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已是十日以后。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冬儿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的脸。 “醒了，娘娘醒了。”转头，“黛铭，赶紧去通报一声，让皇上知道娘娘醒了。”

冬儿的喜形于色，唤来了跟前的御医， 可眼中的惋惜早已暴露无遗，孩子已经没了， 素素明了，把头转过去，不想去看眼前的忙乱，泪，却止不住的流下来。

“我的孩子，娘对不起你，终究没能保住你。”

冬儿看着小姐的可怜模样，心中酸涩，御医说死胎是一双已成形的龙凤，看着小姐的终日以泪洗面，冬儿没忍心对她讲。这些时日都不见皇上涉足裴园，冬儿的心里为自己的主子不值，如果当年要是老爷和夫人依了小姐的心，让她嫁到南边的史家，和史臻史少爷在一起，远离朝纲亲信大臣子弟们，也许小姐会过的很幸福，跟今日这个憔悴样子会是天壤之别。

没想到，自己千提防万小心，还是一个不留神让人给做了手脚，竟在小姐亲手做下的饭菜里动了心思。

正想着，皇上跟前的郭公公进了裴院的门。

“圣旨到！”

“冬儿，快，快扶我接旨。”素素有些气喘，挣扎着要起来。

“娘娘，皇上知道您刚醒，特许您不用下地接旨。”郭公公尖利的嗓音回荡在空荡荡的裴院里， 透着一丝寒意。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今皇贵妃有违圣恩，伤害龙种，念其有心悔过，朕特念夫妻一场，降其封号为昭仪，迁出裴院，搬入锦绣宫，钦此，谢恩吧。”

“吾皇万岁，万万岁。”

“冬儿，唉， 好好照顾你家娘娘。这搬迁的事，我想我等个十来天再来安排。”郭公公叹了口气，出了裴院。

日子久了，虽然冬儿没说什么，裴园上下，甚至御医也未提及，但是素素心里清楚自己怀的是双胞胎儿，这种事，做母亲的是知道的。 “麟天，我们的孩子…” 素素每每不忍再想下去，两行热泪就夺眶而出。

这些日子，御医吩咐卧床静养，素素的心，已经麻木的没有了知觉。坤儿知道自己要为他做家常菜时那个高兴的样子，每次见到都是母妃这，母妃那的叫个不停，种种浮现在素素眼前。几天前还鲜蹦乱跳的个孩子，好好的就没了，怎能不叫人悲伤欲绝，自己的孩子如能保住，日后在宫中也不会寂寞。可到底都是些无辜的孩子们。

自接旨那日，素素就一病不起，倒不是为了被降为昭仪，而是为了瑞坤和自己那两个未出世的孩子。小小的孩儿家，竟然牺牲在这无谓的后宫争斗中，素素想起来就掉泪，过了些时日，身子慢慢不病了，但竟连泪也不掉了，也不叹气，也不愁眉不展的，只是再也不见笑了，冬儿着急，却也束手无策，她倒是宁愿小姐能痛痛快快哭一场，这种不笑不说不闹不叫的小姐让她看着揪心，更让她心惊胆寒。

素素思绪万千，逐想起往日种种。

“皇上，您为什么要除掉皇后？”“朕不想看到后宫干政。”

一个曾经为你繁衍后代的女人，一个与你厮守多年的女人，怎么一下子就一文不值了，值得你这样残忍待她。素素的心，刹间凉凉的，后宫干政，自己不也陪着你看折子的吗，真是伴君如伴虎，素素心里不禁感叹，默默的为萧儿姐姐流泪，心道，她也只不过是太后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唉。

记得麟天曾经仿佛像看透了她的心思，“难道你不气？太后纵容皇后毒害你的父母，朕和你的儿女，又用齐家一族的当朝势力来牵制朝纲，甚至朕在边疆的部署，以你的性命来要挟朕的两大将军，还想逼迫朕立瑞杰为储，这些罪行足以让朕降旨…”

记得自己曾用手指轻轻弗住麟天的嘴唇，他抓过这柔弱无骨的小手在唇边吻着，喃喃道，“我的兰儿还是太善了。”

看着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小姐，冬儿的心里直流血。

怎么会这样？ 小姐两次小产还不够， 一心一意的照顾那个男人，到头来还让他降了封号，谴出裴园？ 难道小姐失去的还不够多吗，老爷太太去世，大少爷和三少爷远在边疆常驻，为了不违背老爷和太太的意愿，就进了这后宫，可也就少见小姐有过笑脸。

平常看皇上和小姐甜言蜜语，看到小姐眼底满足的笑，以为这次可以放心了，小姐终于找到归宿。 可没想到自己和小姐的忍气吞声换来的是什么？

摇摇头，冬儿慢慢退出了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