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子》

——上部之《啞孩兒》

作者：（唐）飛龍

第十三回 存美夢良機錯失 慶佳辰敗跡初浮

（接上期）

信函里，令狐綯老賊假裝允諾，他將向朝廷上奏疏，為他奏請徐泗節度使節鉞，讓龐大哥耐心等待。其實，那是他的緩兵之計，朝廷卻暗中調兵遣將，為下一次圍剿義軍做準備。唉……我們活活錯失了進取淮南的最好機會！最終導致全軍潰敗被殺的結局。

說罷，低頭良久不語。光流平日木訥，心機倒是最機敏的，立即將許大哥的酒杯斟滿，遞了過來。許佶接過酒杯，苦笑一聲，一飲而盡，然後說道。

可是，在這段時間裡，卻好事頻傳。先是安定下來後，原桂州戍衛的兵士們領到了軍餉，終可放假回家，探望親朋，這是我們起事的根由，至今才得實現，眾人自然是欣喜萬分，歸心似箭。

雖經五、六年分別後，許多人家中已是時移事遷，多發變故，有的親人離世，有的小孩長大不認得爹了，有的人婆娘等不了走了、改嫁了……但畢竟能回家一看究竟，親人相見，莫不是抱頭痛哭的，再不是跪地不起的，有的相對無言，有的話語滔滔，均有訴不盡的相思之情……最後，好多人家裡都不許再回去了，可他們興高采烈地告訴家人，這次是隨着龐督軍起事，要殺進長安城，搗了昏庸的唐朝，再立新朝，到時就有取不完的富貴，享不盡的榮華！所有回去的兵，沒有一個不按時返回的，甚至有的還多帶來了家裡、鄉里的兄弟、鄉親加入！大家都幻想着起義成功的那一天，論功行賞，便可加官進爵，人人熱血沸騰，摩拳擦掌。

翌年（公元869年）正月，唐懿宗在長安下嫁愛女同昌公主與右拾遺韋保衡，出盡宮中珍玩作為奩箱，並在皇宮附近贈宅一區，窗俱用雜寶為飾，甚至井欄藥臼，亦是用金銀製成，金縷編的箕筐，耗五百萬緡，極盡奢華，比前太平公主、安樂公主的婚禮排場還大，被稱為最金貴公主，令得全城轟動。

音訊傳至徐州，龐大哥先是大怒，喝斥此乃浪費民脂民膏，後是不屑，恰逢洪師傅千金洪曉藝與奮勇大將姚周喜結連理，龐大哥藉機大擺筵席，言要傾徐州之資，與長安同昌公主婚禮對抗，命全軍全城同賀，周軍師當仁不讓地當了證婚人。大婚當天，整個徐州城內可謂是人頭攢動，比集市還熱鬧，龐大哥下令，殺豬宰牛，烹煮了大擺在街道上，更有美酒佳釀，果脯點心，還請了魔術雜耍來表演，在城中的大廣場處，竟擺了個比武擂台。

原來，新郎官姚周身材雖矮小如我，但也是個豪氣干雲的漢子，他覺得婚禮排場盛大與否無所謂，但大婚之日，既是自己的大好吉日，一定要以此會會天下好漢，遂突發奇想擺個擂台，號之日“比武慶親”，早早貼出布告：

比武慶親

敬告天下豪傑，咸通十年二月十五日，乃是我新郎官姚周、新娘子洪曉藝結親的大喜日子，是日正午，我夫妻將親臨擂台，迎接各路武林高手的挑戰。

此番擂台之戰，一是為慶賀我二人新婚大喜，因我夫妻皆是武林中人，嗜武成性，因之決定大喜之日以武慶賀；二是以武會友，以武招兵將。會友者，凡願上台比試者，不論輸贏，皆可成為我夫婦一世之友，既為朋友，今後若有差遣之處，當效犬馬之力；招兵將者，義軍現急需擴充，歡迎各位英雄好漢加入，共襄盛舉！

如負於我夫婦者，歡迎加入兵營，如能勝我夫婦者，將稟告天冊將軍，封為軍官。比武規則，男對男，女對女，如逼得我夫婦共同出手，則視為己輸，除拱手認栽外，還以奮勇將軍之位讓賢，並願鞍前馬後效力。

此告

那天，一早飄起細雪，城中已三三兩兩有人出行，一派喜慶洋洋的樣子，各家店鋪也提早開門準備，知道今天生意一定不懶。將近午時，姚周和洪曉藝一對新人不顧天寒，一身紅色新婚禮裝，印着金色的囍字，新郎英氣逼人，新娘颯爽嫵媚，夫婦同乘一匹馬，意氣風發地走在頭裡，後有洪師傅及其“靈宗派”弟子、趙可立、張行實等桂州戍衛的兄弟也騎馬跟隨，我家三口也同乘一馬，你們嫂子在後，桂兒居中，與新郎新娘並排同行。

那時桂兒已經說話了，一路上嘰嘰喳喳問個不停。他問，媽媽，什麼是成親？眾人聽了哈哈大笑，你們嫂子說，成親就像爹爹和媽媽一樣，拜過天地就可以住在一起啦，然後……就有了你！桂兒聽了，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又問，那姚叔叔和洪姐姐成親，也會有個桂兒？

洪曉藝笑着逗他，桂兒一個就夠了，我們要個妹妹，來跟桂兒成親，好不好？桂兒樂得直點頭，大家又是一陣歡笑……那時的桂兒多可愛啊！他看結實魁梧的姚周腳蹬六合靴，穿着婚服，就問，媽媽，姚叔叔的力氣好大是不是？他可以打死一頭牛！姚周聽了，舉起手將手臂上作肌肉鼓起狀，說道，叔叔只有蠻力，要論功夫，你爸爸媽媽才厲害，別說一頭牛了，老虎都不在話下！

（待續）

轉載自蒙特利爾《華僑新報》第175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