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珍低着头慢慢地吃着。阿宣的话,让阿珍想起了童年的一些往事。 阿珍出生在一个封建大家庭,父亲兄妹九人,都是老一辈的知识分子。奶奶常挂在嘴边上的话是:"给孩子们一个好心,不要给孩子们一个好脸”;“男娃放屁骑在马上夸,女娃放屁拉到门后面杀。”所以在奶奶家是极拘束的,真的是规规矩矩的。对于长辈,阿珍更多的是畏惧,阿珍几乎记不起来长辈们脸上曾有过笑容。在众多英俊、漂亮的堂兄妹中,阿珍就是个病秧秧的丑小鸭。从小就让两个骄傲的姐姐沒少奚落、嘲笑。一丁点自信都没有 ,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极自卑、极胆怯。 有一次过年,一群堂兄妹,大大小小十几个人,去动物园玩,人多又乱,阿珍又贪玩。居然把阿珍丢了都没人发觉。吃晚饭的时候,长辈们点人头才发现阿珍不见了。阿珍那个时候还很小,应该是8、9岁的年纪吧!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动物园门口,也不敢乱跑,生怕他们找不到她。望眼欲穿地终于等到小叔叔带着两个堂哥哥,火急火燎地来找她。阿珍强忍着眼泪不敢哭,还硬挤出个“笑容”来,以表示她不害怕、不介意。 从此阿珍寻找各种借口:肚子疼、头晕、胃不舒服等等,再也不肯跟他们一起出去了。这让阿珍适应了、习惯了被忽略,被冷落。从而学会了独自享受一个人的孤寂世界。那一个人寂静的世界也慢慢变成了阿珍心中的“桃花源”。 小时候,在外面受了委屈不敢回家讲。阿珍真希望有一个哥哥,让自己在外面不再害怕。看到同学的大哥哥真的好生羡慕。这个情结原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尘封在心底里了。可是那天竟又被阿宣就这样不经意地牵了出来,心里隐隐地有些作痛⋯⋯。 “咚、咚、咚”、 阿宣轻轻地敲了敲桌子,把阿珍从沉思中唤醒了。阿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到他已经吃完了就连忙说:“噢吃完了,吃完了我们走吧!” 来到大街上,阿珍问他:“去大雁塔吗?还有时间。” 他心满意足地说:“今天看了碑林,太过瘾了。大雁塔沒什么东西,就是一个空壳子。不去也罢,我们随便走走吧!” “那好吧!走走吧!” 阿珍他们就在街上散开了歩,阿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随便找了个话题:“日语好学吗”? “好学,不难。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他很耐心地说。 "我太笨了,没有语言天赋”。阿珍轻轻地摇了摇头,对他笑了笑。 他清了清嗓子,抑扬顿挫地用日语轻轻地念了一首小诗。这是阿珍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听现场实况真人版的日语直播。 他的诗让阿珍觉得日语的语调很好听,阿珍脑海里浮现出了白居易巜琵琶行》里的诗句:“大弦嘈嘈如急雨 ,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 大珠小珠落玉盘”。一个个的日文叮叮咚咚地,从他嘴里强弱有序圆润地蹦出来,真真的恰似那,大大小小的珍珠,叮叮咚咚地落到了一个美丽的玉盘里。悦耳动听。 日文的片甲名,也让阿珍觉得很活泼、顽皮、可爱。像小朋友的动画片。不象汉字,一付规规矩矩,正襟危坐的样子。
马路上,不知是从那家商铺的录音机里,飘过来一首苏芮的歌《请跟我来》。
我踏着不变的步伐
是为了配合你到来 在慌张迟疑的时候 请跟我来 ⋯⋯
这是一首阿珍很喜欢的歌,阿珍不再说话,静静的听着。他也静静的听着。音乐结束了。阿珍舒了一口气,抬起了头。 他轻轻地回过头来,温和地对阿珍说:“来吧!请跟我来!” 阿珍疑惑地望着他,不解地问:“你想去那里?” 他看阿珍不解的样子,笑着停顿了一下。认真地对阿珍说:“跟我去日本吧!去陪读。” 去日本?去陪读?他的话吓阿珍一跳,半天回不过神来!心想到底是留洋的,这么会开玩笑,开起玩笑来也是国际性的!就不再说话了。 过了一会他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愿意跟我走吗?” 阿珍迟疑了一下说:“你真会开玩笑。” 他笑了。用温柔的目光望着阿珍,缓缓的说:“其实这次我来这里,是专程为一件事而来的。姑姑告诉我,有位她从小就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就要有男朋友了,我再不回来就要错过了”。 阿珍惊讶地望着他,忽然反应过来了。为什么昨天母亲一天都那么开心,为什么做晚饭时多炒了两个菜,为什么今天一大早就催着她和阿宣出门,为什么阿宣对阿珍的过去了如指掌。而此时此刻,阿珍和阿宣,这两个世界的人,能面对面的相遇在古城的街头,不是偶然而是李阿姨和母亲精心的安排。两位长辈的良苦用心让阿珍心里涌过一股暖流。 可是面对阿宣真诚的目光,阿珍该如何回答他呢?事情来的如此突然,阿珍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这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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