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政治權力支持就沒有宗教發展

夏天的草

來到北美，許多中國人都自願或不自願地加入了已基督教為主的各種宗教，為的是通過教會參加集體活動，建立社交網絡，擴大人脈，方便日後辦事。北美大陸的各種教會組織十分發達、繁多，相反，在中國大陸，雖然也有教會，但由於共產黨已經滲透到中國社會的各個角落，而且共產黨極為善於組織，滿足了多數人的集體活動和社交需求，因此留給宗教發展的空間非常有限，即便如此，中國龐大的人口規模和對宗教內心的敷衍也使得各種宗教獲得了表面的大發展。

很多人知道基督教是耶穌搞起來的，最開始這個教是群眾性的自發組織，還迅速在羅馬帝國傳了開來，缺點是離統治階層較遠。沒有走上層路線使基督教在羅馬帝國的發展充滿了曲折，一旦基督教徒有了威脅統治者的苗頭，羅馬統治者立即毫不留情地血洗基督教。這樣的磕磕碰碰持續了幾百年歷史，最後基督教調整了策略，開始走上層路線，並最後與羅馬統治集團聯姻。聯姻後的基督教產生了讓世人瞠目的世俗官僚體系，教皇制度。

羅馬帝國以後一分為二：東羅馬帝國和西羅馬帝國。隨着西羅馬帝國衍生的基督教就是我們今天熟知的天主教，伴隨東羅馬帝國的基督教就是今天的東正教。中文翻譯的東正教在英文中則是正統的意思，這是因為東羅馬帝國要比西羅馬帝國強盛而且存活時間更長，自然基督徒們也在心目中認為自己處於正統地位。但人算不如天算，天主教日後很好地與羅馬帝國後西歐的皇室結合到了一起，有了強大的經濟，建立起了強大的槍桿子。槍桿子裡面出政權，同樣出宗教，天主教在槍桿子的影子裡得到迅猛發展，一度達到鼎盛。天主教的鼎盛時期同樣也孕育了自身的腐敗和僵化，於是它歷史上的基層群眾宗教理念死灰復燃，產生了我們今天在北美極為熟悉的教堂基督教。這種分散的教堂基督在英國得到了較大發展，但英國空間有限，這樣一部分野心勃勃分子就將教堂搬到了美洲，

在北美，教堂基督得到了史無前例的大發展，而且還建立了自己的國家。起初這些建國者主要是為了防範他們歐洲的壓迫者，所以特別強調宗教自由，規定宗教和政治分開，避免強勢歐洲政治、宗教影響自己。世事難料，經過200多年的發展，美國成了世界一哥，以至於有部分人天真地聯想，只有信基督，才能變強大；又不免聯想兔子，是否兔哥成老大，又有好戀者幻想，離開共產黨，沒法成強國。美國的強權既保護了基督教，也同樣保護了其它宗教，於是基督教在美國走向輝煌的同時，新的異化又開始了，繼續譜寫人類無窮無盡的想象力。摩門教誕生了，組織嚴密，要不是當今世界不再以信神自豪，保不定會星火燎原。

穆罕默德汲取了基督教的教訓，一開始就將他創立的伊斯蘭教和政權緊緊地捆綁在一起。穆罕默德和毛澤東一樣，不僅是傑出的思想家，還是出色的實踐者，更是高明的政治家，同時又是偉大的軍事統帥。穆罕默德比毛澤東要幸運得多，他的對手都是各自為政，相互間矛盾重重。穆罕默德在阿拉伯一個小鎮上先建立了一塊穩固的根據地，培養了大量的政治、軍事、宗教人才。然後，一路橫掃，披荊斬棘，伊斯蘭黨象雪球似的越滾越大，最後蕩平整個阿拉伯世界，兵鋒直指歐洲，與基督教產生了劇烈碰撞，一直延續至今。應該說，在所有宗教中，伊斯蘭教運用權力最為純熟，沒有其它宗教遭遇過的世俗權力的迫害。當然，集權力於一身的伊斯蘭教雖無外部威脅，但內部卻派系林立，爭鬥不斷。

