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回: 四人辯論有神無神 合群感慨神啟難料 那天周六晚將近八點的時候,重生先到那個地下室隔間準備了些簡單零食和瓶裝水。見其他人都還沒有來,便拿出便條上記下的一些辯論要點又看了一遍。這時,只見合群和雨安一起來了。雨安見了重生便打開了話匣子,說:“重生你這個人真是好無聊啊!大夥好不容易周末有了點時間休息,你卻要拉着大夥辯‘有神無神’這麼高深的東西。這玩意兒歷經千年爭論不休,哪一派也說服不了另一派的。——不過我倒十分感興趣聽聽你們之間的辯論,也很願意給你們當裁判的。尤其是聽說你要參加到有神的那方辯論——那就更有意思了!你們正好二對二,沒有我給你們當裁判定輸贏怎麼行呢。要不然,就像上次我們在湖邊辯月亮的大小一樣,直到現在也還沒有任何定論呢!……”重生連忙說:“確實如此,歡迎,歡迎!雖然此次辯論賽我們‘友誼第一,比賽第二’,但有一個裁判幫忙給我們打一下分兒還是十分應該的。你要像這邊法庭里的陪審團那樣,根據辯論雙方證據的實在性和論點的邏輯性等等,儘量公平地裁判吆!”雨安說她會盡力而為。這時,合群才對重生說,“張志非捎話說他不好意思可能要晚點來的。”正說着此話,李傑濤胸有成竹地踱着方步進來了,進來以後,抓着那大袋子裡的土豆片、玉米片吃了好幾把,又喝了些水,然後便搖頭晃腦地對合群說:“我們無神論的一方肯定贏定了的!——看不,志非恐怕是怕輸不肯來了罷。他若不來,乾脆我只和重生一個人辯論,你們兩個人都當裁判。……”可是傑濤的話音剛落,就見志非氣喘吁吁地趕了進來,說他不好意思來晚了,讓大家久等。 大夥準備好以後,重生首先說話:“合群你還記得嗎,上周末我說要討論有沒有人格上帝,可志非卻說成了有神無神。我現在不大相信人格上帝,但我更相信有神。”志非一聽,趕緊說:“什麼?!重生,你不要咬文嚼字、自毀長城好不好。按照那《新華字典》定義第一條:神就是天地萬物的創造者與統治者。所以神就是人格上帝,人格上帝就是神。大伙兒說對不對?”其他人反正也沒有查過什麼字典,聽志非背出來的定義又好像是那麼一回事,就都異口同聲地說“對!”李傑濤更加地笑了:“看了不!現在重生連他想要支持哪一方都搞不清楚了。來吧!原來我們要2.5人辯1.5人的,我們的無神論一方更加得贏定了!——那麼我就先說了:如果你們有神論說有人格上帝,祂是天地萬物的創造者與統治者,那麼何物又造的這個上帝呢?你們有神論的一方肯定會說神是自有永有的,對不?可是根據‘如無必要,勿增實體’的奧卡姆剃刀原則,我們相信這個宇宙本身自有永有豈不是更簡潔?所以,神就好像相對論之前人們所相信的那個‘以太’物質一樣,其實是一個沒有必要也根本不存在的東西。連這個宇宙都是空性的和幻有的,本質上都是不存在的。——合群,你還有沒有其它什麼要補充的觀點?”合群說沒有。那麼輪到志非和重生出辯。志非首先說:“傑濤你說的‘如無必要,勿增實體’這個原則其實已經是在以無神論和人本主義為出發點了。如果這個世界僅僅以人本主義為考慮問題的出發點,也就是說,僅僅以我們人類的善惡為善惡的話,事情肯定會變得越來越糟糕。每天有多少森林因為人類的發展而消失,每天又有多少物種因為人類的發展而滅絕!所以奧卡姆一個人提出來的原則,怎麼能代替全世界幾十億人都信奉的‘起初,神創造天地’這個真理?!再說了,哪怕從無神論的人本主義的觀點出發,上帝這個實體也是十分有必要的。要不,耶穌和穆聖基於人格上帝這個實體創造出來的學說,怎麼會有這樣大的號召力和影響力?天下的基督徒都是兄弟姊妹;天下的穆斯林都是兄弟姊妹,僅僅這麼一個理念,在這些教友內部,便減少了多少無謂的紛爭與廝殺!所以,怎麼能說人格上帝這個實體是沒有必要的呢?——重生,你還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重生接着說:“志非說得很好。