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子》 ——上部之《哑孩儿》 作者:(唐)飞龙 第四回 弥月之喜横祸至 双亡父母义托孤 (接上期)
为首那人中等身量,一张方脸,挺鼻薄唇,双目澄静,留一缕黑胡子,头上浓密的黑发盘着一个道髻,脚穿一双黑布鞋,器宇轩昂。他身后围着一伙持刀背剑的好汉,其中七个白衣飘飘,一个渔夫特别引人注目,那盘着道髻的上前作揖施礼道:“山野人陈友道不知各位官人前来,有失远迎,不知大动干戈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张高全眼睛露出一道冷冽的光,尖着嗓子说道:“你就是陈友道?听旨!”但眼前众人皆昂首而立,全无下跪之意,又冷笑了一声,高声说道:“口传圣旨!本朝天师经作法查明,陈友道府上近日生了个妖孽!我等奉旨前来追查并铲除,想活命的赶快把这小妖孽交出来,便可饶了尔等性命,若不然,今日休想有人活着走出这个大门!” 陈友道朗声笑道:“朗朗乾坤之下,清平世界之内,怎么会有妖孽?莫不是世道黑暗,浑浊不堪,皆因有群魔乱舞,妖孽方出来横行四处?尔等莫不是妖喊捉妖,魔喊擒魔?哼!就算尔等是妖魔鬼怪,我陈老夫也不惧怕!休想要我交出小儿。世人言昏君被奸佞左右,果不其然!……” “大胆!竟敢辱骂当今皇上!不想活命了不是!”又一个尖声喊道,话音未落,只见一个身影从马背上腾空而起,脚又在马背上一蹬,直往前窜去。细看,原来是“病头猫”高寿梧。他因自幼体弱多病,整日头耷拉,病恹恹,家里又穷,怕养活不下去,被父母送进宫里当太监,只盼望宫里的生活好,能救他一命,所以取名也叫“高寿梧”,五行里缺木,加了个木字;谁想,进宫当了太监,吃好、喝好的,还是病恹恹的样子。后来被王宗实带着练武功,竟调教成了一流高手,但还是一付病得要死的模样。殊不知,有多少武林中人欺负他病的样子,反而成了他的刀下鬼。他人还在空中飞行中,朴刀已经从背上掏出,左右上下刷刷几下,在天色渐暗的黄昏中,几道白光阴闪闪,很是瘆人,直奔陈友道而去。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只见另一道细细的白光蜿蜒着往高寿梧的朴刀飞去,忽听见高寿梧一声惊叫,刀脱手而落,人也被往下拽去。原来,是阮明流忽地从后闪出,疾步下了台阶,同时一手甩出鱼线,直往高寿梧手腕飘来,缠住并绕了几圈后,鱼钩狠狠地往肉里扎去,疼得他纵使是心硬如铁的病鬼,也大叫起来:“姑奶奶的!什么东西咬我!”定睛一瞧,原来是一个银光闪闪的鱼钩,唬得心头发麻,想拔掉又不敢,不拔掉又被鱼线拉住,像一条上钩的鱼,狼狈不堪。碧渔子高举着钓竿走出来,边走边吟一首《渔夫词》 : 偶然香饵得长鲟,鱼大船轻力不任。 随远近,共浮沉,事事从轻不要深。* 然后摆开“太公垂钓”的架势,说道:“各位官老爷,既然远道而来,一定旅途劳顿,何必心浮气躁,喊打喊杀的!陈府今日是天象异禀、大福大贵、长命百岁的陈公子弥月之喜,早备有好酒佳肴,不妨落座,共饮几杯,欢欢喜喜,且叙渴慕之情,何况俺今又钓上一条长鲟,气色虽不太好,但也可做个‘油炸香辣鲟’以作酒菜助助兴,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张高全等听得脸青一道白一道的,高寿梧半蹲在地上,正疼痛难忍,一听此言,如何能忍受得住?“哇!”的狂叫一声,把鱼钩猛地一拔,把线转几圈松开,手上血淋淋的,原是钩中了血管。碧渔子微笑着轻轻一抽,鱼线就轻飘飘回到身边;病头猫咕噜一滚,从地上操起他的朴刀,几个箭步已经欺身到了碧渔子的面前,纵身跃起,一招“童子献茶”,朴刀刀面平举着往碧渔子的喉部送去,这一招假借以刀为茶托,茶杯端放在上面,茶要送到“客人”的嘴边,客人喝到茶那一刻也就是喉咙开膛的那一刻,非常毒辣。 众人不禁心惊胆寒,只见病头猫适才被鱼钩折磨得痛苦不堪,倏忽间已然滚地捡刀上前献茶,动作之快简直犹如鬼魅,转瞬间化被动为主动,把对方置于绝望之境,而且病歪歪的脸上,竟还带着阴森森的微笑!碧渔子早看得明白,抡起手上钓竿尾部,往上直击朴刀的刀面,乃是一招“太公指天”,拳术原本是姜太公手上伸中指、食指两指,作兰花状,从下往上直指,是一招点穴的架势,碧渔子活用化指为兵器,且钓竿底部稍微宽大沉重,再加上他的力道,只听“噹!”的一声脆响,同时一个翻身右脚踢在病头猫腰间,病头猫整个人往大街边摔去,碧渔子翻身后顺势坐下,怀抱鱼竿,右手在空中做了接的动作,仿佛接到一杯茶,缓缓地喝下。 陈友道等不禁大声喝彩!病头猫岂善罢甘休?顺势一招“童子耍赖”,向前滚三滚,又往后滚五六滚而回,直攻下三路,朴刀随着他滚动,贴着地面绕圆圈横扫过来,刀光化作一个银色圆盘,刀声时而碰地,铮铮而响。 (待续)
转载自蒙特利尔《华侨新报》第168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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