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很少写新体诗,总觉得那是一种很不成体统的东西,有时候近似歇斯底里般的狂吼(如下面的第一首),有时候又仿佛觉得在不知所云(如第二首),还有一种就是第一种加上第二种(如第三首).总觉得这玩意儿离古典诗词的意境等相去甚远,但是据说,越是读者读不明白,编辑们可能更不明白,而发表的可能性也很大(如第三首).下面就是平生所写的三首新体诗.
致雪儿
你就让我一个人走, 我已经习惯了黑夜的孤独, 喧闹的都市不是我最后的归宿, 飘泊的生涯还要许久许久。 我只想用手拂开你的温柔。 你的真情我此生无法承受, 在生命的每一个驿站里我都无法停留, 我是你生命里的过客,你知否? 我是蜇居在壳里的蜗牛, 那壳是我的保护,也是我的重负, 我的心再无法承受一次世俗, 我怕太阳的灿烂会照亮尘世的浊污。
你有没有想象过生命的燃烧, 象一道流星在黑夜里划过, 你有没有看到过那一刻的辉煌, 在你的心中升起刹那间的巍峨。 你有没有感到过心灵的一次次悸动, 是为一个人,一句话,一首歌。 你有没有经历过热血的一次次沸腾, 欲望象火山一样在心中爆破? 你有过比黑夜还要长久的思念么? 你有过比天空还要空旷的失落么? 你知道生命如何交付,感情如何寄托? 或许你什么都知道,但不要告诉我。
明天是个遥远的日子,一如洪荒的远古, 明天我将远去,你还在想念我么? 明天在我的坟头,你能找到什么? 是芊芊的青草,还是离离的白骨? 你能找出哪一根白骨是我,是为你而死的白骨? 你会看见思念已经化为腐土。 而草依然常青,蝶依然飞舞。 你有没有想到,那依然是我给你的祝福? 你就让我一个人走, 我愿带走所有的孤独, 我已经惯于长夜,惯于寂寞,惯于孤独, 我是带壳的蜗牛,喜欢蜇伏。
你花一样灿烂的生命开放吧, 你梦一样绚丽的青春歌唱吧, 你火一样炽热的感情燃烧吧, 你水一样细腻的柔情渲泻吧。 当春草凝碧,秋水寒江,你可否想起远方的涉者, 他正带着对你的思念,在千里之外徘徊。 你可否听见远方的足音,有如天籁般在你耳边回响, 你可否感受远方的祝福,有如春水般在你心头荡漾。 你的心能再为他跳动一次么? 你的情能再为他燃烧一次么? 你是否已经将他相忘于无形, 还是在你的心灵深处把他珍藏?
外一首: 一种机缘 风雨无心地织进林间, 枝叶已经成为羁绊, 归宿就是那远方的河湾。 任风儿再多情, 也吹不动白杨的粗干, 隔岸的山峦注定要相望到永远; 今夜你在何处, 渺千里云端,形只影单。
清白的柳枝袅袅娜娜, 任风儿扶出柔软的余韵, 怎会知道芬芳的面容? 梦永远是飘忽不定的影, 不会在视线内长存, 记忆里留下不灭的永恒。 允诺不需过渡, 乐章时时翻新。
海螺的身世写在壳上, 沧海变成桑田, 也改变不了命运的乖张, 海是最后的永恒, 冲洗着礁石的徬徨, 但却冲不走岸的惆怅; 鱼永远地在欢唱, 而我却在寻找着网。
外一首 无雨的季节
无雨的季节 在北方那广袤的 黄土覆盖下的梦想 窒息得 快要死亡 几千年沉重的历史 在这里积淀成 对绿色的渴望 只有风 带着黄沙 裹着黄土 弥漫成满天的苍茫 在诉说 一个黄色世界的凄凉 那里的春天 也是无色的呀
无雨的季节 总会想起 江南的水乡 杏花二月 烟雨中 山村水郭 楼台相望 心儿被陶醉成 一曲丝竹 在春风里荡漾
无雨的季节 我们在种植着 对绿色的梦想 我们不会相信 春风会永远不度 耕耘者正在把希望 种植在这黄色的土地之上 用勤劳以浇灌 汗水以培养 把江南水乡 永远移植到北方
(发表于1992年11月1日<科技日报> 四季风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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