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开始网络写博的时候,俺的本意是上网码字,侃山找乐。也就是把码字作为业余爱好之一,和吃喝玩乐赌毒并列,给俺在北美的孤独生活增加点“莫言”色彩。把心里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冤诸般酸味儿写出来,权当情感发泄,自我心理治疗。所以,一开始就没打算写象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正人君子”那样的严肃题目,而是喜笑怒骂,冷嘲热讽,不”忌口,很有俺们北京胡同串子的“范”儿了。“ 我这人写作时候的毛病在于信口开河,码字不打草稿,不修改错别字,不润色推敲,在写作总体筹划上更是信马由缰,写到哪儿算哪儿.心里想着反正山前山后都是人民公社的田,手心手背都是阶级兄弟的肉,写到哪儿也逃不出咱党的手心嘛,怎么写也写不出来牛背耳文学浆么。换个细心的主儿,人家会先计划一下怎么选题,怎么开笔,起乘转合,按部就班。写到后来就从网络写到平面媒体,真成了作家。而俺写了一堆,还是原地踏步,人称“网络作家,”其实肉头和尚一个,离成佛的境地远着讷。 更头疼的是,写着写着就偏离侃山找乐的预定目标。 最近,回头掰着脚指头数了一下近来的写作,发现连续写了十来篇嘲讽朝廷的东西。而几乎没有写侃山找乐的本色文章。这让俺有点大惊失色了:莫谈国事是咱神州草民和书生的千年传统。谁人都知道古人的“祸从口出”的警世禅言么。咱草民不在海外好好晒太阳享受蓝天白云绿树和风,偏没事找事,瞎评论神州时事,嘲讽红帮和朝廷。这要是回到三百年前大清乾隆爷或者任何朝代的话,草民妄言国事只有一个下场:绑到菜市口砍了。写到这里,还得赶紧给看多了宫廷春秋电影的读者们解释一下:咱大清素有推出午门斩首的惯例。不过,那是给大臣们预备的。您得够朝廷党中央给定出的职务级别才能享受午门”引颈成一快”的待遇。要是您只是一个草民,村党支部书记,里弄居委会主任,太监,网络博主这种级别的话,您得多走几步,去北京靠南城的菜市口那里等着“砍头只当风吹帽”的时刻。要是回到毛爷时代,草民妄言国事犯上,轻点儿的给定个右派,让其他草民监督叫骂侮辱。中等的,一般判流放到不毛之地比如青海,北大荒之类的。再重点儿的叫“犯人,” 关进监狱数窝头。毛爷手里的犯人除去被枪毙,割喉,乱棍打死之外,大部分是让其自生自灭。要论文字狱,毛爷朝代是中国历史上最黑暗的王朝。至毛爷后期,文字狱大兴,神州大地被钳制到”鸦雀无声“的地步。所以,在毛爷时代,那是真正的”莫谈国事,“ 明哲保身。 谁要是心直口快,口无遮拦,一定会被毛爷的鹰犬抓起来。 最近猛谈国事的原因,主要是被神州大地上红帮敲锣开会,朝廷大臣腐败成风,钓鱼岛沦入日寇等烦心事儿搞的心神不安生闷气,背离了写作路径。这就有点象在戏台下面看戏,台上演戏的,咋咋喝喝的,心里明白;台下看戏的,揪心动气,瞎着急上火。恨不能自己上去把昏庸皇帝废了,把贪官污吏砍了,把喜儿从黄世仁手里抢过来。一句话,台下的比台上的入戏。 所以,最近俺写作涉及朝廷的政论体比较多,虽然主要原因是俺把持不住,被诱离牛背耳文学奖的大路,但朝廷花边新闻太多戏台上太诱人也是客观原因。看到朝廷的新闻,俺就按捺不住,总想象红帮京剧《沙家浜“里的刁小三欺负小媳妇那样笑骂几句,过瘾一把,才心满意足的下网上床睡觉去。那京剧里面的沙老太太就没有人想欺负,没别的原因,脸上的褶子比小媳妇多,谁也没有兴趣跟老太太调整感觉嘛。反过来说,对朝廷有感觉,有话想说,跟惦记小媳妇那样关注着朝廷,这说明内心里还是惦记着朝廷兴衰嘛。 神州古代的皇帝们有各种谋士大臣替他们出主意,评论朝政,比如太师,御史等等。红帮朝廷也一直有各种级别的政策研究室类的谋士群为之出谋划策。朝廷养一帮幕僚自然会有大量报告完成供朝廷各级官僚们阅读。 神州多少年只有朝廷体制内的刺史,御史,监史之类的言官们可以上书朝廷上达天听。碰巧皇帝或者宰相清明图治,可能扳倒个把贪官。遇上昏庸皇帝和奸相,言官们还可能被流放或有杀身之祸。神州草民们则自古以来绝对没有任何权力上书数落朝廷不是。只有跪着听判的份儿。有胆大的,比如拦轿喊冤的,官方规定是先打一百杀威棒,再听冤怨。