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客林的岛 2017-6-10 很多年前,我在院子里碰到正在遛狗的邻居鲍威尔太太,她和我说:“有空来我家喝个下午茶。”“好的,鲍威尔太太。”于是我们约定了时间。 我按时来到了鲍太太的家,这是我第一次进入她的家,虽然邻居多年。室内很干净整洁,一尘不染。我知道鲍太太是爱尔兰人后裔,她们的习惯就是特别爱干净,没事就是整理家。不整干净了,她们的生活就是不完整的,若有所失。鲍太太随即煮了红茶,摆上饼干、点心,我们就坐。鲍太太八十几岁,脑筋很清楚,反应很敏捷。她的眼睛是爱尔兰人特有的浅灰蓝色,脸上皱纹很多,但身材却奇好,她穿着红高跟鞋遛狗时屁股一扭一扭,那小蜂腰身材分明就是个二十岁的少女。“我要去荷兰了,所以请你过来喝次茶。”鲍太太说道。我心里一惊,不知如何回答。我知道她先生已故世多年了。沉默良久,鲍太太说“喝茶吧。” 我问:“鲍太太,你看着很好,很健旺。你觉得现在有做那决定的必要吗?” “是的。”鲍太太答道:“我已到了生命的终点,多一年少一年于我并不是那么重要,最重要的是我现在脑子还很清醒,可以做决定。等你到了我这个你年纪你就会明白死亡其实并不那么可怕,但痛苦的是死亡的过程,所以要趁我还好的时候做这个决定。你还年轻,不太明白这些事,你还有很多的路要走。” “是的,鲍太太,我很明白。但我却不能支持你,也不能反对你。密执安州那位医生被起诉谋杀。。。” “所以我要去荷兰,这事在那里是合法的。我最近常想起小时候骑马的情景,我还能骑光背马呢。你不知道那有多快活啊,那么的无拘无束,我想我生命的终结也该是那样。”窗口射进的傍晚光辉照进她浅灰蓝色的眼睛,令她的眼睛看起来是沉静的无色。 “你需要什么吗?”鲍太太问道。“有什么我可以送你的?你喜欢什么就拿走吧,算是我送你的礼物。” 我答道:“我不需要什么。你就是最好的礼物,我会记住你的。” 数月后,我看到鲍太太的房子闲置待售,但她已经不在那里居住了。 数年后,我在梦里见到了鲍太太,在一艘摆渡轮上,我忽然看到了鲍太太,她穿着一身白衣裳在那里坐着。我想和她说话打招呼,但中间隔着很多人就是过不去。我看到鲍太太的嘴唇动着,而我听不到她的声音。后来天蒙蒙亮的时候,半睡半醒中我看到了勃客林的岛,大约知道了鲍太太要告诉我的故事。 沉静的水面上只有一条小船,正驶向前面的一座小岛。天地间很静寂,像是黎明前,只有船桨划破水面的声响。小船上有一个划桨人奋力划船,一位站着的白衣使者,还有一只白色的包裹,我知道鲍太太一定就在那只白包裹里。小岛是座悬崖峭壁的石头岛,门前种有诸多的柏树,另外还有一只在那里停放的白色的包裹。岛上有些石头建筑依山而建,嵌有窄小的窗子。 小船终于停靠在小岛前面,绑好船缆后,划桨人与白衣使者将白色包裹移至另一只白包裹旁。白衣使者诵念了一段“遗忘了的宗教”,然后手在包裹上轻点了一下,进入小岛建筑物的门这时开了。进去后,暗黑的一个大厅里空无一物,有几支燃着的火把。划桨人没有进来。白衣使者的脸掩在斗蓬帽子里,看不太清。 白色的包裹停放在大厅的中央,看白衣使者的口型像是用希腊文在念“以天父的名祝福你安息。”白包裹向前隐去,一道白光闪过。当大厅里重新恢复黑暗时白色包裹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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