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子》 ——上部之《哑孩儿》 作者:(唐)飞龙
第六回 圣手云芳初相遇 卢郎慈妹偶做媒 (接上期) 侯圣手已喝了几杯,酒劲微微发作,略显沧桑的脸上泛红,脖子上的青筋鼓起,不禁思绪翻滚,话语滔滔而出。 “我毫州人,原被朝廷派遣到交趾(注),中途又转换到桂州戍守,被委任为都虞侯,带着手下八百多弟兄,多数也是毫州、徐州、泗州人士。说好驻守三年必定调换,大伙也即可回家探望家人。桂州虽是穷乡僻壤,却是山清水秀,气候宜人。那里的山,奇峰异峦,形状万千,极具神韵,且山石嶙峋,树木青翠,实在是蹬踏寻幽的好去处,比如独秀峰、象鼻山,与我们北方雄伟、巍峨的山迥然不同;那里的水,碧蓝清澈,清凉甜美,犹如山泉汇聚而成,随处双手掬来即可饮用。一到该处,我很喜欢,经常跟副手赵可立、粮料判官庞勋二好友一起,终日游玩在山水之间,或吟诗唱词,或切磋武功,流连忘返,好不快活!还记得,我初时还填了一首《金错刀》,皆因我们都是好武之士,也拿了此词牌来咏桂州山水。 漓江水,倒琼壶。 英豪对饮醉欢呼。 七星岩上星难偶,独秀青峰道不孤。 山象鼻,眼迷糊。 佳人梳洗艳流苏。 遇龙河下船排睡,月亮凡间有似无。 (注:作者自填) 写这首词是我到了桂州一年半的时候,词中那月亮当然是指月亮山了,在离桂州郡不远的青龙乡,那山活像天上月亮掉入凡间,弯弯的月牙儿倒架在那里,下面空出一个洞来,很是诱人遐思。 我记得到任那年,中秋节过后不久,我们三人乘着竹排,沿漓江往下,第一次去那儿游玩。桂州的秋丝毫也感觉不到萧瑟,一路上风光旖旎,树木依然青翠,竹排在清江上如箭一般穿行,我们站立在排上,正值盛年,无牵无挂,意气风发,别提多惬意了!偶尔还看见鱼儿从水面上跃出,翻腾一下又下水去了,好似鲤鱼跃龙门,引得我们大呼小叫。阮小弟,你是渔夫,如果到了桂州,到了漓江上,你一定欢喜,可以大展手脚,那可是打渔的好去处啊!” 说着,拿起酒杯,“吱”地一口喝乾了。 阮明流答道:“ 是啊!听许大哥这么描述,可以想见漓江有多美!说得我心痒痒的,恨不得马上到那里,撒上几网,肯定网网满当当,或着用俺的这鱼竿悠闲钓来,嗯,这竿也好久没有垂钓了,怕是技痒难耐了。委屈你了,老伙计。” 说着,右手摸摸鱼竿,左手举杯也干了。 “欸?你不说我还忘了,说到打渔,除了撒网和钓竿外,漓江边上还有一种特别的方式,他们训化一种叫鸬鹚的鸟,黑色,身体有半人高,嘴长而强,端部有鋭钩,眼睛锐利,行动迅速,捕鱼是八九不离十。说来惭愧,我的浑绰号侯圣手就是因鸬鹚得来。” “哦?此话怎讲?”阮明流满怀好奇,给酒杯又倒满了,问道。 “我刚到桂州时,就注意到这种鸟,对它们桀骜、神勇的姿态很是喜欢。那时经常随渔人们出船,观察他们如何指令鸬鹚捕鱼,眼见它们是如何凝神而狩猎,未动而蓄势,欲动而坠后,一动如闪电,无丝毫迟疑,猎食目标既快且狠,往往十拿九稳。心中大是折服,就买了两只小鸬鹚来养,一公一母,公的唤作‘卢郎’,哈,母的当然叫‘慈妹’了!终日相互陪伴,不出半年,它们都高及我腰了。中间还找了渔人专给训练捕鱼,两个经常互相比试,抓到鱼总抢着到我跟前邀功,向我争宠,练得一身捕鱼好功夫。它们其实不相上下,但我心底总认为‘慈妹’略胜一筹。那天它倆就跟着我们,威风地站在竹排前面。” 黎箬竹听到这里,好不羡慕,问道:“许大哥,你更喜欢‘慈妹’,那候大嫂更喜欢哪个啊?” 许夫人原一直在逗抟儿玩,见他揉眼睛似有睡意,正要哄他睡觉,听黎箬竹问起,就笑道:“他喜欢‘慈妹’是因为我!” 侯圣手哈哈大笑,拿起酒杯又干了,说道:“ 正是!谁叫‘慈妹’是咱俩的媒人呢?!”阮明流和黎箬竹好奇心大起,怎么“慈妹”就成了大哥、嫂子的媒人了?急着想听侯圣手说下去。 侯圣手继续说道:“ 因此,我不分昼夜,每天仔细观察卢郎、慈妹的饮食起居,一举一动,它们的行走、滑行、飞翔的姿态,从中研习、了悟出我许氏‘叼拳’的每一招每一式。我原是跟一名少林俗家弟子学的功夫,少林功夫大开大阖,勇猛刚劲,可惜我个子小,论胳膊论腿,论肌肉论力量,均不如一般正常个子的,更别提大个子的啦,所以往往吃亏。后来,从卢郎、慈妹那里我悟到了灵巧和准狠的要领,正适合我小个子的特点。叼拳(注)手形却恰似鸬鹚的嘴,长而强,还带钩。” 注: 交趾:中国古代地名,位于今越南北部红河流域。 叼拳:后改为雕拳,经后人发展,取“雕”字更凌厉凶猛之意。 (待续)
转载自蒙特利尔《华侨新报》第1700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