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是人生很有意思的一个生理现象。人这一生,有的东西不能持久,比如青春,好身体。有的东西可能持久,也可能不持久,比如,爱情。可是,梦这个东西可以跟随主人到生活的终点。只要人活着,睡觉,就一定会做梦。各种文化中,对梦也有很多的说法。中国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是一例。 我对于做梦很敏感,主要是梦中经常遇到不顺心的事情,而且醒来后还历历在目,记得很清楚。按照小时候听到的说法,梦中遇见的事情,最好不要记着,不然一定会迟早发生。这样,每次做完不太遂意的梦后,我总是提心吊胆几天,不停地划十字,嘴里念念有词地唠叨着,圣母保佑,耶和华保佑,我佛保佑,真主保佑,那谁谁保佑。这一招儿还挺灵的。每次做完不太遂意的梦之后,老实几天,还真没有啥事儿发生。但是,总划十字,划多了,也有不灵的时候。这几十年中还是有几件事被梦到,怎么画十字也没有用,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而且,更怪的是,我做梦基本没有什么好梦,比如发财,艳遇之类的。本来我这现实生活就够惨的了,多少年了,一直没啥顺心高兴的事儿。如果有点好梦,让我高兴一会儿,提提气儿,也是好啊。可就是没有做过好梦。生活就这么无情,连让我在虚拟梦境里高兴一会儿的机会也没有。我常想,人这一辈子没做好梦,只做不随意的梦,这概率,出现的机会肯定不会多高。可它就偏偏让我赶上了。这不是命,还能是什么?为这些梦和生活中的事情,还真让我烦了不少日子。年纪越大,这怕做梦的心理就越强。每次上床就提心吊胆的,总怕又梦见什么事儿。做梦,本来是生理自然现象,可梦中的境遇在我这儿时不时地验证出现,叫我很无奈。中国人俗话说,人要是倒霉,喝口凉水都噎嗓子。合着在我这里,人要是倒霉,做梦都没有好梦啊。 说起梦,想起一个以梦字为名字的女孩,叫梦怡。那是小学时候的,同级不同班。大概我小时候的文学色素比我现在的文化含量高很多吧。我那个时候认为,这名字起得真有文化水平,多好听啊。怡然梦中,多有境界啊。她父母是中学老师,自然算知识分子。不像当时我们街道里大多数的孩子们,家里父母没多少文化。比如,我这老秃的笔名就暴露出俺家学不深的历史冤案。要是家里文化高点,大人自然会给我起个好名字,润东,泽民,耀邦,紫阳,登奎,永贵,先念之类的。结果,我的真名被起得很俗,建国,卫东,得财,满屯,永生,跟北京早年街头堆着的大白菜一样,没一点儿灵气贵气的。梦怡同学,失去联系多少年了。她后来没混入大学,直接进街道工厂做塑料花去了。也因而消失在我的视线外很久了。这个题目下,这名字的谐音,突然让我联想起另一个不太好出口的青春现象:梦遗。一想到这点,就让我吓一跳。老天啊,当初她父母起名时候咋就不多想一会儿呐?不过,好多事情,谁也不能无限联想。梦怡这个名字,要是把二个字调一下,怡梦,肯定照样好听优雅。哪怕遗梦也算是文人茶余酒后的题目呢。这事儿就此打住吧。 早年我的不随意的梦境有个特点,多是离终点目标最后一步而失之交臂。比如,攀爬一座高山,抬头看到山顶,心里高兴,知道最后一步就可以一步登天了。还有,爬梯子,站在最后一档上,马上就要登上高点。坐飞机赶路,看到了目的地。总是在最后一刻,突然一下子掉下来,自己也吓醒了。夜深人静之时,在黑戚戚的屋子里,回味着刚才的梦境。心里涌现出一种失望,无奈的复杂感触。其实,这梦境大多是和当时求学紧张的环境有关。心里压力极大,期盼心强,总怕节外生枝,完不成当年的追求。是之,夜里做梦也反映出白日的焦躁紧张。但是,这些梦境中的情景后来却在我的真实生活中一再重复出现。生活中的几件大事情的结局居然如同梦境中那样。多少年后回头看来时的路径,心里一直对于梦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敬畏情感,总觉得一定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在左右人的梦境,也许是在给予人些点拨吧。 