佛教的發展也充滿了坎坷，我在壓制釋迦牟尼佛千年之久的提婆達多佛一文中已經談到過佛教的發展史，現在我再以佛教在中國的發展談談權力對佛教的影響。還是推薦《季羨林談佛》一書，它是最經典、權威的一部著作，寫得通俗易懂，敘述深入淺出，給人有舉重若輕之感。幾千年有文字記載的文明史將中國人造就成世界上最成熟的人群，中國人對宗教看得很透，知道它們本質上是人的創造，因此格外看重宗教的實用價值，有用、靈驗才信，否則立即拋棄，改換門庭。佛教首當其衝的便是如何對待占據中國統治階級主導地位的儒家思想，由於初期領會不足，被幾任皇帝血腥清洗、教育。經過血與火的洗禮後，佛教終於覺悟了，於是痛改前非，和儒家、道教攀親稱兄，把皇帝當天上玉皇，終於立地成佛，在中國大地修成正果，當然也面目全非。

結束前，我再談一下中國的天主教和20世紀末被廢止的法輪功。1949年新中國建立後，鑑於天主教當時教皇的反共立場，政府毅然決然地掐斷了中國天主教和梵體岡教皇的關係，成為歷史上第一個天主教自治團體，也算是天主教在中國的基層民主吧。現在中國天主教自成體系，自行任命主教，而且發展勢頭不錯，有了數千萬口是心非的教民。梵體岡教皇對此龐大教民垂涎三尺，不斷向中國獻媚，公開表示隨時可丟棄台灣與中國復交，就是想接管這意外之財富。中國政府當然不上當，對梵體岡教皇說，復交可以，但你沒有單獨任命中國境內主教的權力。由此引發了21世紀初的公開爭議，國際輿論廣為報道，我在CNN上的討論欄上曾意外發現大多數外國網友並不戰在教皇一邊，反而鼓勵中國政府和教皇對着幹。中國的做法挑戰了天主教自上而下的基本教政體系，我估計未來天主教可能會因中國天主教的存在改革現行體系，因為天主教無法屈服中國這樣的巨無霸。

法輪功是李號手20世紀90年代初建立的宗教組織，當時產生的主要原因在於中國缺乏全民醫保制度，而且社會處於發展的劇烈動盪期。當今中國社會建立了全民醫保，因此從制度上根絕了法輪功在中國社會死灰復燃的可能。李號手也許是中年後由於某種機遇，突然對佛教大為開竅，抓住了人們沒錢看病但又不想得病的心理弱點，到處講演並普及他發明的一個枯燥動作，一時間紅遍大江南北。李號手可能是吹號子昏了頭，在大好形勢下，想學習穆罕默德，橫掃一切反對勢力，確立自己的大哥位置。他完全拋棄了最初穩紮穩打，獻媚政府權力，依靠政府權力的做法，竟然向中央政府宣示它的存在。它完全忘記了中國共產黨是一個世界上組織最嚴密、而且戰鬥力最強悍的政黨，沒有之一，只有唯一。江澤民1997年作出了一生最英明也是最愚蠢的決定，最英明在於立即取締法輪功，宣布在中國境內非法；最愚蠢在於開展了用打虎的力氣打蒼蠅，用文革手法舉國批判法輪功。江澤民的批判反而為法輪功在中國國內贏得了不少同情者。但是法輪功卻爛泥扶不上牆，也許是號手的先天局限，錯失了這場機會。在號手驚慌失措逃到美國後，一穩定情緒，便氣急敗壞地組織法輪功瘋狂反撲，向中國政府隔山打牛，在中國使館死纏爛打，一直延續至今。結果呢？不僅喪失了千千萬萬象我這樣原本對法輪功有同情心的群眾，消耗了法輪功力量，而且在國外華人社會被徹底邊緣化，國內更徹底喪失了存在根基。在美國，權力政治雖然不會明着打壓，但宗教蛋糕早已切割完畢，另一方面無神論正逐漸侵蝕宗教的根基，法輪功註定會如煙塵般慢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