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的牛真牛 作为温村人,去年十二月的那场冬雪我们还记忆犹新。2017年1月底那几日,我们自以为已闻到了春天气息,正当我们张开双臂准备迎接草长莺飞,翘首以盼樱花盛开的时候,老天爷给我们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让暴风雪来个回马枪,让我们所有的温村人目瞪口呆。就在立春之日,连续几天下了鹅毛大雪,据说是70年以来下最大的雪。这是一场来者不善大雪,这场风雪让我经历了我的人生与大自然最恶劣的一次斗争,其中的艰难困苦可以说和二万五千里长征沾边。 俺老公说他老了,要解甲归田,他要干一些接地气的事。我脑海里就浮现曾经向往的那种男耕女织的生活。我这人向来没主见,一般家里的事情他说了算, 一听他忽悠,我也同意他买了一个离市区稍微远的房子。 买了房后,我们就登门和左邻右舍打招呼,聊聊天,邻居对我们说:“我们很高兴不是印度人买这房子,他们买后要种蓝莓,种蓝莓要喷药,这里的邻居都是喝井水,对水源有影响。” 言下之意:你们别种蓝莓了。其实,俺LG压根儿就不懂种蓝莓。邻居问他:”你打算在这地上干什么?“他说他怕剪草太辛苦,就买牛和羊来吃草,邻居一看他一点经验都没有,就建议他,你先别买羊,你的篱笆有些地方破了,这里有野狼出没,野狼会吃羊。你先买两头牛试一试吧,野狼不会攻击牛,冬天到了,你还要买草和牛食料。作为养牛的农民,冬天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我一听那么麻烦,我非常严肃地跟他说:“请你想好了,我们养牛没经验,你别算我的份,你买了你自己要搞定它们。” 邻居Diana价绍:另一邻居有很健康的牛,她可以带我们去买。你们可以看到牛的父母,它们很健康,所以,你们买他们家的牛就可以放心。LG很高兴,第二天我们就和Diana一起去看牛。我们到后,主人热情介绍,这头是公牛,这头是閹割过的牛,那头是母牛,母牛。。。我接着说:“我的husband很妒忌这头公牛,它有这么多个老婆。“三个老外和俺老公哈哈哈大笑。。。他们全都笑抽了。” 我很奇怪地问,为什么才有一头公牛,而且母牛好几头,他说一个牛栏里不能有两头公牛,会打架,看来,人和动物都一样,雄性者,爱闹事也! 我们买了两头閹割牛,它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我对LG说:“你买了两头牛公公。” 他嘿嘿地笑。买牛时是九月份,那时地里还有一些草,LG基本不用打理,他很兴奋,这样养牛,多养10头8头都没问题,我们要不要多买几头来养?”我坚决反对,我说:“冬天的情况如何你还不知道,等春天来再说。”他又对我说:“我还是想再养羊,等春天来了,我把篱笆一修好,就买一些牛羊来养,那时就是‘风吹草低见牛羊。’” 接着他又说:“这里有野狼,我们家狗狗对付不了成群的野狼(据说野狼是群居)。我还是去考个枪证,以备野狼攻击羊时用上。我上过乡,经过商,就没扛过枪,这回再扛枪,我的人生历史一定改写。” 接着他高歌: “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他还做了一个扛枪的动作。我坚决反对,我说:“我很怕枪那玩意,那天你那根筋不正常了,一下把枪口对准我。我可没想那么早去见上帝。”我坚决反对他买枪,他就不执着了。要是年轻时,他会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俺终于“从奴隶到将军。” 我一直都反对持枪合法,老子说:“鱼不可脱于渊, 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枪那玩意儿,不是什么好东东,大家都知道,人家周立波,本来好好的,就枪那玩意惹的祸。
去年公公去世,我们全家经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疼痛,我们身处异乡却日夜牵肠挂肚的父母,走了一位之后,老公规定:我们一家五口:我们俩口,女儿,女婿,儿子以后都要轮流回去看望和照顾婆婆。再加上国内的亲人,确保时时刻刻都有人陪老人家,儿子轮到四月底回去。他认为,牛是放养,我只要管好自己和狗狗就行了,然后他就拍拍屁股回去陪婆婆过年了。他也万万没想到,温哥华还会雪虐風饕。 二月3日,老外邻居一早就打电话给我:“你家的牛老哞哞叫,它们饿了,你要喂它们,如果你不管,一有人报告给 SPCA, 他们就会把你的牛收走。”(SPCA是:Society for the Prevention of Cruelty to Animals:防止虐待动物的协会。)我对邻居说:“谢谢!我马上喂它们的。” 曾听说过,阿狗,阿猫无人管时,SPCA会收养,连牛这么大动物,他们也收养,第一回听说。加拿大就是这么好,无论人和动物,有困难都会受关照,大家都知道加拿大收了很多难民。地球上的生灵就应该这样,守望相助。