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是加速的思想。 (約瑟夫·布羅斯基 1940—1996)前蘇聯流亡詩人,1987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 韻律就是傳遞思想的軸承。 沒有人比布羅斯基更加理解如何運用俄語寫詩。 “如果我們造了一個孩子 就叫他安德烈,叫她安娜 使我們的俄羅斯語 烙印在孩子褶皺的小臉上 我們的字母 第一個音只是一聲延長的嘆息 屹立在未來” 讀到這裡我會唏噓,布羅斯基在法庭上駁斥法官:“嗯,我認為,詩來自於上帝。” 法官判布羅斯基有罪是因為他的詩不傳播正能量,因此布羅斯基不是詩人,是社會寄生蟲,還響應積極赫魯曉夫的號召,判詩人入獄5年。 坐完牢,布羅斯基流亡到美國。 《1980年5月24日》布羅斯基40歲生日,詩人說: 就此勇敢,因為缺乏野獸,我步入鐵籠, 把我的刑期和諢名刻在鋪位與椽梁, 生活在海邊,亮出王牌在綠洲之中, 身着燕尾服,與魔鬼知曉的人共餐,塊菌之上。 從冰川高處我目睹半個世界,這世俗 的寬泛。兩次浸溺,三次讓小刀耙出我的本質。 離開這個養育過卻也令我厭煩的國度。 那些遺忘我的人們會建造一座城市。 我曾在親歷過匈奴人,策馬呼號的乾草原跋涉, 每個季度都穿着如今不入時的審美, 種植黑麥,將豬圈和馬廄的屋頂用瀝青塗抹, 囫圇暴食一切,節省着枯水。 我已承認哨兵的第三隻眼闖入我潮濕惡臭 的夢。猛嚼流亡的麵包;陳腐、膿包流潰。 我肺葉間所有的聲音已被許可,除去哀吼; 轉換成一陣低語。現在我四十歲。 關於我的生活我該說些什麼? 它既是漫長又厭惡透明。 破碎的雞蛋令我憂傷。而煎蛋,卻也,令我嘔吐。 然而直到棕色的粘土被灌下我的喉嚨, 唯有感激將會從中湧出。 母語不是俄語,即便是精通俄語,對於詩歌未盡的極致,我想,恐怕還是領悟不到。 韻律,抽象的部份,傳輸意境的齒輪。 漢字的單元音發聲註定了韻律擴散的張力,簡約而又通透,任何語言都無法企及。 1963年,23歲的布羅茨基認識了另一位漢學家鮑里斯·瓦赫金(1930—1981),此人翻譯出版過《漢樂府》詩集。他十分賞識布羅茨基的才華,正是他建議布羅茨基嘗試翻譯中國古詩。他為年輕詩人提供了原作逐詞逐句的翻譯初稿,讓他加工潤色,完成詩化譯本的最後一道工序。他們倆合作翻譯的詩歌當中有孟浩然的《春曉》。布羅茨基請瓦赫金朗讀他的初譯稿,他聽了以後,沉默了幾分鐘,當場寫出了詩行很長的譯文,回譯成漢語是: 春天,我不想起床,聆聽鳥兒鳴叫, 我長時間回憶,昨天夜晚狂風呼嘯, 被風吹落的花瓣不知道該有多少。 瓦赫金感到非常驚奇,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新穎的譯詩。他高興地說:“約瑟夫,從來沒有人像這樣翻譯中國詩。在你之前所有的譯者都想方設法把詩行譯得簡短,因為中文詞句在俄羅斯人的耳朵里聽起來出奇地簡短。可與此同時,每個方塊字比一個俄語詞的內在含義卻要多很多。這種漢字與俄語單詞內在容量的差別,是讓翻譯家最感頭疼和棘手的難題。沒想到你以這種方式來解決……能夠以這種長長的詩行翻譯古典詩歌,事情就好辦了……” 此後,瓦赫金還曾鼓勵布羅茨基說:“你最好能多翻譯幾首中國古詩。如果你不譯,許多讀者都還以為中國古詩就像艾德林想象出來的那種樣子——沒有樂感、沒有韻、沒有節奏,什麼都沒有,實際上只不過是光禿禿的逐詞逐句的翻譯初稿……” 1964年,布羅斯基遠離祖國,遠離他父母所在的城市列寧格勒,遠離他的詩友萊茵、奈曼、庫什涅爾,思鄉心切。