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之后金波也有点心灰意冷,以前他在大牙湾不用出手就能把人镇住,现在却得用这种斗心眼的小把戏。而且这种办法用一次行,后面人们都知道了,怎么办?他找小梅商量,去她那儿帮忙看场子,但小梅自打欣欣的事后就不待见金波,也不要他。唉,当年在大牙湾,谁见了他金所长不得陪着笑脸敬支烟,问声好,现而今却成了无人问津的闲汉。少平理解金波的处境,但现在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安慰他说自己要不了几年就能出狱了,到那时兄弟俩在联手干出一番事业。 到了释放那天,金波准备好了一桌酒菜,还学着香港电影里那样准备了柚子叶,然后开车带着金秀和小果去接少平。一路上他心情激动,车子开的飞快,恨不得马上就到少平面前。金秀坐在前面有点害怕,就劝哥哥说:“不敢开那么快。” “没事,”金波扭头对妹妹说,“等接了少平出来,我们一定还能再创出一片新天地来,没人敢给我开单子罚款。” 然而就在这说话的一小会儿功夫,金波没注意前面的一个大卡车,砰的一声撞了上去。大卡车的底盘高,金波的小车前半个车身都钻了进去。交警叫来吊车,捣鼓了半天才把两个车分开,把人取了出来。旁边等候的救护车拉起警报,一路呼啸着把他们送到医院。 医院的急诊看了一下他的伤势,要求先交三万块钱的押金,才能进行手术。还稍微有点清醒的金秀一听火冒三丈,大声嚷道:“我们的车撞成那个样子,交警把我们衣服都剪破了才把我们弄出来的,上哪儿给你找钱包付押金去。” “可这是我们这儿的规定。” “我们出了车祸,一时找不到钱包,但不是没钱。”金秀熟悉这样的规定,只好降低了声音求人家,“你们立马把我们送到抢救室,然后我打电话叫人送钱过来——不光医院的费用,还要重重谢你。” “你们还是打电话先让人把钱送来吧。”那个工作人员撇撇嘴说。这样的事他们见得多了,为了进抢救室什么好话都肯说,可一旦治好了就开始跟医院算费用,这个不合理,那个用的东西太贵了,没完没了的麻烦。 兰香无奈,只好用医院的电话找朋友送点钱过来。但面对一个陌生的号码,很多朋友都以为是骗子——已经有太多人经历了这种骗局,打了十几个电话才有一个人同意过来。这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金波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检查之后,金波颅骨,肋骨骨折,脾脏出血,需要手术;金秀双腿骨折,需要住院治疗;幸好小果坐在后面没有大碍,只是受了点惊吓,当天晚上就没事了。警察根据身份信息,联系到顾养民,让他把小果接回去。 少平按着约定的计划,在监狱门口等了半天,也不见金波过来,无奈自己叫了个车。到了金秀家,看到大门紧锁,他预感到可能出什么事了。他顾不得预备给哥哥和母亲的惊喜,转着圈打听了半天,才知道了事情的经过,立马赶到那个医院。 第二天早上顾养民过去接小果,但金秀实在不愿意让他把孩子带走,不顾体面的对他说:“小果你不能带走,他不是你的孩子。” “小果姓顾,咋不是我的孩子?”顾养民微笑着问。 “那是——少平的孩子。”金秀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盯着顾养民,说了出来,“我怕你的窝囊遗传给孩子,就找少平一起生的。” “小果不是少平的孩子,”顾养民冷笑着说,“不信就去做亲子鉴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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