首先,相對於我們人類在這個宇宙里的時空有限性來說,這個深邃而又浩渺的宇宙本身是具有時空無限性的。所以,我們絕不能僅僅從人本主義出發考慮問題,而是要從人類不斷地追求真理這個前提來考慮問題。而對於人類不斷地追求真理,上帝這個實體是非常非常必要的。要不牛頓、愛因斯坦這些具有頂級智慧的科學家也不會成天上帝上帝的不離口。其次,傑濤說‘以太’這種物質根本不存在,但據我最近看到的物理前沿科普文章,這其實只是理論物理學家中‘還原論’這一學派的觀點,他們認為標準模型中的基本粒子——光子、電子、夸克等等——這回真的是基本了的,不像以前人們認為‘原子是基本的’那樣想當然了;但根據另外的‘演生論’理論物理學派的觀點,這些基本粒子也並不是基本的,而是從更深一層的真空量子結構里激發出來的‘准粒子’。MIT的文小剛教授就相信這種觀點。他說,比如光子這種基本粒子,它其實和晶體裡聲子這種‘准粒子’產生機理類似。這種能激發出光子的更深一層的真空結構,類似於氦元素在極端低溫下形成的量子態超流體那樣。這種觀點如果是正確的,那麼,我們完全可以把這種真空的超流體結構叫做‘以太’,所以說我們怎麼能那樣肯定地說‘以太’這種物質是根本不存在呢?” 李傑濤向來自視甚高,他本來就沒有把重生和志非看在眼裡,也就沒有好好地準備他的無神論辯論論點。所以當志非和重生各自說出了一些支持有神論的觀點之時,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道怎樣接話了。可他明白,如果他就這樣不說了,於情於理雨安都會判他們無神論這一方為輸的,況且他知道那雨安平常就對重生有好感。幸好在傑濤尋思新的論點論據之時,合群出來解圍了,說道:“我不管什麼剃刀不剃刀的。志非和重生你們的這些所謂上帝是自然第一因的觀點,就是不如‘大自然就是自然而然的、自有永有的’這種觀點更為簡潔更有道理。所以我也不想和你們繼續詭辯。我相信雨安同學她會在此論點上有自己的判斷。至於人格上帝這個概念對人類社會有無必要,我雖然同意志非所說,耶穌和穆聖基於人格上帝這個實體創造出來的學說,在其創立之初分別減少了羅馬人和阿拉伯人各自的內部紛爭。但是,由此而起的基督教和伊斯蘭教之間的千年分爭呢?基督教內部的天主教與東正教以及後來繼起的新教之間的分爭呢?伊斯蘭教內部的什葉派和遜尼派之間的分爭呢?更不要說羅馬教廷——那些人格上帝的信奉者們——他們曾經就是燒死布魯諾這些科學家的劊子手!” 這時傑濤也緩過神來,不再想當然地認為他的無神論一定能贏了。於是針鋒相對地辯駁重生的觀點:“我也同意人類絕不能僅僅從人本主義考慮問題,而是要從不斷地追求真理這個前提來考慮問題。但是我強烈反對上帝這個概念對於人類追求真理的必要性。我支持合群的觀點:與其說上帝這個概念促進了人類科學的發展,倒不如說是它阻礙了人類科學的發展。要不然羅馬帝國宣布基督教為國教以後,隨之而來的便是漫長而又黑暗的中世紀,而羅馬教廷燒死布魯諾僅是有神論的宗教阻礙科學進步其中一例而已。至於愛因斯坦上帝上帝的不離口。可是當教皇問他信不信上帝時,他卻說他只信斯賓諾莎的上帝——其實也就是自有永有的大自然的代名詞而已。至於重生剛才提到的真空的量子超流體結構,即使它以後被物理學家證明了像電磁場和光子那樣實在,它的本質上也一定是空的。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只有我們佛學最早地認識到了這個世界的本質是空的,而且也只有這一點才是絕對真理。至於人格上帝這個人們虛構出來的概念,當然也是空性的,也就是根本就不存在的。……” 這時,志非拿起一隻鉛筆,偷偷地扎了李傑濤一下。傑濤就扭頭看志非,嚷道:“你扎我幹什麼!你們辯不過我了,就開始像共產黨一樣,實行那不講理的‘暴力’了是不是!” “不對呀!以你們佛學觀點,一切物質都是空性的,本質上是不存在的。因此我拿的這隻鉛筆本質上當然也是不存在的。所以我‘本質上’並沒有拿什麼‘實在的東西’扎你呀,對不對?!”