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定脉冲星的那一瞬间,仲平和兰香激动的相拥热吻,二人都感受到了比新婚之夜更加热烈的激情。他们拿着这些资料去找了院里的领导,这回已经有了看得见的成果了,算是有的放矢,总该批了吧。然而答复仍然是一样的,没有经济效益评估,课题批不下来。 他们晚上去了领导家里,带了两瓶XO,两盒上等雪茄。然而院里的领导是个清廉的人,拒绝了他们的东西,义正言辞的告诉他们:“你们是科研人员,不要学现在社会上的这些不正之风。你放心,只要是对我们的经济发展有利的研究,不用你们送任何东西,都会批准;相反,如果是对经济发展没用的东西,送一座金山银山来,也是不行的。” 事情就卡在了这里,正月里回娘家的时候,兰香和家人说了单位的事。孙玉厚老汉对此一窍不通,只能安慰她,领导自然有领导的道理,人家说这个没用,就研究点别的东西。母亲也过来劝他们:“不敢和领导犟,这是个好单位,活不忙,工资还高,万一人家不让干了,调到别的单位可就不一定这么好了。” “妈,”仲平笑着给她解释,“我们这是国家的研究所,不是哪个领导说不让干,就能撵我们走的。” “要是那样,审批不下来就算了。”少安觉得自己的见识和妹夫,妹妹没法比,一直没说话。但听到这儿,他也明白了,也劝他们说,“反正工资也少不了你们的,上面让咋干就咋干。” 因为项目批不下来,没多少事,兰香和仲平有时间去铜城看看二哥和二嫂。本来计划少平两口子也回去,兰香和兰花回娘家的时候全家就能团员一下,但肖韵不愿意回双水村,兰香就过去看他们,反正二哥家也是娘家。 肖韵对兰香和仲平很是热情,积极帮他们出主意,“现在送礼不一定非得是好烟好酒,”她说,“你得替领导想想,那么多人送他烟酒,他哪儿用的了那么多?还是得拿出去卖了换钱,麻烦的很。” “那怎么办,直接送钱不成行贿了吗?”吴仲平问。 “哪儿能直接送钱呢,别的还有很多办法,”少平说,“如果大事送大钱,如果领导的亲戚,子女有做生意的,给他们点生意——当然你们这是为了工作,用不着送大钱。送小钱,比如说这过完年去拜年,给领导孩子点压岁钱;他家里有个什么婚丧嫁娶,去给上一份重礼什么的都行。” 但还是不管用,二人给领导孩子了五百块压岁钱,但领导却又给他们孩子了五百块压岁钱。意思很明确,不收他们的钱。至于说红白喜事,看起来没边没沿,领导的父母听说都已经过世了,孩子还在上中学。 “想那些也没用,压岁钱不收,即便有别的事,肯定也不会收。” 吴斌给他们分析,“不收钱的人也不是没有——” 兰香和仲平一筹莫展,倒是所里的主任想到了一个变通的方法。让他们把目前的成果先写一篇论文,用英文写,发到国籍期刊上。“这个事情咱所里就可以批准,而前面做的工作也不至于白费。” 论文发在了行业里面顶级的期刊上面,美国的一个研究机构邀请作者去参加一个研讨会。院里批下了一个参加研讨会的名额,兰香和仲平商量了一下,把这个名额让给了所里的主任。去美国开个会,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个可以吹上一阵子牛的事情,而他们两个已经在美国呆了很多年,不在乎这个。更重要的是主任在这个事情上帮过忙,让他尝到一点甜头,后面再找他帮忙就好说话了——他们还是希望这个课题能批下来。 然而为时已晚,主任回来的几个月后,兰香和仲平在报纸上看到了原来的同事拉赛尔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的新闻,获奖的原因就是基于脉冲星的研究。 吴仲平一口鲜血喷在了报纸上,把兰香吓的一声惊叫,把他扶了起来。二人抱头痛哭,哭到半夜,仲平止住眼泪,把准备送人的好酒拿出来,和兰香一人倒了半碗,喝了起来。喝完一瓶,仲平意犹未尽,又拆了一瓶,拿着瓶子往嘴里灌了几口。兰香夺了过去,要自己喝,却对不准自己的嘴,把胸前的衣服倒湿了一大片。仲平笑她醉了,过来夺那酒瓶,俩人一推一拉,都倒在地板上,沉沉的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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