽场的计划,走回市内火车站,乘车去港口上船。市内火车站内的厕所也都不开放。 最后还是在火车上发现有很好地厕所,真的很方便哦。 后来回到家才发现,我在那一路上只拍了一张照片,就是那座白色大理石的金字塔。金字塔是古时罗马一位执政官Cestius的坟墓,因为保持非常完好,以至于我以为那不过是数百年的东西。 回来一查,才知道那是纪元前18到12年间搭起的古董。 当然了,两千年的古董在罗马遍地都是,也还真不值得稀奇。当初起这金字塔时,斯地乃是郊野,其后不过数百年,周遭就已被城市建筑蚕食了,再后来金字塔被包括进防卫罗马的城墙系统。 尖峭的金字塔顶让人想起苏丹喀土穆东北二百公里处尼罗河边的古代美若以城的金字塔。 罗马曾在纪元前23年攻打美若以, Cestius有可能参与了那场战争,也许他建这金字塔有纪念那场战争的意思。 这座金字塔在十八十九世纪时成为访游罗马者所必看,雪莱在给济慈写的挽诗中就提到它,颂扬它的楔形美丽。对了,雪莱、济慈的墓地就在那金字塔后面不远。 可惜我们当时对此一无所知,竟而失之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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