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冬梅打電話過來,風風火火的對幽蘭說:“還記不記得上次我說的到硅谷工程師協會的舞會上跳舞的事?我已經打聽好了,這個周六晚上就有,在佛萊蒙市的樂樂舞廳。我們說好了要一起去的啊,你可不能變卦。”
幽蘭想想周末也沒有什麼安排,就對冬梅說:“好好好!你下命令,我哪敢不從呢。不過,好多年都沒跳舞了,但願還能跳得起來。對了,你準備穿什麼衣服去?”
“當然是裙子。我準備穿上黑色皮短裙,底下配一小皮靴,一定要讓全場男人的眼珠盯着我轉。你也穿的漂亮一點,我還叫了墨竹。咱們三個一起出場,一定會弔起那些硅谷工程師們的好奇心。哈哈!”“我周六晚上6點半鐘來接你,別晚了。”
“這個瘋丫頭”,放下電話,幽蘭搖搖頭。不過,她很慶幸自己在讀經班結識了這兩個好朋友,她們把她慢慢地從那個自閉的圈子裡解救出來。
周六早早的吃完晚飯,幽蘭開始裝扮自己。她下面穿了一條黑色的長裙,裙子裡層是一白色的綢裙,上面有用墨潑出來的幾叢蘭花,很像中國的寫意畫。外層是一非常薄的黑紗,透過黑紗,那蘭花半隱半現,顯得非常典雅。她知道一旦旋轉起來,這大大的裙襬會飄舞的像一隻蝴蝶。上身她穿了一件黑色短小的套頭羊毛衫,前面一個大大的V子領將她那迷人的乳溝悄悄地展露出來,羊毛衫的下擺緊貼在她纖細的腰身上。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打扮過自己了,這還是她在歐洲時那些歐洲女孩們教她的舞會着裝之道。
門鈴響了,打開房門,穿戴也很有特色的冬梅和墨竹出現在眼前。冬梅是黑色短皮裙配短皮靴;而墨竹則是紫色絲綢短衫配黑色長褲,配上她那修長的個子,長長的腿,也是別有韻味。她們相視一笑,解嘲說,這樣出色的幾個姑娘竟然會獨自在海外飄泊,上帝真是會開玩笑。
坐在車上,冬梅開玩笑的對幽蘭說:“那個讓你念念不忘的斌不是清華的嗎?今天這舞會上清華的肯定很多,要是碰上出色的可別放過機會呦。”
幽蘭忙答道,“別亂開玩笑,我今天去,是和你們一起去開開眼界,跳舞開心的。你們倆要去找朋友,釣魚,別拉我。我傷得太深,不想再自投羅網了。再說,我可能太要強了,沒有哪個男人會喜歡我這樣的女人的。”
冬梅反駁說,“你怎麼知道沒有男人會喜歡你呢?你不會為那個斌獨身一輩子吧?”
“獨身一輩子?”幽蘭倒真是認真想過的。她和斌曾經相愛得那麼深,最後卻落得彼此傷害,傷痕累累,甚至讓她失去了自信,自尊。這一切就像一個噩夢時時提醒着她,讓她對愛,對婚姻不敢再抱有奢望。她知道憑着自己的能力,應當能夠這樣一個人獨身過下去的。只是,這真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嗎?
這一年來,她過着實驗室,家,實驗室,兩點一線的生活。雖說科研論文有了幾篇,老闆也對她的工作非常滿意。但她總覺得生活中缺了點什麼。她總是會懷念以前和斌在一起時那熱熱鬧鬧的日子,那晚上等着她回家的溫暖燈光,和夜裡摟着她入睡的寬厚臂膀。也許,她並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樣堅強吧。
她這樣胡思亂想着,冬梅已經把車開到了目的地。進門一看,這還真是一個正規的舞場。有着寬敞的舞廳,打蠟的硬木地板,柔和的燈光,和悅耳的音樂。那柔和的一曲《請跟我來》竟讓她的思緒飄回到北京,飄回到那交際舞盛行的學生時代。幽蘭的樂感很好,不管是三步,還是四步,她都能很快踩上節拍;而且她那輕盈的舞步讓男同學們覺得帶着她轉圈很輕鬆,碰上好的舞伴,她可以讓他帶着自己隨着那輕快的舞曲一圈圈轉下去,滿場飛舞。
雖說已有一段時間沒跳過舞了,這熟悉的舞曲還是很快地把她帶入了跳舞的境界,腳下也有點痒痒了,隨着舞曲輕輕地打着拍子。她坐在場邊的椅子上一邊欣賞着音樂,一邊慢慢打量着舞場上的人群。她發現來這裡玩的有兩種人,一種是真正來跳舞的,這些人往往是成雙成對而來,而且基本上是舞曲一響,就拉着舞伴滑入舞池,享受着跳舞的快樂;還有一種是為找朋友而來,他們往往是獨身而來,並不急於跳舞,而是坐在場邊,慢慢地打量着舞場邊的人群。直到看中目標才會上來做出跳舞的邀請。
由於舞場上男多女少,她們三個坐在一起說說笑笑,顯然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看着那些目光像雷達一樣肆無忌憚地一遍遍掃過來,幽蘭有點不自在起來,心裡暗暗後悔不該來湊這份熱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