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5月7号,与48年前一同下乡的20多位知青和老干部相聚,有感而发)
我坐在返程的班机上, 思绪像白云飘过舷窗, 重逢的笑语仍在耳边萦绕, 相见的喜悦还在心中震荡…… 是你吗, 当年的翩翩少年体态已经发胖, 记忆中的杏面桃花布满风霜, 笑握你的手,不敢相认, 脑海中的记忆怎么完全变了样?
那时候,你英姿勃发,气宇轩昂, 洪亮的劳动号子在旷野中回响, 那时候,你楚楚动人,含苞欲放, 美丽的身影在田野中英姿飒爽, 梦里寻你千百度,蓦然聚首, 已是雪鬓霜鬟,眼渐昏花,满目沧桑。
曾记否, 当美丽的紫云英将休耕的土地铺满, 返青的麦苗又绿干校的千顷农田, 鱼塘的鸭群唱着春天的歌, 清凉的北河水,欢快地流向稻田,曲曲弯弯。
总难忘, 早春三月的冰水刺骨凉, 吆喝着水牛钯田忙, 一年之计在于春, 我们播种、施肥、插秧, 忙碌在田间、地头上。 总难忘, 七月的日头火一样, 金灿灿的麦穗翻波浪, 誓师动员战三夏, 麦田里,人欢马叫士气昂。
还记得,镰刀飞舞亮闪闪, 成熟的麦子望不到边, 腰背痛,两腿酸, 手上的水泡连成片。 盼只盼,开饭的吆喝田边响, 馒头夹肉炒菜香, 还有清凉爽口的绿豆汤。
还记得汽灯通明的打麦场, 轰鸣的脱粒机昼夜忙, 高耸的麦垛座座起, 黄澄澄的麦粒袋袋装。 三天三夜不合眼啊, 直将五尺身躯累瘫在麦垛旁。 不曾忘, 麦场的桑叉高高扬, 搂草的钉耙三尺长 挑水的扁担颤悠悠, 车把式的长鞭啪啪响。
不曾忘, 脱泥坯的辛苦, 干打垒的围墙, 麦秸捆成的苫草扔上房, 和水的胶泥细细抹, 才有那新马号的竣工, 遮风避寒暖洋洋。 不曾忘,磨房班灯火通明, 娇小的肩头麦包沉重, 铁姑娘的气概令人钦佩, 柔弱的身躯却让人心疼……
不曾忘,明月夜,短松岗, 路边的坟茔磷火闪动, 挑着担儿高声唱, 心跳砰砰,脚步匆匆……
不曾忘大批判,还记得活思想, 昏暗的油灯读书忙, 休笑斗私批修表忠心, 当年,谁识文革错乱尽荒唐。 还记得稗草长势狂, 还记得浇粪菜地忙, 还记得锄禾日当午, 还记得果树打药汗流淌。
还记得红麻长在西坡旁, 还记得拖拉机的轰鸣震天响, 开花的芝麻节节高, 还有那,土路上, 悠悠晃晃的“二牛抬杠” ……
还记得果园的梨儿甜, 还记得菜园的黄瓜长, 还记得早餐的腌鸭蛋, 还记得逢年过节的炊事班, 磨刀霍霍向猪羊。
还记得北河的鲫鱼肉儿香, 还记得水田中的黄鳝尺把长, 还记得村里的土鸡炖土豆, 还记得红烧蛙腿,美味口涎长。
曾记否, 春的季节,种猪、种马、种牛,扬起高傲的头? 春的信息,萌动的情丝在田野上游走……
是谁,绣帕“不经意”掉落在劳动田头, 是谁,柔情地呼唤,轻轻地放进你的手, 扭捏的腰肢、涨红的俏脸,感激的话儿难出口, 和羞走,倚锄回首,却把绢儿嗅……
悠扬的琴声,回荡在寂静的夜晚, 沿着小路,漫过麦田,飘进果园, 来到了谁的寝舍,拨动了谁的心弦…… 水塘边谁在柔情细语, 大柳树可以作证,两情相悦一切都很自然。
原谅吧,磨房边、澡堂旁、那徘徊的身影, 怪只怪,单调的娱乐生活,匮乏的两性知识, 和,萌动的荷尔蒙…… 少年谁无荒唐事, 相逢一笑,意会神通…… …… 四十八年重聚首,旧时少年已白头, 感叹,过眼多少烟云,经历多少时光, 却为何,这短暂的两年让我终身难忘……?
也许是,初出茅庐,雏鸟乍翔, 崭新的世界充满希望…… 也许是,艰苦的生活磨练意志, 劳其筋骨,空乏其身的古训铭刻心上…… 一定是,杰出的前辈,优秀的老干部,是榜样,就在我的身旁, 教我做人,传我知识,指点正确的人生方向……, 更应是,你们,亲爱的姐妹兄弟,五七战友, 同甘共苦,肝胆相照,情深意长。
四十八载再聚一堂, 易改的容颜,不变的衷肠。 举杯相祝, 愿朋友万事如意,地久天长。 特别期待,再重逢时,战友们无灾无难,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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