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子》

——上部之《啞孩兒》

作者：（唐）飛龍

第十回  初讀孫子殲元密 重遇老曾得徐州

（接上期）

我一聽茫然不解，慚愧說道：“恕小弟淺薄，不曾研讀過<孫子兵法>，大哥剛才所言小弟如墜雲霧之中，可否明示？”龐大哥微笑道：“許弟不必過謙，我雖早有此書，以前亦未曾想過研讀。但舉事以後，想自己既為督軍，不可對帶兵打仗一無所知，是以帶在身邊，有空就細細讀來，果然是本好書，奇書！裡面所列計謀，令我連連稱是，嘆為觀止，五體投地，如要完全讀懂、領會其中奧妙，非得十年專心用功不成！現我也只是邊學邊用而已，實是有賣弄之嫌，還請許弟莫怪。此處講的是：戰場上，一方的混亂來自於對方的嚴整，一方的怯懦產生於對方的勇敢，一方的弱小產生於對方的強大。嚴整或混亂，是靠治理部隊之法決定，或勇或怯，是由各自所處態勢決定，或強或弱，是有各自軍隊實力表現出來的。因而，善於調動敵軍的高明將領，就善於給對方以假的表象，敵人就會根據這個假象作出相應的錯誤舉動，給敵人一點利益，他們就一定會來取，是以小利來調動敵人，以嚴整的伏兵來等敵人進入圈套。因此，我認為，如果讓官兵知道我們是從容不迫地離開，他們反而不敢來追，是以造成狼狽逃竄的跡象，我想元密既為名將，他一定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的！”我一聽，才恍然大悟，大呼一口氣，讚不絕口。

天即將蒙蒙亮了，大夥都急不可耐地爬起來，摩拳擦掌，趴在石頭上，死死盯着底下那條彎路。可是一切靜悄悄，別說人了，連只動物也沒有。漸漸地，太陽已升起來，視線已經變得開闊，可以看很遠了，可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大家的興奮勁慢慢減退了，且乾糧也吃完了，太陽又升高了兩竿，還是沒有動靜；大夥都沉不住氣了，肚子也餓了，心裡犯嘀咕，到底官兵會不會來鑽這個圈套呢？

龐大哥在山峰上，輕搖小黃旗，還是很有信心的樣子，傳令讓大家保持安靜，不要暴露了目標。眼看太陽要升到頭頂上了，大家都心灰意冷，有的坐着聊天，有的躺着望天，有的餓了還拔草根來嚼。忽然，與我相隔一頭的你們的嫂子站起來，向兩邊揮手示意，有大隊人馬正向這邊趕來！我知道她用五行異術聽到了什麼，大喜，但別的人紛紛爬起來，伸長脖子張望，見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又按原狀坐下躺倒，連連責怪她亂發指令。

又過了半個時辰，突然，一陣地動山搖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彷如山崩海嘯一般！這次大家都聽個一清二楚，一個激靈，全部人跳起來趴在石頭上望，只見遠處漫天塵土飛揚，馬啼聲和嘶鳴，隱隱可以聽聞，終於來了！這時，大夥雖已經餓得有點頂不住，不禁又緊張、興奮起來，心都快吊上喉嚨處了！乖乖！聽那些整齊的步伐聲，那可是經過正規訓練的官兵！

不多時，已然能看見打前陣的將領，三匹戰馬並排而行，馬上的三位將軍，盔明甲亮，神情肅然，左右兩位，三十多歲年紀，各持一把槍和矛，中間那個年紀稍長，留着一撇山羊鬍，手上沒有兵器，腰上別有一把劍，威風凜凜。後面是五位持旗的士兵，各高舉着一面旌旗，迎風飄揚，再後面便是一排排，每排八人的兵士，步伐整齊地小跑前進。我暗想，中間那位定是元密了，不免又細看了幾眼，只見他儀表威嚴，目不斜視，確是一名勇將。

我在第一個埋伏點，元密的先頭部隊已經過去了，但我們還不能輕舉妄動，要等龐大哥居中的埋伏點發出信號，大家才能同時發起進攻。是以大家屏息靜氣，但看官兵整齊劃一，訓練有素軍姿，亦不免心驚。

眼看其尾也入了視線，忽聽聞前面一陣歡呼，原是元密先頭部隊見了泊船，不免興奮，只道是追上，便加快步伐，急欲撲上。就在此時，忽聞山上一聲聲震天鼓介響！驚得官兵不少人大喊：“不好！中計！”頃刻間，轟隆聲、嗖嗖聲，滾石和飛箭如冰雹、似驟雨飛馳而下！官兵大亂，驚呼、大罵，叫苦不迭，原本整齊的隊伍，一下全亂，被殺得暈頭轉向、東倒西歪，戰馬亂竄，自相踩踏者，不計其數，不一會，陳屍遍地。許多官兵為避石箭，有的主動跳入河水中，有的欲跳不敢跳，誰知被人一擠一推，“撲通”就掉了下去，被溺斃的不少。

石頭和箭投射完，龐大哥又命人敲鼓陣陣，自己則振臂高呼：“義軍弟兄們，建功在此一舉，衝啊！”坡上頓時吶喊、密麻人群，直殺將下去。沒得喘息一會的官兵見狀，嚇得魂飛膽裂，能負隅頑抗的沒剩幾個，後面部隊的想掉頭跑，本來急行軍到此就很疲乏，哪裡還跑得遠？被義軍一路追，殺的殺，俘的俘，竟一個也沒能逃脫。

（待續）

轉載自蒙特利爾《華僑新報》第173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