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舞曲下来,有个高高大大的男士走过来请幽兰跳舞。幽兰站起身来,跟着他滑入舞场。这是一个慢四步舞,曲子非常柔和浪漫,幽兰随着他轻松地跳着,那久违的感觉慢慢的回到她身上。那位男士一边跳着,一边轻轻地和幽兰聊着天,几个圈子转下来,他已经知道幽兰到美国有多长时间,现在在哪里工作,拿得是什么身份。当他听到幽兰拿得是J1访问学者签证时,忍不住一愣,马上随口说,“这种签证很麻烦,按规定必须回中国服务两年,才能转换成其它身份。”幽兰点点头说,“我知道。不过即来之,则安之,只有找律师慢慢办豁免和身份转换了。” “那得花费很多时间和金钱呢”?“是啊!没想到美国的身份会这样麻烦。”这个话题让幽兰本来很愉快的心情蒙上了一层阴影。舞曲结束时,他把幽兰送回到座位上,对她说:“Good luck! ”就转身离开了。
后来又有两个男士来请幽兰跳舞,问着相似的问题,谈着相同的话题。那J1签证就像一个魔咒,让跳舞这样一个愉悦的社交活动变得尴尬无味起来。幽兰也终于意识到,她的访问学者的身份使她沦落为这些男士们女朋友候选人中的另类。
她觉得有点无奈,也有点可悲。不过,从心底里她觉得可以理解他们。出国本来就不容易,移民身份又是一个是否能长期在美国待下来的关键问题,大家当然是希望少一点麻烦,少一点折腾了。
不过,这么三,四个回合下来,幽兰那点跳舞的乐趣也被折磨得差不多了。要不是看着冬梅和墨竹玩得还很尽兴,她真想赶紧溜出舞场回家了。没想到这硅谷工程师舞会是这样的,真是自己送上门来找罪受。郁闷!
她将自己隐藏到舞场最角落的座位上,摆出一副不想跳舞的姿态。
“我能请你跳个舞吗?”幽兰抬头一看,一个中等个子,浓眉大眼,长得很精神的男人站在跟前,那邀请的姿态有点不可抗拒。幽兰在心底叹息一声,咳,又得遭一轮罪了。她不太情愿地站起身来,跟着他走入舞场。
这是一个快三的舞曲,容不得幽兰多想,他已经带着她转起圈来。幽兰不得不暗自承认,他跳的非常好,不费什么劲就能带着她轻松地围着舞场的边缘一圈圈地转下去。而且,十几个圈子转下来转的幽兰有点头晕时,他就会自动改为向相反方向转。他们转的是那样快,幽兰那长裙子飞舞得像一朵蝴蝶。一直到曲子结束,他才将幽兰转回到原来的位置,轻轻地将她放回到座位上,他也顺势坐在了她的旁边。
“我已经观察你好半天了,你跳的非常好。经常跳舞吗?”那男士开腔了。谢天谢地,他没追问那些敏感话题。幽兰暗自想道。
“没有,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跳舞了。最后一次可能还是两年前在瑞士时,在我们学生会举办的新年晚会上跳过。”“你呢,你跳的才是真好”。幽兰答道。
“我也还是在剑桥读书时,经常跳舞。来美国后,一直以为美国人只热衷于跳迪斯科的。还是两天前,有人告诉我这个传统的交谊舞舞会。没想到还真有跳得好的?刚刚跳得好痛快啊,很久没有这样过舞瘾了。”他边说边笑着。
“这么说,你也是欧洲过来的了。为什么要从英国来美国?”这下子改幽兰提问了。
“还不是和你一样,觉得欧洲长期待下去身份很难改变吗?再说,觉得美国机会更多一些,金子也更好淘一些。”他对幽兰调皮地眨眨眼睛,“你不觉得吗?”接着他伸出手来说,“我叫秦松,认识一下吧。”
幽兰也伸出手说:“我叫幽兰,很高兴认识你”。“不过,我来美国后,身份问题搞得是一塌糊涂,走投无路。好像没你说的那样容易,也和我想象的相差很远。” “怎么会?我办得很顺啊?”秦松说道。
“那你过来时拿得是什么签证?”幽兰赶紧问道。“J1访问学者签证呀?”“什么?你也是J1签证,那倒要请教一下你有什么回天之术了。难道你在移民局里有熟人?”
这时,一首优美抒情的慢四步舞曲响起,秦松对幽兰说,“这么好的舞曲我们坐在这岂不可惜,我们边跳边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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