不过,挨完一顿大棒子,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草民早就痛的稀里糊涂顾不上什么冤情了。 神州的儒生们倒是素有“天下兴亡为己任”的传统,喜欢指点江山朝政,幻想哪一天能坐在太和殿上向皇帝宰相献计论策,纵论天下,不负平生饱读诗书满腹经伦的抱负。过去的书生们受传播手段限制,比如只能挥毫,送达朝廷。能看的人数有限。自然,其高论也不会有几个草民知道。近代铅字印刷发展,报纸传媒发达,近现代的儒生高论可以让更多的草民们看见。但是,儒生参与议论朝政的幅度依然受到各种因素限制,从儒生的社会地位到传媒工具篇幅的限制,使得发表政论继续具有很窄很高的门坎。换句话说,所有儒生都有意愿但不是所有儒生们都能有机会纵论天下事。参与程度起码受到工具的限制。 网络的发明和普及打破了舆论传播的人为限制。舆论发表权不再受制于朝廷和平面媒体的预先筛选,任何人都可以在网络上发表自己的看法,任何人都能在网络上看到。网络的存在和发展使得大众论政真正成为现实。这种进步是千百年来人民舆论权力的革命性进步。现在,神州的网络被红帮紧紧抓住,控制的滴水不漏。朝廷依然奉行“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高压独裁政策。神州草民们依然无法享有言论自由。所幸红帮管辖还没有伸展到海外的华文网络,无法左右海外华人言论自由。 因为身在海外,我们可以看到很多朝廷不想让神州草民们知道的事情。我们也可以公开发表自己的看法。不论我们的看法正确与否,关键在于,我们终于可以不受限制地评论朝政针褊时弊,与人分享。如果观察海外中文网站的博客内容,可以发现为数不少的政论文章,作者们畅谈国事纵论天下,多有真知灼见。 读完后让人拍案大呼解气的文章很多。 其实,不止是儒生们,神州草民们也喜欢议论朝政。最有名的就是我们北京的出租车司机。很多北京出租车司机是一手开车,一嘴论证。内幕消息,小道传闻,不停地抖。政论分析也头头是道,条理分明。我总认为北京出租车司机中藏龙卧虎,治国经邦,怀才不遇的大有人在。随便捞一个出来,给你侃一通华爷宫廷政变得天庭,邓爷忍痛废储君,江总怒破法轮功,胡爷力擒薄老大的故事, 肯定比红帮的中央党校的”叫兽“们侃的精彩。早在三十年前,红帮的接班人之一胡启立就身有体会地说,现在的草民们是“抓起筷子吃肉,放下筷子骂娘。” 这“娘”自然不是谁的老母而是亲爱的’党妈妈。”每次回去坐出租车听司机们侃中南海的故事就让我感叹不已:第一,咱党中央保密工作作的太差了!第二,这司机哥们准是在朝廷里冒犯天颜被贬下来的。不然,那口才,那分析,那逻辑,作司机真是屈才啊! 不过,凡事必须有个限度。过多则必泛滥成灾。本来,俺上网意在找乐。偶尔看几篇政论文章作为换口味还真感觉好。看多了就烦了:长篇大论,铺天盖地,给人添”堵“么。老子又不是江总胡爷习老大,写的再好,俺也无能为力。连顺手转批给习老大一阅画圈的能力也没有啊。当然,人家写手愿意写,不是专门给俺看的,这一点自知之明俺还是有的。而且,俺自己也写顺手了,闷头给朝廷写了不少奏折。让网络读者们看了也倒胃口嘛。俺坚持认为,网络文章作者,首先是给自己写的。借网络疏心中块垒, 不在意朝廷能否看到或者采用。 重要的是,借用网络,政论文章作者们让自己的观点为天下读者们所知!网络是现代吴胜陈广们登高一呼的好地方。而且这一呼可是“天下知”的效果。至于能否“天下应”则另当别论。 侃了半天,朝廷自然不会看到更不会采纳村野草民的政谏的。对此,俺们广大村野网络写手们不会觉得有多少挫折的。我们是重在参与,行使言论自由权利,享受言论分享的乐趣。而且,不管胡爷和习老大看见与否,我们起码在虚拟空间里对他们“耳提面命,” 给他们“指点江山,” “出谋献策。” 这感觉么,只要俺们写手们有就行了。 至此处,我忽然想到一个词,“国师。” 这是古代给皇帝作老师的大儒和给皇帝出主意的谋士享有的名声。 咱写政论文章的,不管皇帝宰相看到的话,不也是作同样的事情吗?朝廷不给咱顶戴和口粮,那咱给自己封个头衔如何? “网络国师”是也!! 嘿嘿,既然头衔有了,咱更不能“莫谈国事,”作出世高人了。咱还是继续“忧国忧民”“先天下忧而忧,后天下乐而乐,” 接着作“网络国师”么。想到此处,兴高采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