志非笑道,“所以,你若承認我剛才扎到了你,你感覺到疼了,就請你放棄佛家的‘一切虛無’以及‘打是不打、不打是打’這些謬論好不好。所以,上帝到底是一個實體,還是人們虛構出來的概念,並不是由你們佛教一家說了算的。再者說了,既然你承認人類要從不斷地追求真理這個前提來考慮問題。那麼,到底是以有神論為主導的西方科技發達,還是以無神論為主導的東方科技發達。這不顯而易見的嗎?要不,為什麼我們五人生於東方,卻都要來西方求學呢!” “志非你不能這樣說。”合群說道,“中東的穆斯林國家也以有神論為主導呢,為什麼那裡的科學技術卻還不如以無神論為主的日本和中國呢?” “對頭!那是因為中國和日本早就有了我們佛家的大智慧。所以人們不用信神也能追求真理的。” “傑濤,你這就有點強詞奪理了。我知道許多大科學家是有神論者,即使不算那個上帝上帝不離口的愛因斯坦,但牛頓和法拉第這些大科學家,他們篤信人格上帝是無疑的。而我還沒有聽說哪一個佛學上師同時又是大科學家的。……” 重生又接着志非的話往下說:“我認為,上帝這種有神論觀念的確能引導人類不斷地追求真理。因為在有神論者眼中,上帝不光是至善的化身,祂還更是至真的化身。而科學精神是什麼,不就是人類永遠追求那個至真真相的態度、智識、和勇氣嗎?而且,即使愛因斯坦口中的上帝就是大自然的代名詞。可他驚嘆其後隱藏的自然律,人類居然可以理解、解釋、和加以利用,那麼這些支配世間萬物、又和人類心靈相通的自然律,難道不就是一定意義上的人格神嗎?而且這些不以人類的主觀意念而改變的自然律,難道不是在那宇宙大爆炸的時空奇點之前就早已經客觀存在了嗎?再者,相比於人類業已知曉的自然律來說,浩瀚無垠的宇宙里一定還會隱藏着無窮無盡的甚至更高一級的自然律有待我們去發現。這些和我們人類追求真、善、美的靈魂相通的無窮無盡的統領着整個宇宙的自然律,從某種意義上說,不就是一個人格化的上帝嗎?當然,做為一個泛神論者,我絕不以《聖經》或《古蘭經》裡面的教條來定義和約束我心目中的神。我心中的人格神不會給人類定義善惡,也絕不是什麼人類的救世主,祂只是我們意識到的對這個世界的無窮未知和其背後隱藏的自然定律。請堅信無神論的兩位,你們誰能把關於這個世界的無窮未知和隱藏的自然定律現在就給我徹徹底底地解釋清楚了,我才能相信你們是徹底的無神論者。而且,我們做為學者,不斷地理解、解釋我們的無窮未知,以及利用我們有限的已知來造福人類,這不就是我們的人生意義嗎?!” “好嘛!重生,今天聽着你怎麼好像要給我們布道呢!看來那天你在那棵大橡樹下的七分鐘禪定還真管用。這就是你當時悟出來的人生大道理?——我大概算是被你的無窮未知的泛神論給說服了。傑濤你呢?” “我老解脫可沒有被重生說服。我承認我有無窮未知,甚至佛也可能會有。但是佛祖是大徹大悟的人,許多未知,有限也罷,無窮也罷,在我們佛學看來,只是小聰明,不是佛家真正的大智慧。所以我們並不關心那些無關緊要的未知。我們佛家關心的,是怎樣才能讓自己與眾生脫離苦海、內心得到真正解脫的大智慧。沒有我們佛家的大智慧,有多少有才識的人,甚至是數學家和科學家,也為名利而走火入魔了呢,不管他們信不信神的。” “那麼從你們佛學來說,能稱得上大智慧的法門也有八萬四千種呢,法法成佛。——這可是你親口給我們說的——所以,單單是這些等待後人去領悟的佛法大智慧不也是無窮無盡的嗎?而我統稱這些人類所有的無窮未知就是人類應當有所敬畏、認真研究、而不是盲目否定的神的。……” “——好了,你們辯論完沒有?你們說得再多了我就記不過來了。如果辯論到此結束的話,我這個裁判就要給你們打分了。”只聽雨安說道,“——我們要是提前限定好辯論時間,再有一個錄音機,那就更好了。” 大夥表示同意雨安可以打分了。 雨安於是總結道:“綜合來說,根據你們的辯論,我能記下來的論點有四個:‘世界初始原因是不是上帝’、‘上帝到底是一個實體還是虛構的’、‘人格上帝這個概念對人類社會有無必要’、以及‘人類無窮未知的泛神論對不對’。