多年做梦,还发现梦中常有人物出现。但是这些人物无一不是妨碍我的。除去少数几个朋友偶尔出现梦中在帮助我外,基本所有让我夜里惊醒的噩梦里全有一个人物在关键时刻把我的完美结局破坏掉。比如,在梯子的最后一档,一把把我推下去,在我即将成功做成什么时候把门关上,把窗户关上,把车子开走,等等。我想起了小时候,奶奶无意中说,做梦不要梦见人,那一定是“小人”在”妨”你。好像民间一直有梦中出现‘小人“不吉利的说法。这是我最在意的。多年梦中,凡是噩梦总有一个人出现。而且,这人也未必是中国人,连黑人,拉丁人也出现过。 回想多年生活中的种种不顺,烦心的事情,我是越来越相信天命机缘这种东西了。虽然我不信神佛儒道诸般虚无缥缈的人类创造的宗教体系,我还是宁愿相信冥冥之中,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不可证明存在也无法解释的命运力量在左右人类的生活。尤其到了这把知天命的岁数,见过周围的人群中种种现象,生老病死,荣衰阴阳,有时候真是无语,一句机缘注定,简短扼要,反而省去了大段解释证明的麻烦。基督徒同学们让我不屑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们无休止地试图用神力解释一切,不论好坏,非要说这是神的旨意,非要证明神的存在。其实,凡事做过了头,就是蠢。证明神的存在和神意在人类生活中只能让人不相信。还是我们这种虚无天命主义者们比较现实,不多啰嗦废话,就告诉你是天命。其余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最不让我理解的就是为什么我的梦境没有任何让我高兴的事儿,比如发财,艳遇,高升等。这也算是一绝了。中国俗话里常有白日梦的说法,比如某人做梦中举人,坐龙庭等好事。按照一般概率算的话,这梦也不可能只是噩梦没有好梦啊。有时候坐着想一下,这么多年,各种梦境稀奇古怪,就是没有一个正梦,让我醒来能高兴一会儿的,比如某美女多看我一眼,顺便还占我一把便宜之类。真的,我认为,社会养了这么多医生吃喝,赚钱还没多少事儿做,应该有医生干点实事儿了,研究一下为什么我(很可能大多数人)做梦没有好梦的生理原因。要是发明个什么药片儿,让我们凡夫俗子多做好梦,那可是好事一桩啊。不说那经济效应,那药肯定卖海了去了,就是男人做好梦,心情好,顺便翻身也能让老婆们享受一把,幸福半天呢。这真是一举二得,甚至三得的善事儿啊。
这篇短文的题目起得很招眼。把人生如梦和这个命题点出来了。坐在天命之年的门槛儿里面,我现在觉得越来越想的开了。这种感觉只有坐在天命之年的门槛里才会有的,是生理变化,年华老去才能有的感悟。看着周围的人事如过眼烟云,什么地位,财富,名利,生前拥有可以享受,一旦命中注定有恶疾,医药无用,看着自己走向生命终点,那一刻才大彻大悟。原来是来到人世走一程,还要回去的。这感觉,不就是梦醒的时候才有的吗?写到这里,我对佛家的万事皆虚看破红尘的大彻大悟精神非常理解敬重了。当然,我现在还舍不得这幅臭皮囊,舍不得周围的几个美女作家们,不能过早求得解脱,而且,我的文学梦还没有出现呢。怎么也得让我做几个文学梦,在梦里想象一下得文学牛背儿奖的境地才能算一节点嘛。不过,看在我这残余人生俗世生活虽然不如意,但还能过的面子上,我是不希望梦醒的太早。虽然噩梦让我不舒服,但我还能做,也是幸福啊。要是哪天不能做了,那就一点指望也没有了。所以,我内心里认为,噩梦随便做,咱们做完梦还是要马照跑,舞照跳,酒照喝,妞儿照泡,山照侃。什么时候累了,再想梦醒的事儿吧。 就是因为人生如梦,才要好好享受人生。得过且过,一直不被认为是好生活态度。其实,它能让人高兴会儿,干嘛不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