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相隐这件事情是有点问题的,倒不是对错的问题,而是儒家自己就不曾搞清楚亲亲相隐是怎么回事情。 以前范先生一跑,被一帮子各色儒家用道德大棒打得半死;但是舜之背父而跑,又被一帮子各色儒家用道德的大棒捧得半死,同样都是跑,一个是自己拔腿就跑;一个也是背着杀人的老爹拔腿就跑。儒家们就是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事情用不着动用什么东西文化的比较,亲亲相隐这件事情,儒家是有困境的。 孟子之所以重视亲亲相隐,因为儒家他哪个学问有个很重要的次序,就是这个“致格诚正修齐治平”,所谓致知格物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个齐家不太前不太后,正在中间,承前启后,是很重要,所以家庭在儒家的这个整个体系中是非常重要的,那么这个亲亲也就是很重要的了,儒家的爱有差等就是要给人一个爱的次序,从爱亲人到爱天下之人。 简单的说,如果老爹都不爱,这个天下就完蛋了,舜这个天子当了与不当就没有什么区别了,所以一定要逃,天下才有希望,因为仁义还在,天下不会乱。 所以以上看来,舜之跑跑是有道理的,但是请一定要记住,儒家在这里是有个前提的,就是天下一定是要以仁义来治理的,没有仁义治天下这个前提,舜的背父而逃就是有问题的。 因为时至今日,法制治国基本上已经是一个全球性的共识了,几乎没有一个国家敢说不要法制治国,搞点孔孟主体思想就能够仁义道德了。那么从法制治国的角度讲,舜的亲亲相隐就是一个带头违反法制了,那个就是天下大乱的源头了,因为法制乱了,而且是从舜这里乱起来了,天下就没有得治了。 既然治国是应该以法制的,因为并非所有人都有兴趣跟你讲仁义道德,法制就在于严明,令行禁止。而治人是应该以仁义的,简明点说,在信仰的范畴,是应该以仁义的。进一步说,要敬畏上帝,亲爱世人。法制和仁义,是在不同的范畴,就是在世俗与信仰的不同范畴。 所以耶稣基督一句话,点出了儒家几千年未解的迷思,就是上帝的该归上帝,凯撒的该归凯撒。亲亲的事情,如果行在凯撒的范畴,恐怕就失之不公了。 致格诚正修齐治平,在中华文明5000年历史上,几乎没有几个成功的案例,儒家应该好好反思了,虽然法家的问题也大得很,但是商鞅毕竟可以立一杆而引领秦国的变革,而儒家吵吵嚷嚷几千年,也没有看见干过几件实在的事情,于世道人心,于国家民族,也未曾见到什么贡献啊。 所以从治国的角度讲,秦始皇废除周朝的亲亲裂土,分封诸侯的封建治国制度,改以中央集权的郡县制度,到今天,百代犹行秦法度,法家的治国制度是一直沿袭下来的,而在意思形态领域,历朝都是讲儒家,讲孝道来立国,所以历朝历代,世俗治国用法家,意识形态用儒家,几乎是一个共同的默契,而且井水还犯不得河水的。 当然,最根本的问题还是在于,人类的本质乃是有原罪的,没有法制的制衡,是一定不行的;而人类被造的目的本来是为了彼此相爱的,没有仁义与信仰,更加是不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