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周末又到了,小敏打开电邮的时候,看到杰生的留言:“我明白了,我可以说那个password, 但它对你可能是没意义的许诺。我怀疑,当中国男孩对女孩说那个password 的时候,他们真正懂得爱吗?请原谅,这是我的疑问,并不是对你的文化的挑衅。
这个周末,我母亲五十岁的生日,有一个很大的家庭派对,我们要开车到海边去庆祝。我不能缺席,希望你有一个很有趣的周末。”
小敏回了邮件:“杰生,我很高兴你开始了解我的文化。谢谢你的关心。password 也许对你而言只是感觉,但中国男孩在说的时候,的确是一个具有终生意义的诺言。我们很少为了玩乐而作爱,因为那没有什么意义,而且浪费时间和精力。我想,这和你们有很大的区别,是吗?”
如果说上次杰生晚来的电话让小敏有点儿感动,那么这一周他的电子邮件好像是第一次和她讨论爱的话题。尽管小敏觉得这个周末不见杰生有点儿遗憾,但她心里还是有一点雪亮,杰生决不是她的Mr. Right. 但是,管它呢,和杨子好几年的交往也没有得到爱的最后典礼,那么,她能指望这个美国小伙子给她何种依靠? 能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度过一些寂寞的时光就不错了。和杨子的失败,从某种程度上打击了她的心态,她现在不像以前那样高傲了,看事情也客观了一些,有时,当她反省地看待整个事件,也许,潜意识里,她喜欢这样无拘无束的自由,她可以欢快地在美国人的世界里畅游。他们的世界对她是一种新天地的吸引,自有一番神秘莫测,她渴望更深入地了解它。虽然她已经二十六了,按中国人的眼光看是一朵花儿开始了憔悴,但是,她顾不了那么多,也许,冥冥之中,她还有着更远的地平线。
小敏以前反反复复地凝视过杨子,他的正面,侧面,后面,近影,侧影,后影,甚至连他的睡相,闭上眼睛她还能想得出来。 然而她遗落的却是他脑后的反骨。现在,从外公外婆的事件里,她开始发现了感情的脆弱。也许,每个人的脑后,都有一块反骨。以前,她总以为外公和外婆那样的老式爱情是天长地久的完美,现在才知一切并不竟然。父母好像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故事,不过,妈妈也并不满意,常常抱怨他们那一代人,上山下乡,弄得女人没有风情,男人没有气度,妈妈说他们的青春荒芜了。小敏长大的时候,跟父母相处的日子并不多,因为他们结了婚以后又开始上大学。小敏在十二岁之前基本上都是跟外公外婆长大的。外婆心灵手巧, 刺绣,裁剪衣服旗袍,做得有模有样,五十几岁的时候穿上自做的墨绿色碎花旗袍,化上装以后让年幼的小敏还以为是别家来串门的阿姨。外婆年轻时候的照片,一直是她模仿的尺标。外公除了爱论风水,谈古书外,还做得一手好菜。妈妈做菜也是跟着外公学的。小敏虽然觉得中餐好吃,但是做起来费时费力,油烟满堂,所以她对做菜没那么大兴趣。比较起来,她更崇拜西方的食品理念和饮食情调,简单,方便,快捷干净,或是繁复多样的烛光晚餐,从开胃品到餐后酒。还有,她所钟情的花生甜饼和巧克力,总是乖巧地讨好她的舌和胃。尤其是来美国以后,看到不少西餐馆,酒吧, 烘烤店,各种专卖店,把古典的情结,现代的张扬甚至连西皮的乖张都捆绑一路前行,美国人对多种文化的包容,对个性的包容,使他们在观念上很少受到固定传统的束缚。
小敏再次想到杰生,杰生所作的一切究竟是为了得到她的身体。然而她的身体, 她的美好到底有那些价值呢?她也开始迷惑了,是不是有的时候,她也需要一些迷醉?是不是她也需要忘记自己?然而,她一定需要去爱某个人吗?不,答案是肯定的,她不需要举着爱情的国旗去炫耀童话的光辉,也不需要披上爱情的外衣去探索性爱的奥秘。其实,想想,杰生是个很坦白的好色的男孩,他至少不会以爱情来作为游戏的谎言。小敏觉得不能再想下去了,好像有一种危险在向她袭来,可是这样的危险既让她兴奋,也有一些未知的恐惧。
礼拜六,小敏和几个同学,加上玉薇,开了两部车到一家新开的中国超市去买了菜。回来后,玉薇问小敏:“今天新来的男孩子,个子很高,长得有点儿像陆毅的叫什么?” 小敏疑惑地说:“你说的是余舟吧。他不是新来的,以前来过。可能那几次你不在。他没那么帅吧,他也有女朋友啦。”
“哇,他好酷喔,衣服也穿得帅,他女朋友漂亮吗?”玉薇的眼里充满了兴奋。
“我不知道,没见过。”
“他哪里来的。”
“他是南京人”
“真的吗?南京怎么那么多帅哥?你说过杨子也是南京人?”
小敏没好气地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玉薇有时借了电视剧来看,看到那些俊男心下就喜欢得不得了,情不自禁地会到小敏面前感叹斐勇俊,陆毅,何润东的帅气。今天小敏看着她那么兴高采烈地问起余舟, 就问:“玉薇, 你老实交待,你这么喜欢花样美男,你的老公一定是个酷哥,对了,这么久,还没看到你老公的照片,别藏着,有美男,我也得好好欣赏一下。“
玉薇垂下了眼皮:“我没带我老公的照片,我手机里有几张,现在在充电。下礼拜他要过来带我去乔治亚州玩儿,你可以看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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