加拿大真是伟大的祖国,不像隔壁的山姆大叔。 我马上起床,仔细一听,我听到生命的呼唤 ,我往窗外一看,外面白雪皑皑,厚厚的大雪把草盖得片甲不留,那两头牛没东西吃,饿得就哞哞直叫,我不得已马上去喂它们。 下大雪,这种天气不上班,在家里上上网,听听音乐,搞搞卫生那是很惬意的事。然而那两头牛让我头大。 由于温差大,我也担心我竖着出去,横着进来。出去万一摔倒,或晕过去了,喊都无人应,这个时候要去见上帝心也不甘。人生发生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的事太多了。(前段时间,网上有一篇文章关于一位大叔只到门口拿柴火,就摔倒了,在他的狗狗的帮助下,20小时后才获救。)我作了垂死挣扎的各种准备,我全副武装,羽绒服,手套,帽子,围巾,还有一定要带上手机,还有狗狗,万一摔倒,在失去知觉之前,做好随时打911的准备。 我提着21磅的水和食料,瑟瑟缩缩地走在雪地上,举步维艰地向牛棚走去,这牛棚不是几步之遥的路。鹅毛大雪满天飞,凛冽的寒风伴随雪花向我扑来,我的脸痛得象刀割一样。雪已经高过膝盖,我穿着水靴,可是我的水靴一下就被雪填满,脚的温度是热的,水靴里的雪一融化,脚就感到冰冷,对于一个黄土埋了半身的老太婆来说,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户外作业,那绝对是体力透支的事。我上午走过的脚印,下午再出去,又被雪覆盖上了。我窝了一肚子气,在心里一直骂LG,他真是吃饱撑着干这种无聊的所谓接地气的事。 话说我们家这俩头牛的确不让我省心,这牛太监真是TM的不省油的灯,还挑食。刚买回来时,它们只是在外面吃草,什么意见都没有,直到 12月份那场雪,LG给它们主要吃干草,有时配上苹果和少许的饲料一起吃,干草比饲料便宜很多,可轮到我喂它们,它们不想吃干草,总想吃饲料,原来,牛和人也一样,“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般的牛冬天吃干草,食料是刚出生的小牛才吃,味道好。那一包饲料15.99再加税,一包饲料只够它哥俩吃两天,如果天天喂饲料,那不是把我吃穷了,真是“穷子养娇子。”更绝的是它们还想吃零食:苹果。由于去年我们树上结了许多苹果,我把一些大的留下来吃和送朋友外,小的就存起来给牛当零食,所以它们想喝水也哞哞叫,想吃饲料也哞哞叫,想吃零食也哞哞叫,一天总哞哞叫几次,真是“会哭的孩儿有奶吃。” 我一天要走雪地二,三次去喂它们,这哥俩真是把自己当根葱,实实在在的牛B, 它们把自己当成人,把我当成牛马来使唤,那几天我活得真不像人样啊!这牛公公还真不好侍候, 牛也懂这一套?“柿子专挑软的捏。” 话说我们的狗狗是德国牧羊犬,那更是一个更不省心的主,以后有机会才专门写它。它对那两头牛非常有敌意,整个一个妒忌心爆棚的家伙,我原本希望它是我的保镖,我就带它去喂牛,它一看我对牛好,对牛又是吠,又是咬,不给牛靠近槽,跳来跳去,张牙舞四爪,它成了一位斗牛士,整个牛棚就差一块大红布, 牛也不甘示弱,用脚踢它,它们大眼瞪小眼,各自使出自己的招数,它们打架了。无论我喊“Stop”多大声,他们都不理会。人和人打架,别人劝和,有希望,可是动物之间打架,那人只能坐山观牛犬斗的份。 无论我用中文英文怎么大声吆喝,都无济于事,我已声嘶力竭,也无法阻止它们激烈的战争。我也累了,我这个老太婆最后以微弱的声音说了句古文:“你们何必相煎何太急?” 在这样冰天雪地执行狗和牛的维和任务,我的工作比在马里的维和部队都艰苦。我看它们打得不可开交,再这样下去,下一步就是兽医登门,我一想到加拿大医生,牙医,兽医的收费,这几个家伙又没有医保,我吓得两脚发软,我临机一动,马上说:“狗狗,我们走.”我一离开,狗狗也跟着走了。后来,我出来喂牛,我就把狗狗关起来,我就不带保镖了,我一个人出征了。这保镖是啥保镖?关键时候还用不上。 LG很关心我这边的情形,每天都要和我视频,他知道我在大雪天养牛是件苦差事,我一想到他现在在国内过年吃香喝辣,而我却在暴风雪中继续帮他干他的革命事业,心里不平衡涌上心头,我真想对他发脾气,可一想到他在陪91岁的老母亲,我一对他吆喝,他一难受,婆婆也不开心,我强忍着内心的煎熬和痛苦,对他隔空喊口号:“有我在就有阵地在,有我在就你的牛在,有我在就有你的狗在。”可是一撂下电话,自己就在那气得直喘气。 这牛也是有感情的动物,它们来到现在,我从没管过它们,总离它们远远的,我很害怕它们那圆溜溜的眼睛直盯着我。喂了它们几天,我也不怕它们了,当我用手摸他们的头时,它们会用嘴碰碰我的手,对我很亲近。当看到我来喂它们的时候,它们向我狂奔,我感到它们对我的依赖,对我的期待,它们把我当着救星。我是支撑它们活下去的目标,我是它们赖以生存的希望,这让我无比欣慰!
狗狗和牛打架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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