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修地下室的“多国部队”
爵硕(Drexel)大学的学生虽然以宾州和美东各州为多,但来自世界各地的也不少。一个班三十个人中,总有十来个是国际学生。过去两、三年间,粗粗数来,从大陆、台湾、韩国、日本、俄国、法国、以色列、印度、和其它欧洲、中东、南美国家来的都有。看着阿拉伯国家的学生和他们的以色列、美国同学并肩坐在课堂里,心里不免想着,还是和平好啊,要不然这些年轻人兵戎相见,那可就太糟糕了。
五年前“9-11”发生的时候,相信许多人都不会忘记自己当时在哪儿。我当时正在驱车去亚特兰大市中心的路上,广播里听说飞机撞上了世贸大楼,不是一架,是两架。再听下去,学校都停课关闭了,就赶紧给妻子打电话,然后掉头回家,直扑电视机前。
很快,又听到政府下令,保护所有的伊斯兰教堂,禁止任何歧视和攻击在美国的穆斯林信众的行为。这个保护令当时对笔者的震撼,老实说,不亚于世贸大楼被撞这件事本身。想想看,这样的国家,在大祸临头之时,没有呼天喊地、没有声嘶力竭、没有煽动报复,她首先做的,是保护少数人、弱势团体的权力。在这一点上,那在善心和容忍之下的镇静,恐怕是攻击她的敌人更加害怕的。
我们住的房子,买下的时候地下室没有完成。“9-11”之后,大概是对天灾人祸更具戒备之心了吧,我们决定把地下室装修一下,好有一个家中的安乐窝、避风港。做了一个预算,招了几个标,选定了包工头,就动工了。没想到的是,装修的过程,涉及了来自七、八个国家的人,可算是一支“多国部队”了。
帮我们设计蓝图的,是美籍华人的朋友老王;总包工头叫乔治,来自利比里亚;郡政府检查施工的,负责机械部份的叫托尼,负责电工的叫戴维,都是来自欧洲的白人;做壁板的,是叫约翰逊的土生土长的美国黑人;做干墙(Dry Wall)的,是来自洪都拉斯的侯塞、他儿子及朋友一行四人;负责油漆和弥缝的,是叫胡安的委内瑞拉人;灌后院水泥平台的,是另外一个美国人叫阿勒克斯。
最富戏剧性的,是最后铺地毯的一队。领头的叫拉达尔(Raddal),是伊拉克人,还带了两个伊拉克同胞。三人也不太爱讲话,但干活干净利索,三下五除二,地毯铺的无可挑剔。
那时候“9-11”刚过半年,美国打伊拉克前的外交战正甚嚣尘上,三个伊拉克人这时候在我们的地下室里埋头苦干,把所有来访的客人和太太的学生及家长们都吓了一大跳。有人好心的提醒说,不会有炸弹什么的吧。我们赶紧安慰他们,说不会的。心里想着,修佛之人,吉人天助;修正法的,更有上师暗佑,远离灾祸。只是不知是否所有的世人,都能意识到这一点。
2002年初,历时九个月,这个由多国部队参与的伟大工程终于大功告成。当时预算了一万六千美元,决算下来,超出预算百分之三,还算差强人意。不过最要紧的是,在自由和平等、人人有免于恐惧和被迫害的自由的国土里,在恐怖袭击的阴影中和战火将起的时刻,这么多平平常常、不同种族、肤色、信仰的人们在一起,居然演绎了这么一段和平建设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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