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法语 文/姜尼 法语在我心中一直是很神秘、浪漫,不仅仅是因为那个浪漫的都市巴黎,还因为小时候看过的两部电影《巴黎圣母院》和《悲催世界》,给我的感觉法语充满了神秘、浪漫、沧桑和历史感,盼望着有一天也能学些法语,讲些法语,至少当年觉得是个很上档次的事情。 九七年出国来到比利时,这是个双语国家,一半儿国家讲佛朗曼语,其实也是一种荷兰语;另一半儿国家讲瓦龙语,其实是一种法语。两种语言都是官方语言。我在荷语区,大学里开了法语的选修课,于是我兴高采烈地报了名,认认真真地学了几个月法语。课程结束时也能说一些简单的法语对话,经常和实验室的法国同事练习一下,终于能说些法语,感觉非常好。 布鲁塞尔有个很大的自由市场,因市场门口有一尊大铜牛雕塑,被中国人称之为“牛市”。牛市有大量的阿拉伯裔移民在那里摆摊,这些人基本都是讲法语,长相和我们新疆人差不多,习惯、装束都是回民。国内老家回民很多,很多同学都是回民,所以感情上并不陌生。这些阿拉伯人挺随和,经常拍着肩膀喊着“brother”,我用生硬的法语和他们讨价还价的时候,他们努力的听我的法语,还用英语确认一下,让我感觉挺好。那天我买了个硬皮钱包,挺结实,都十好几年了,钱包旧了不用了,但挺结实还没坏,一直保留着。 比利时的佛朗曼人很随和,当他们发现你不会讲佛朗曼语的时候,就试着说英语和你沟通。但是瓦龙区的人就没那么随和了,有一次去烈日,在接头用英语问路,当地人一听你不说法语,马上摇头示意听不懂。多亏我朋友在烈日多年,法语讲的很好,没有因为沟通问题影响旅游。但同样的事情在法国可就没那么容易了,确切地讲让我彻底断了讲法语的念头。 有一年我们一家人去巴黎,从布鲁塞尔坐高铁到巴黎南站不到两小时。我们很兴奋因为第一次坐高铁,当时国内还不知高铁为何物。巴黎的地铁很发达,有些路段地铁分三层,错综复杂,最要命的是所有的车站、路标都是法语。这些年在佛兰芒刚适应了荷语标志,哪有机会弄懂法语标志,我那太浅的法语底子根本就不能应付。当然这对我并不是问题,可以向路人问路。 我们站在一个路口,想去埃菲尔铁塔,看着复杂的巴黎地铁图一筹莫展。于是我拦下了一个路人,那个人是个高大的白人男士,那人好像只听懂了我说"Bonjour",然后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我有些沮丧,但也知道被拒绝很正常,于是又拦下一个中年女士,那个女人就更绝了,话还没说完就匆匆走了。我有些受伤,事不过三,我准备再问一次路,否则今后就再也不说法语了,现在看来即使学了法语,法国人也不愿意和你沟通。 这一次我有了些经验,拦下一个挺面善的法国男人,那人耐心地听我把话说完,看了看我,然后转身离开了。我很受伤,法国人太傲慢了,我当时就下定了决心,今后再也不学法语,再也不说一句法语了。在外头漂了些年头了,习惯了被拒绝,但这么傲慢的拒绝真有些让人受不了。 对法国人近乎无礼的傲慢非常反感的人很多,到北美后经常有人病诟在法国受到的冷遇。有一次我在纽约坐出租车,曼哈顿市区车堵的太厉害,根本就走不动,我有些着急,就抱怨道:“纽约的车堵的跟巴黎似的”。那个出租司机是个本地司机,听了我的抱怨后说到,“真对不起曼哈顿这么堵,不过你说巴黎也这么堵我觉得很开心,我不喜欢法国”。看来也许他也有类似经历,不喜欢法国。 加拿大也是双语国家,一多半儿国家讲英语,魁北克省讲法语,我一直认为魁北克人都是法国后裔,就一直认为他们是法国人,所以心理上有些距离。有一次和一个魁北克来的同事聊天,就说起法国人的无礼。不曾想我的魁省同事竟然赞同我的意见,他说有一次他在巴黎问路,巴黎本地人一听他的法语有口音就说听不懂,气的他就想骂街。前年有一个课题需要到蒙特利尔去做,那个公司里的很多人根本不懂英语,我就试着和他们说法语,不知怎么聊起法语的事情,那个同事说,“我们说的不是法语,叫做魁北克话”。看来法裔加拿大人对于法国人也有一定抵触情绪,估计也是因为法国人傲慢的让人受不了。 去年参加一个会,跟大家聊完后表示感谢说到“Thank You”,不想顺嘴说出“Merci Beaucoup”. 那人说到“没想到你还懂法语”。我回答道,“我说的不是法语,是魁北克话,一种加拿大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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