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为人之父
那是八十年代初,我的妻子又怀孕了,这次与上次小产相隔半年多些,前一次因她在家中一扶梯上滑了下来而导致不幸结果(我们居住的楼房的公共楼梯刚好用水擦洗过,那时又不象国外在擦过的地上树一块牌子来告示行人,这里是用水擦过,希望小心)。我妻子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当时手拿一个西红柿边下楼梯边吃着,还眼望天边,于是就滑下去了……为此这一次我是格外地小心,她每次过横马路我都送她,以避免被自行车撞着,好在她上班的地方离我们家只需过两条横马路。那时我在上海交大进修,一放学就回到家里,先把家务都做好,然后去她单位接她回家。就这样,日子也过挺快,眼看他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临产的日子就要到了,终于有一天,她突然感到肚子有些胀痛和不舒服,我知道我们的小宝贝就要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来了。我的心里又是高兴又是紧张,在我妻子的坚持下我们还是慢慢地走到妇幼保健院,那时是晚上七时左右,一进医院,当班的医生看了医疗卡后,就让我妻子去待产房等着,那时我的心情很焦急:由于男的不能去待产室,我不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在待产室外苦苦地熬夜等着,好在在外面等着的还有很多位男士,我在睡意中听到两个人的对话,一人说:不知道他妻子如何,也不知道他妻子生男生女;另一人说:他已经让他妻子做过B超,是一个男孩。夜晚时分,光线暗暗的,我没法看清他们的脸部表情,但听得出后一位男士的语气有些得意洋洋。
到了第二天凌晨,我有些着急了,一打听,说我妻子要接受剖腹产,这下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因为缺乏医学知识,故耽心的事儿可多着呢,比如:麻醉会不会不到位,别让我妻子痛死;刀会不会划着小孩的头,产钳会不会把小孩的头给夹坏了……总之,耽心的事情很多很多。中午的时候,正当我在帮一位大出血的产妇(因为他们三缺一)抬担架时,我听到了消息,说是我妻子已经生了一个胖儿子,(3750克)。我在把那位大出血的产妇抬到病床边,就迫不及待地跑到我妻子身边,祝贺她为我们生下一个宝宝。之后我们拿到了医院的出生证明,上面写着孩子的大名,出生年月和重量……
既然是剖腹产,就要在产妇病房疗养一个星期。我太太住的那间产妇病房不是很大,里面安排了七个产妇,五个床位是直的,另外两个床位是横的,产妇和家属们都很兴奋。夜晚,我在我妻子的床边,头靠着手臂睡着,突然听到哭声,大家都醒过来了,原来是睡在靠门口一张横床位上的产妇在哭泣。一位好心人告诉我们,这位产妇的婆婆在她刚生产的时候来看过她,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来照顾过她了,原因是她生了一个女婴……这是我在中国亲眼看到的重男轻女的一幕,以前则都是在报上读到或电视里听到的。且不论这位产妇的丈夫是怎么想的,起码这是他的妻子呀!孩子的妈妈千辛万苦地生下女儿,他怎么可以如此对待她呢?
在走廊里,我们这些年轻的爸爸们均在为自己的事情忙碌着,我无意间碰到那位在产妇待产房外苦等的“得意哥”,我于是问他,一切都顺利吧,他说:他太太也不是顺产;另外他又说那个B超不准的。听到这里,我已经明白他的太太生了个女孩了,这真是无意插柳柳成荫。其实生儿育女都一样,只要母子平安即可。
我在太太给孩子喂奶时见到了我儿子。护士们是这样操作的:她拉来一车的孩子,在车里头放八个孩子,一律头朝外,由于天气已经转凉,通向产妇房间的那扇大门是关着的,门上装有弹簧,开后会自动关闭,当护士拉着车通过门时,如果一不小心,这门就容易弹到小孩的头上,那哪个家长受得了啊,所以每当这位护士的车即将要到来时,我就早早地在那走廊门口处等着了,只要车一来,我就把那扇弹簧门挺挺地拉开。只见我儿子小脸红通通的,头发黑黑的,人长得胖胖的,眼晴瞪得大大的,我的心里甭提有多高兴。医生护士都说我儿子是足月出生,在他妈妈的肚子里已经长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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