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可以说,好的近体诗(律诗)有两个重要的组成部分:诗意是主干,言之有物;格律是身体,读起来悦耳好听。 音韵格律的产生是对古时候当时(或稍前一段时间)发音规律的总结。 音韵格律的应用是为了诗词读起来朗朗上口, 符合审美习惯(狭义)。 从唐韵产生到现在,一千多年过去了,污染也好,发展也好,现实的发音习惯标准已经形成了。有些古汉语的读音在一些地方话里有所保留,附录定理的文章有很条理的分析。汉语发音变化巨大,要回归古汉语又几无可能,这样一些既定规律的使用就不得不随即发生调整。就像脚长大了,鞋子要买大些的一个道理。隋朝《切韵》唐《唐韵》等把韵部分得很细,宋代按照《切韵》增订的《广韵》有206 个韵部,分为平上去入四部分,即便是南宋简化的《平水韵》也有107(106)韵。 现代汉语普通话中单元音韵母共有十个:a、o、e、 ê、i、u、ü、-i(前)、-i(后)、er;复韵母共有十三个:ai、ei、ao、ou、ia、ie、ua、uo、 üe、iao 、iou、uai、uei;鼻韵母共有十六个:an、ian、uan、 üan 、en、in、uen、 ün 、ang、iang、uang、eng、ing、ueng、ong、iong。简单对应存在一点困难。说到声调, 古人“平上去入”四声之一的“入”声谁能用普通话念出来?从读音上说,现代汉语似乎更简单了。 清朝的人还是比较严格的遵守老规矩做诗词。 同一韵部的字按照近代读音读起来, 有押韵的, 也有很多不押韵的。你去看一下就会发现, 清人作诗词,绝对还是喜欢用那些读起来押韵的字做韵脚。字读音的平仄已经变化了,非要绕到唐朝去,也不是都很方便。咬着舌头说话,即便优雅,也是麻烦。对懒于格律的人(我是一个)来说,还有一个很好的借口,唐朝人也做些不受约束的杂体诗。《唐诗三百首》中,律诗仅占三分之二。 大家王力主张现在作诗要以现在的四声字韵为标准, 老本高攀,赞成一下。这是实用主义的态度,也是方便的方法。在五味,能把平仄码得基本合规距的,东郭先生算是不多的一个。 想像中的古汉语, 可能也就是广东福建江苏浙江客家云南贵州地方话的杂合体。 除非你能动员发改委,把普通话改成这样的话,否则, 非得严格按照古韵书律书作诗词,就象割脚趾头试鞋,免不了多少有点出力不落好。 最后戏作五绝一首如下: 空语话诗空,僧空对寺空。 风云平仄起,大雪过江东。 诗是合韵的(平水韵,上平一东),平仄也规规矩矩(按照普通话的四声读音,不去管唐朝了)。为了照顾平仄,“空言说诗”改作“空语话诗”,还说得过去。所谓“大雪过江东”,以示空言说诗的空。简言之,形式服务于内容,才是目的。 更多内容:从读起来不押韵的唐诗说起 http://blog.creaders.net/laoben/user_blog_diary.php?did=32681 附录: 定理:从读唐诗押韵的程度来倒推汉语的源流 既然大家聊到汉语的发音,让我把两周前与老本谈的几个例子再说一遍吧。 首先应知道的是,广州话与英语的发音体系有点相近,绝大多数的广州音都可以用英语字母来标音。所以让本定理拿老本的例子来,用英语字母来注音,其押韵就不言自明了: 嫁得瞿塘贾, 朝朝误妾期。 早知潮有信, 嫁与弄潮儿。 老本说‘期’与‘ 儿’不押韵,但在广州话,‘期’是kay, ‘ 儿’是yee,比普通话押多了。而且在广州附近的一些沿海乡镇里,‘期’key‘ 儿’yee,更是押得天衣无缝。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在普通话里,‘回’‘杯’一个是ui一个是ei, 岔开了;而在广州话,回’是wooee‘杯’是booee,押得喘不过气来吧。 望君烟水阔,挥手泪沾巾。 飞鸟没何处,青山空向人。 长江一帆远,落日五湖春。 谁见汀洲上,相思愁白蘋! 老本承认在普通话里,“巾”(in)“人”(en) “春”(un)“蘋”(in)听上去象互相打架般;而广州话是‘巾’gun(un与英文的枪炮之元音同)‘人’ yun, ‘春’chown ‘蘋’pun,除了‘春’稍有异相外(但不象普通话里的那么异相),其他都很吻合。 以上是老本帖里所有的例子。其实例子是不胜枚举的。 成吉思汗等北族对中文的污染,尚不只让唐诗宋词押不起韵。还把中文字末的辅音(t, m, g, d, k等)丢掉了。弄得现在普通话里,字末的辅音只剩下个n, 否则就是那些硬梆梆的ang、ong、ing。此歪风邪气,更被日本人拿去变本加厉,把仅存的n都砍掉,于是‘莲叶何田田’变成鹦鹉学舌般的‘莲叶何DaDa’,‘早稻田’沦为‘洼撒打’了。一叹。 又及,英文的tea, 源自广州附近的一些沿海乡镇的对茶的发音, 有的地方读tea, 另一些地方读die(音爹),所以‘沙茶’又叫‘沙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