對於第一個論點‘世界初因’,我認為無神論一方的論點‘大自然就是自然而然的’更好,希望大夥不要有異議;對於第二個論點‘實體上帝’,本來我個人的觀點也是根本沒有實體上帝的,但是我還是認為張志非的辯論更勝了一籌,他以實際行動向李傑濤證明了這個世界起碼並不是一切都是虛無的,所以關於這個論點,我認為有神論的一方辯勝了;對於第三個論點‘人格上帝有無必要’,有神論和無神論一方的所提的證據均有真材實料,論點各有千秋,所以我認為你們打了個平手;對於第四個論點‘人類無窮未知的泛神論對不對’,不好意思,我覺得重生是私底下做了功課的,所以有神論的一方辯贏了。綜合來看,有神論比無神論得分比為2.5:1.5。我希望大夥不要有異議,那麼我當裁判的責任也到此為止了。”說完後,馮雨安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反正大家的辯論結果並沒有規定任何獎懲,所以除了李傑濤表示有點不服以外,其他人均表示並無異議。大夥一邊喝水,一邊抓土豆片、玉米片吃,一邊接着閒聊天。這時雨安接着說:“我剛才讓你們不要對我的裁判有異議,但是我自己倒覺得挺搞笑的。我本以為重生和志非的有神論一方要想辯贏是根本不可能的,因為我這個裁判本來就是不信神的嘛。可是等重生把‘泛神論’這張牌打出來的時候,我還真的被那無窮未知的觀點吸引了。可見有神無神,雙方真的是都有道理的,這也難怪這些形而上的觀點,恐怕再討論上一千年也是沒有定論的。” “是啊,最近我讀到過這樣一個故事。”志非說,“說有一個虔誠的基督徒,他得到了據他說是一個十分明確的神啟,一個帶翼的天使在他的夢中顯聖,要他去某個海島上去給那裡的眾多土著們傳教。那個島上還從來沒有人傳過福音呢,所以虔誠的基督徒自然就認為他深受上帝的眷顧和倚重。所以他就是沒有條件也要創造條件,於是義無反顧地駕着他那僅有的一隻小木船要去那島上傳教,並且他堅信,在全能上帝的加持下,他一定會做成這項空前絕後的大事功。結果他的小木船卻幾乎毫無意外地在強烈的熱帶風暴中被打壞了。他只抓到了一小塊木板,在汪洋大海里苦苦掙扎。這時,他開始虔誠地禱告,希望上帝派那個夢中的帶翼天使來救起他飛上那個大海島。過了一會兒,烏雲里開來了一架直升機,原來是那場風暴後,人們在到處搜救附近有可能落難的人。本來那個基督徒口袋裡是準備了一個手電筒的。按照常識,他完全可以用那手電筒發信號求救。可是他轉念一想,自己的任務是去那海島上傳教,再說他祈禱的是天使來救他。於是他便一邊繼續漂流一邊繼續祈禱。又過了好長時間,天使還是沒有來救他。第二天,卻有一艘郵輪從他旁邊經過。按照常識,他仍然可以用那手電筒發信號求救。可是他轉念又一想,自己的任務是去那海島上傳教,再說,他祈禱的是天使來救他呀。於是他便一邊繼續漂流一邊繼續虔誠地祈禱。又過了幾天,他已經累得餓得奄奄一息了,可是那帶翼天使還是沒有來救他。這時,卻有一極小的荒島出現在他面前,那荒島上面孤零零的只長着幾棵椰子樹,其它的什麼都沒有。按照常識,他完全應該到那個小島上休息一下,補充一下體力,再做下一步的打算。可是他還是想,自己的任務是去那大海島上傳教,再說他祈禱的是帶翼天使來救他上那個海島的。所以他還是沒有登上那個小荒島,也就失去了最後求生的機會。最終,上帝倚重他的大事功還沒有完成,他自己就先見上帝去了。虔誠的基督徒到了上帝那裡,埋怨上帝為什麼不來救他,而他是那樣、那樣、那樣的自信與虔誠。誰知上帝對他說:“我怎麼沒有派天使去救你呀。那天上飛過的、水面飄過的、以及那個我給你準備了椰子果的小島,這些都是我怕你落難而專門準備搭救你的‘天使們’呀。可是你的表現最終還是讓我失望了!” “是啊,志非,我同意你的觀點,即使是我們相信泛神論了,恐怕事到臨頭也並不知道什麼才是明確的神啟。”聽完這個故事,合群慨嘆道,“看來我們還是要倚重科學和常識的。” 大家又閒聊了一會兒以後,傑濤說他還沒有吃晚飯呢,所以又得回那個地下室去伺候着他的臭皮囊做飯、吃飯、和睡覺去了。