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欢喜喜过个年
北风那个吹,
雪花那个飘,
雪花那个飘飘,
年来,哎到。
我盼爹爹快回家,
欢欢喜喜过个年,
欢欢喜喜过个年。
每年这个时候,这首熟悉的“北风吹”的旋律就会在我脑海里回响,并把我的思绪带回那遥远的故乡,带回那儿时在家热热闹闹过年的情景。
我的家乡在北方,我们那的年从腊八就开始过起,一直要过到正月十五。我小的时候正赶上文革年代,物质供应极度贫乏,文娱生活几乎空白,在老百姓的生活中,过年就显得格外重要。对我们孩子来说就更是如此,因为那是每年唯一一次能放开肚子吃肉,能有新衣服穿的特殊日子。
虽说那时做新衣服需要布票,棉花票,那女孩子的新衣服也就是小碎花的新棉布,但家长们都会想方设法给孩子们添置一套新衣服,孩子们也会眼巴巴地期盼着过年那一天能穿上新衣服,到院子里去和别的孩子们炫耀一下。
那时的副食供应很贫乏,过年了才难得的发点肉票,鱼票,鸡蛋票,油票等等,而要把这些限量供应的副食品买回家还要排无数多的长队。每到这样的季节,我们楼院的孩子们就组织起来,分工安排,统一行动。等到排队把那限量的肉,鱼都买回来,我们就开始盼望那能放开肚子吃肉的过年日子了。
过去的风俗是初一到初五不做新饭,而且也不会花钱到饭馆里去吃饭,所以家里很多的主食副食要在过年前赶做出来,我们这些孩子们也就跟着混在厨房里,在帮着打打下手的同时,把那刚出锅的好吃的偷偷地塞进嘴里,以解肚里没有油水的那份馋。有时那刚出油锅的花生,炸果子还很烫,扔进嘴里烫得我直跳脚,妈妈也笑着把我们这群小馋猫往厨房外赶,不让我们在那儿添乱。
北方以面食为主,所以要蒸很多的馒头,花卷,豆包,枣糕什么的,我们还学着在馒头上做出很多花样来,拿着剪刀剪出个小刺猬,小佛手什么的,或在包子,馒头上点几个红点,增加几分喜庆。
家里除了炸鱼,炸丸子,红烧排骨,米粉蒸肉,爸爸还会做很漂亮的凉菜拼盘,看着爸爸用那花心萝卜雕刻出很漂亮的萝卜花时,我真是对俺老爸充满了崇敬。
那时没有什么零食和糕点,每家就会炸很多各式各样的油果子,炒些瓜子和花生来招待客人。那楼道里各家各户传出的烹炸爆炒的香味,把过年的气氛烘托得浓浓的。
大年三十的晚上,没有电视等娱乐活动。吃完那有鱼有肉丰盛的晚餐后,北方的传统就是全家人围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包饺子。老爸有时高兴了,会放开嗓子带着我们几个孩子唱样板戏。这北风吹自是必不可少的节目。那时虽然年纪小贪睡,但年三十晚上是一定要熬夜的。熬到午夜零点,老爸也会和别的人家一样拿一串鞭炮到门外去放。在外面一片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我们孩子们会给父母拜年,妈妈也会把早已准备好的压岁钱给我们。虽然那压岁钱数量很少,也许就几角钱,但老爸早已到银行把钱都换成了崭新的新票子,而我们也会高高兴兴地接过压岁钱,开始做怎样花这些钱的美梦。在那五分钱就能买一个冰棍的年代,这可是我们孩子们的一大笔财富,嘿嘿。
拜完年,攥着压岁钱,枕着新衣服,我会甜甜地进入梦乡,梦里的我穿着新衣服,蹦蹦跳跳地拿着压岁钱去买我心仪已久的小人书。
大年初一的早上,吃完香喷喷的饺子,我们就会穿着自己的新衣服,跑到院子里找小朋友们一起玩。女孩子们会互相显摆着自己的花衣裳,新鞋子,红头绳;而男孩子们则在一起显示自己兜里各式各样的鞭炮。有时男孩子有了小钢炮,二踢脚,还会拿来吓唬我们女孩子。那一声声脆响,那空中飘散的炮仗的碎屑和弥漫的火药香,夹着那男孩子的笑声,和女孩子的惊吓声,勾画出一幅欢快的年画。
初二开始,大家开始串门子拜年。先跟着父母到亲戚朋友家拜年后,我们孩子们就迫不及待地串起来到老师,同学家拜年了。每到一家,家长们都会拿出自家炸好的油果子,花生,瓜子什么的来招待我们。而我们也会高高兴兴地从一家串到另一家,尽情地享受各家准备好的食物。
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家家都会吃那象征着团团圆圆,和睦幸福的元宵。晚上,孩子们会举着自家糊的灯笼,去单位里组织的灯会,猜灯谜,做游戏。过完元宵节,这红红火火的过年才算拉下了帷幕。
也许是平时吃的太差了,过年那几天的好吃的,好玩的,真是让人过瘾啊!所以孩子们都盼望着过年,常常是年刚过完,就开始掰着指头数,盼着下一个年了。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我也在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安下了家,过年的意识越来越淡。每年的春节,那中国店里的张灯结彩和办公室里美国同事那南腔北调的“恭喜发财”提醒着我又过年了。大年三十晚上零点过后给国内的父母打电话拜年,我会让他们把电话对着窗外,让那噼噼啪啪的鞭炮声通过电话线把过年的喜庆传送给我,而我也会哼起这北风吹,准备几样好酒菜,在家里欢欢喜喜过年了!
过年了!祝大家猪年快乐!元宵节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