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中国依然没有德先生？
前不久我们的胡总领着大家纪念“辛亥革命百年”。说是中国那时建立了亚洲第一
个共和国，推翻了帝制，中共继承并完成了孙中山的遗愿等等。看看今天，连小小
的胞波兄弟缅甸，都要搞普世价值了，释放了所有的政治犯。我伟大的党，还关者
因言获罪的诺贝尔奖得主刘小波。一个穿黄袍的被赶走了，换成＂指腹为婚＂?
或由几个轮流穿黄袍的太子们登基，中国就算建成“共和国”了？胡总代表的党所
表现的幽默感，真是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从陈独秀在五四运动时提出民主与科学（德学生与赛先生）至今近百年了，中国仍
然没有德先生。究竟是什么原因呢？可能许多人要说，这里有许多原因。但我觉得
必有一个，仅仅一个，是最主要的原因 - 因为这个主要的原因才导至其他次要原因
的出现。
沿着这种思路，思前想后，我断定这个原因就是：中国漏掉了另外二位：没有引进
”基先生”（基督教）和另一位“哲先生”（哲学）。中国人说，学法其上，得法其中，
学法其中，得法其下。中国人那时学了两位先生，丢了一位，剩下的一位也只学了
“一半”，根本不介绍另外二位 - 就是这个道理了。
事实上，陈独秀不仅没有推荐引进基先生，他还用赛先生批基先生。这等于告诉国
民，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窝里斗”，和我们中国人一样，当然不能引进。我认为，
陈先生和当时类似陈先生的许多中国读书人，实在不懂这两人的真正关系。对哲先生，
懂的人寥若晨星。
严格地讲，基督教与科学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不仅如此，从表面上看，基督教还压
制科学，如进化论，日心说等例子表现的。但在本质上，基督教是世界上唯一“鼓
励”科学的宗教 - 这就是科学为什么产生于基督教的故乡的原因：这个产生有种必
然性。
事物的表面和背后，往往相反，如同看一碗水中的一只筷子一样，看起来是弯的，
实际相反。汉文化中的”我是大老粗”现象，不能光怪共产党，它在老祖宗哪就有。
看问题简单，不是从共产党开始的，要到传统文化中找原因。五四时这些读书人，
对自己的文化有很深的造诣，但正是由于自己文化的局限，当时他们看不到四位先
生之间更深的联系，也是很自然的。
想想看，自然科学的许多领域中新的发现，从十七世纪起后，历时三百多年的时间，
为什么几乎百分之百都产生在基督教的故乡，而不是一些发现在印度，另一些在阿
拉伯国家，中国也出几个咱也沾个光？是不是这些发现一旦出一个以后，就是一串，
都有继承性呢？也不是。是“上帝”真是偏爱”自己的儿子”所在的土地呀！
基督教与科学产生的联系，是间接性的。这个连系是通过一个叫作”自由”或“允
许”或“容纳”的社会生活的概念来实现的。如果再往前溯，基督教的基础是犹太
教，犹太教产生于中东地区，也似乎与科学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它将自己混合于另
一个文明的来源 - 古希腊的哲学体系。事实上，西方科学文化的来源，哲学，也是
出于古希腊的宗教，它是一种多神教。在二千五百年前，正是在一个叫“米利都”
的小亚细亚沿海城市，开始了哲学性的探讨：哲学使自己首先从宗教的多神概念中
分离出来。
哲学的探讨，与古希腊的宗教一样，都是要追求“永恒的真理”，不过哲学是用思
辩和理性的方法，而不再是“信而不疑，疑而不信”的宗教式的方法。笼罩在宗教
的背景下，西方哲学追求的根本目标，也是一个“绝对的坐标系”（星辰）。如同宗教，这
个追求与中国式的个人权威崇拜，完全是两码事。只有没有“绝对坐标系”的文化
如我们的，才会将一个个人，作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的化身。西方哲学发展
的主要成果是，形而上概念，形式逻辑体系和公理体系。西方哲学的这些成就，
与中国哲学相比，也根本不同。它的继承也并非一帆风顺。西方这些哲学
成果，在罗马帝国攻入希腊城邦时一度失散，流落到阿拉伯国家，然后在文艺复
兴时才又被西方人找了回来。
在欧洲一千多年的各种宗教和文化的融合中，哲学与基督教，本是同根生，如同父
子。在这个基础上，才产生了科学与民主，这个“双胞胎”。民主，是这个结合用
于社会领域的结果；科学，是这个结合用于自然界研究的结果。
将“科学与民主”不分青红皂白地一下连根拔起，如同这个双胞胎还未成人就被一
下断了奶。更进一步讲，什么是“科学精神”？科学精神就是探索自然界只为真理，
如同亚里士多德所为。一切功利的思想，都与科学无缘。国民学到了真正的“科学
精神”了吗？没有。国民学到的只是“技术”的概念，而这在老祖宗的文化中早有。
没有引进基督教造成了全体人民信仰“世上活的权威”的专制。没有引进西方哲学，
使科学和民主从来未在中华大地上真正生根。
如果我们检讨自己，看看今天的读书人比一百年前有什么进步？我认为，对集体的
基先生，和对知识分子更进一步要求的“哲先生”，必须同时介绍进来。因为，没
有哲先生的直接联系，就没有自然科学的产生，尽管哲先生更会使中国的读书人难
堪。
如果我们没白活这一百年，我们今天必须认识到这“两个先生”的同等重要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