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去深圳,在小蓋家書架上看見了一本書,周國平的<愛情不風流>,晚上臨睡前翻上幾頁,挺好看的。臨走前小蓋說:“你拿走看吧,送你了。免得回北京路上無聊。” 周國平算是國內有名的愛情問題大拿了,他作為存在主義鼻祖尼采專家,結過至少3次婚,無論理論和實踐上都有足夠的資格談這個。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難,男人和女人之間的關係尤難,男朋友和女朋友之間的關係難上加難,而這些難加在一起,也不及高質量婚姻關係的一半難。。。 最近聽說幾個朋友相繼遇到了老周曾經遇到過N次的問題,特zt一篇他的文章,<婚姻是難事>,但願能對朋友有點幫助,呵呵: 如果說性別是大自然的一個最奇妙的發明,那麼,婚姻就是人類的一個最笨拙的發明。自從人類發明這部機器,它就老是出毛病,使我們為調試它修理它傷透腦筋。遺憾的是,迄今為止的事實表明,人類的智慧尚不能發明出一種更好的機器,足以配得上並且對付得了大自然那個奇妙的發明。 性是肉體生活,遵循快樂原則。愛情是精神生活,遵循理想原則。婚姻是社會生活,遵循現實原則。這是三個完全不同的東西。婚姻的困難在於,如何在同一個異性身上把三者統一起來,不讓習以為常麻痹性的誘惑和快樂,不讓瑣碎現實損害愛的激情和理想。 婚姻的困難在於,婚姻是一種社會組織,在本性上是要求穩定的,可是,作為它的自然基礎的性愛卻天然地傾向於變易,這種內在的矛盾是任何社會策略都消除不了的。面對這種矛盾,傳統的社會策略是限制乃至扼殺性愛自由,以維護婚姻和社會的穩定,中國的儒家社會和西方的天主教社會都是這種做法。這樣做的代價是犧牲了個人幸福,曾在歷史上—在較弱的程度上仍包括今天—造成無數有形或無形的悲劇。然而,如果把性愛自由推至極端,完全無視婚姻穩定的要求,只怕普天下剩不下多少倖存的家庭了。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此話也可解為:千百種因素都可能導致婚姻的不幸,但沒有一種因素可以單獨造成幸福的婚姻。結婚不啻是把愛情放到 瑣碎平凡的日常生活中去經受考驗,莫洛亞說得好,準備這樣做的人不可抱着買獎券僥倖中頭彩的念頭,而必須像藝術家創作一部作品那樣,具有一定要把這部艱難的作品寫成功的決心。 愛情僅是感情的事,婚姻卻是感情、理智、意志三方面通力合作的結果。因此,幸福的婚姻必定比幸福的愛情稀少得多。理想的夫婦關係是情人、朋友、伴侶三者合一的關係,兼有情人的熱烈、朋友的寬容和伴侶的體貼。三者缺一,便有點美中不足。 然而,既然世上許多婚姻竟是三者全無,你若能擁有三者之一也就應當知足了。 看看周圍,無愛的婚姻,性冷淡的夫婦,事實上都為數不少。許多婚姻之所以能夠延續,只是基於現實利益的一種妥協或無奈。那麼,婚姻、愛情、性三者的持久完滿的統一不可能嗎?我相信是可能的。其前提當然是,婚姻在愛和性和諧方面本來就有較好的質量。在此前提下,也許關鍵在於,如何懷着對這個好婚姻的珍惜之心,來克服一般婚姻都會產生的倦怠,在婚姻之中(而不是到婚姻之外)不斷更新愛情的理想和性的快樂。到婚外尋找新的刺激當然簡便得多,但是,世上的捷徑往往只通向事物的表面,要達於核心就必須做出持久不懈的努力。 關於婚姻是否違背人的天性的爭論永遠不會有一個結果,因為世上沒有比所謂人的天性更加矛盾的東西了。每人最好對自己提出一個具體得多的問題:你更想要什麼?如果是安寧,你就結婚;如果是自由,你就獨身。 在別的情形下,仇人可以互相躲開,或者可以決一死戰,在婚姻中都不能。明明是冤家,偏偏躲不開,也打不敗,非朝夕相處不可。不幸的婚姻之所以可怕,就在於此。這種折磨足以摧垮最堅強的神經。 其實,他們本來是可以不做仇人的,做不了朋友,也可以做路人。冤家路窄,正因為路窄才成冤家。 想開點,路何嘗窄? 離婚畢竟是一種撕裂,不能不感到疼痛。當事人愈冷靜,疼痛感愈清晰。尤其是忍痛割愛的一方,在她(他)的冷靜中自有一種神聖的尊嚴,差不多可以和從容赴死的 尊嚴媲美。她以這種方式最大限度地搶救了垂危婚姻中一切有價值的東西,將它們保存在雙方的記憶中了。相反,戰火紛飛,血肉模糊,疼痛感會麻痹,而一切曾經有過的美好的東西連同對它們的記憶也就真正毀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