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躺在床上,幽兰像烙烧饼一样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听着身边老公那均匀的呼吸声,那过去的一幕幕又如放电影一般映现在眼前。
从加拿大回来后,幽兰一头栽倒在床上就病了,多伦多的严寒和那撕心裂肺般的心痛把这个一向自称身体很好的她击倒了。她发着高烧,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昏睡着。在那昏昏沉沉的梦境里,她觉得自己掉到了冰冷的海水中,头上是那黑压压的乌云,身边是滔天的巨浪。那巨浪怪叫着,想把她卷入那凶险的漩涡中,沉入海底。她手脚并用地挣扎着,想挣脱那巨浪,并大声呼叫着斌的名字,希望他能拉她一把。那呼叫声是那样的微弱无助,消失在乌云滚滚的天际中。斌在旁边的小船上冷冷地看着在水中挣扎的她并没有伸出援手,而是离开她把那船越摇越远。
她被那冰冷无情的眼神伤透了心,一下子感到身心极度疲倦,竟放弃了挣扎,任凭那漩涡卷着自己,向海底沉去。那一瞬间,她感到一种轻松,一种解脱,终于可以摆脱这世间的一切恩恩怨怨,就这样去了。
她没有料想到选择死,竟会有几分快感,也许当人活着是那样痛苦,那样累时,她就会平静地选择死吧......
她想像着自己穿着漂亮的连衣裙,安静地躺在铺满鲜花的棺木中,就这样沉睡过去,再也不要醒来。睡梦中,她好像听到有谁趴在她的身上,哭得泣不成声。仔细看去,那不是她梦中常常想念的妈妈吗?妈妈的头发已经完全变白,那瘦弱的身躯好像经不住这个打击,已经快要崩溃了。她多想过去把妈妈搀扶起来,跪在她的面前请她原谅自己这个不孝的女儿。原谅自己长大以后没能在身边照顾他们,尽儿女的孝心,居然让白发人送黑发人,让他们伤心难过。
可是,这些年来她独自在外面世界闯荡的苦,那份孤独,那种种艰难,又有谁能理解,谁能相助呢?这条人生的路怎么就这么难走呢?
突然听到人们的一片惊呼,妈妈竟因伤心过度昏过去了。一着急,幽兰大喊着妈妈从噩梦中醒来。
抬身一看,自己独租的studio中一片凌乱。她一人不知在这屋中昏睡了多久。撑着虚弱的身子,晕沉沉的头,她给自己拿了一瓶水,咕咕咚咚一瓶水下肚,她清醒了一点。看看墙上的日历,她居然这样昏睡了三天三夜。要不是平素体质好,她可能真会就这样睡过去了。
歪在床上,想着刚刚那梦中的情景,她有几分后怕,她怎么会想到去死?怎么会这样就放弃生活的希望。就是为了辛辛苦苦把自己养大,对自己寄予了无限希望的父母,她也该好好地活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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