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期间的感恩 疫情期间,相关的新闻八卦,无奇不有。有教防疫的,从吃西红柿、喝绿豆汤,到推荐清热解毒的中草药防病;还有教如何洗手戴口罩、不摸鼻子不摸脸的;有建议诱导打喷嚏的,说可以把鼻腔里侵入潜伏的病毒喷掉;有说鞋底才是关键携带传染源的,回家一定先用酒精喷喷鞋底,想象力已发挥到极限;有蛊惑囤货的,提醒不但囤积油盐酱醋,还要囤积擦屁股纸;有科普病毒的,把病毒用通俗的语言科普给大众。的确,通过此次疫情,不管是学文的还是学理的、还是搞音乐绘画抽象艺术的,都能对病毒说出个ABC来;有分析病毒来源的,把各方信息汇总,追溯是人造还是自然变异的;有鼓励买枪只弹药的,说疫情可能诱发社会动乱,有枪就能保命;有分析后疫情时代国际关系走向的;有分析经济形势的;还有插科打诨搞笑的;要么再蹦出个金三胖变植物人的插曲,让大家松弛一下情绪。不一而足。 收到一则微信消息(大意)说:麻州卫斯理镇的一位华人排队进超市,后面一个白人老头冲着她说:“我们应该感谢中国!”。敏感的时期、敏感的语言、对着一个敏感的人说这话,使这位华人倍觉歧视。但在场的其他“老外”们的反应却令人欣慰,有人安慰说:不要搭理这种人。有人建议要和她换一下位置,把那人隔开。有人说可以报警。最后,那位老头灰溜溜的走了。 发消息者无非是提醒大家,有人歧视亚裔华人,让华人出入注意安全,这其中的好意自不必多说。确实,在网上看到过几个相似的新闻。但我不认为这代表了绝大多数的美国人民和这个国家的态度。而受歧视者周围那些“老外”们的反应,才有广泛的代表性。 虽然居住在传统的“老外”社区(有白蓝领,有年轻的、有退休的),我并没有遇上过类似的事情。在家上班两月有余,白天很有空,常去遛狗,平添了数倍的机会与“老外”街坊邻居相遇。认识的和不认识的,友善依旧,并无异样,甚至于交了很多新的“老外”朋友。 这让我想起教会的一位台湾老弟兄讲的:他早年来美国读书的时候(我猜是五、六十年代),初次登上公共汽车,发现白人都坐在前排,黑人坐在后排,他一时竟不知道该坐在哪里是好?我们这些改革开放后出国的,听了哈哈大笑,觉得很新鲜,好像听笑话一样。但可以肯定,短短几十年间,种族歧视已经在美国变得敏感忌惮、唯恐避之不及、如过街老鼠之程度。 其实,不只是种族歧视,其他比如性别歧视、年龄歧视、疾病(健康,或残疾)歧视、收入歧视、等等都已经变得敏感忌惮。 当武汉肺炎刚刚在西雅图地区爆发的时候,最初爆发的地方是科克兰德(Kirkland)一个老人院,从媒体发布的照片上看到,病人从老人院转移到急救车上时,护工和医护人员用大床单拉起一堵围幕,遮挡着街上新闻媒体的拍照,让人看不到病人是谁。我一时费解,后来明白,这是在保护病人的隐私。正如个人的医疗病例受到严格的隐私保护一样,为的是免受歧视。 在美国,年龄歧视也受到严格的法律保护。单位面试人时不会询问年龄,解雇人也不敢以年龄为理由。只要你愿意工作,单位不敢嫌你年老而解雇你。我原单位一个老头,都八十岁了还在上班开车送样本,后来胜任不了,单位只好找了个打杂的活给他干,继续雇佣,因为他自己没有主动辞职的要求。 我本人有过被解雇(Layoff)的经历,当人事部门拿着一摞材料找我谈话的时候,其中一份是保留人员的年龄和职称清单,只是隐去了名字,目的是向我证实,还有比我岁数老的同级别员工仍然保留下来继续工作,以此证明不是因为我岁数大的原因遭到解雇。后来发现,那次被解雇的有白人,黑人,还有我这黄种人。 从我自己的经历看,就一个国家层面上,各种歧视存在于一部分人心中是可能的,但这绝不代表大多数美国人民。美国人民是慷慨仗义的,是他们祖辈流血流汗把这个国家建成了世界最富裕发达的国家,并且愿意敞开大门,让世界各地的人、那些想往过富裕生活的贫穷国家的人,那些在母国受到政治、宗教等迫害的人,可以移民来享受他们祖辈积累的物质丰富和自由文明,和他们平起平坐、一起分享杯羹,享受平等的学习和就业机会。来了以后,我们很多新移民甚至比请进他们家门的主人过的日子都好。这本身已经是超出了平等的慷慨。为此,我心生感恩。 既然都可以敞开大门,让不同肤色的人移民和他们一起享受社会发达的成果,在国家政策上,就意味着否定了对我们这些外来户的歧视。这是个心胸宽广的人民组成的海纳百川的国家。 西雅图有很多无家可归的人,当我看到这些白人和黑人流浪汉的时候,我其实是心生感恩的,这个国家的美好物质生活本来也是他们的一部分。当他们敞开大门把我们这些人引进来的时候,他们引进来的是一群如狼似虎地为美好生活而拼命的竞争者,而且很多外来的竞争者受过良好的专业训练。主人和外来者要一起竞争工作机会,一些本来的主人,因抵挡不住新人的竞争而被挤垮。其实,他们本可以学习欧洲非移民国家,不用这么作的。为此,我对这个国家相当知足和感恩。 陶器,2020年7月12日,西雅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