重生提醒他晚上騎車一定要小心點,尤其是過那個大橋的時候,最好下車來推着走。不一會兒志非也說他當晚還有其它的事情要干,也走了。傑濤和志非走後,重生還在那裡感慨:“由志非才剛講的那個故事,我更想說的是,即使在每一個人心中,有神無神最好也不要下定論才好。只有這樣,兩種看似針鋒相對的觀點才能在我們的腦海中進行平等地對話,才能讓我們真正地敞開心扉接受人間智慧,要不然‘從人類的各種思想寶庫里汲取精華、去其糟粕’說來容易,真正能夠做到卻談何容易啊!” “也是。”合群接着說:“我最近也從網上讀到過一種觀點。說佛法的本質是離苦,宗教的本質是信仰,而哲學的本質是求真。佛法關注的是主觀體驗,哲學關注的是客觀真理。佛法和宗教雖然本質上都關注主觀體驗,但佛法是通過自力尋求自心的解脫,而宗教是藉助他力獲得自心的寄託。人們往往分不清此三者的區別,試圖通過佛法發現世界的真相,試圖通過宗教獲得心靈的自由,試圖通過哲學獲得堅定的信仰,這些道路都不免南轅北轍了。佛法、宗教、哲學,本來三者並無高低是非之分。根據自己的條件和需求,各取所需,各行其是就好!——因此據我看,佛法更關注主觀體驗,倒也真能解釋志非剛才說的佛學上師們很少是大科學家的那個觀點。但我還沒有想通為什麼有神論宗教也是關注主觀體驗的,而牛頓和法拉第等等這些追求客觀真理的大科學家又偏偏是信上帝的教徒。” “看來網上真的是有高人!這些總結很精闢,也正好解釋了這些日子我學哲學的一個大困惑!有時候我常常想,認真地學了點兒哲學以後,我卻連到底有神無神這麼基本而又簡單的一個哲學命題都回答不了了,是不是像李傑濤所說的那樣,已經‘走火入魔了’。看來也並不是,原來這自有其背後的道理在裡面呢!” 過了一會兒,重生又說:“雖然佛法和宗教本質上都關注主觀體驗,但佛法是通過自力尋求自心的解脫,而宗教畢竟是藉助他力的。這裡的‘他力’,表明有神論宗教畢竟承認客觀現實和客觀真理,也就是某個不以自己的意志為轉移的人格神。我想這便是西方哲學家認為‘基督教關於人格神的信仰雖然扼殺科學,但同時它又孕育着科學’的原因吧,這也是歐洲人突破了《聖經》的條條框框和本本主義以後,科學界人才輩出的原因吧。我想世人要想將那佛學發揚光大,倒是可以嘗試着將它和現代心理學結合起來,去緩解人們在當代社會激烈的生活競爭與職場競爭中產生的巨大心理壓力。這恐怕也是能夠開闢一番新天地的。” “重生,你的這些言論是不是在暗示我們,假如我們中國人突破了《共產黨宣言》和《資本論》這些馬克思主義的條條框框和本本主義以後,我們中國的文藝復興也會另有一番天地呢?”合群接着說。 “我的確是這樣認為的。但前提是我們真的揚棄了馬克思主義哲學,取其精華、棄其糟粕。這並不容易。如果淺嘗輒止,很容易就像平常人所說的給孩子洗完澡潑髒水那樣,髒水是潑出去了,但洗乾淨的孩子也扔了。” “是啊,《資本論》厚厚的幾卷,精心研讀對於我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而且我連《共產黨宣言》也沒有讀過呢。” “我也一樣沒有讀過《共產黨宣言》啊。”雨安說,“你告訴我那裡能找到,我也想看一看呢。” “《新語絲》的網頁上就有《共產黨宣言》漢譯本,你們可以到網上去讀。下周六晚上我們還在這裡討論好不好?今晚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常青園休息去了。”重生說道。 “是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不管我們信不信佛,我們也有肉皮囊需要照顧好呢。”合群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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