李白的《夜靜思》。這首詩蘊涵的情緒跟他的心情十分貼近。他把題目譯成了《我懷念親愛的家鄉》,詩行翻譯得比較隨意,加入了自己的感受與想象: 在我看來月光像雪一樣, 寒冷的風忽然從窗口吹來…… 我朋友們居住的房子上空 此刻想必也有這樣的月亮。 語言的偏差,韻律的問題還是其他,或者說我們根本無法領悟俄語的妙曼? 語言之間,似乎沒有等量代換。 布羅斯基的譯作肯定了中國古典文學。 那麼中國當代文學。 很尷尬,處於休克狀態。 但是向死而生是文學的潛質。 ——苦難激發更深邃的反思。 文學是智慧的暗示,儘管已經窒息,但絕不會停止思考。 “我想在地上畫滿窗子,讓所有習慣黑暗的眼睛熟悉光明。” 顧城的經典語句,中國人耳熟能詳。 第一句像個孩子吮奶的囈語,第二句卻如同光束把模糊的概念照得清晰而透亮。 自由。 詩來自上帝,詩是高速的思想。猶如隱形的手指,不動聲色地撕開了專制的畫皮。 醜陋的嘴臉,喋喋不休的掩飾。 驀然發覺,詩歌的穿透力超越語種阻隔。 專制阻擊文明,剝奪思想者發聲的自由是最重要的手段。
明治維新VS辛亥革命 日本沒有推翻皇朝,但是日本的革命成功了,因為法製成功了。 中國把大清王朝推翻了,但是革命失敗了,因為法制失敗了。 文化,最不可以忽視的內核。沒有文藝復興就沒有歐洲的崛起。 清末中國的文盲率達到90%,這個比率低於明治維新之前的日本。 明治維新之後,一個嶄新的日本成長起來。馬關條約,大清用白銀2億兩買來了和平,日本悉數用於教育。 清末民初,步入現代文明的歷史拐點。 全盤西化,中國圖省事,結果全盤日化。 一是語言的障礙;一是語言威力。 ——別抬槓,翻開《現代漢語大辭典》,現代詞彙大多來自日語。比如:政府、政權、政治、警察、警署、正義。。。。。。 ——別目瞪口呆,這些詞都是從日本進口的,包括“資本主義”“社會主義”“共產主義”。。。。。。 日語傳承的是古典漢語的精髓,現代漢語直接嫁接過來,嚴重的消化不良,既沒有傳承也沒有理解,不懂裝懂。 所以註定走彎路。 metaphsical 康德、羅素的語境即是“偽”,然而日本人井上哲次郎(1856–1944) 把語境追溯到了創立者亞里士多德,在古希臘的哲學語境裡這個詞還包含着“超自然的現象”。於是井上哲次郎把這個詞翻譯成了“形而上”,這就是日本人嚴謹的治學態度。 《易傳·繫辭上》:「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這「道」和「器」的區別非常類似超自然問題和常識問題的區別。 歧義。比如現代漢語“封建”的語境是保守落後,賊眉鼠眼的文人把人治專制的特質悄悄隱藏起來。 奇葩國的文人尤其是在學術領域,習慣於坑蒙拐騙。 日本人把feudal譯成“封建”。 封建一詞出自於《詩·商頌·殷武》:“命於下國,封建厥福。”毛傳:“封,大也。”鄭玄箋:“則命之於小國,以為天子,大立其福。謂命湯使由七十里王天下也。” 所以,日本的現代化是先進制度淘汰落後制度的一場革命。 所以,日本乾脆利落地結束了封建社會。 終結的是專制,開啟的是憲政。制度是文明最有效的保障。 所以,奇葩國仿造到現在都盡力掩蓋“封建”究竟為何物。 有道是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如今的學術界就像相聲里的“包袱”,隨便一抖貽笑大方,老少皆宜。 時不時傳來匪夷所思的怪叫。動不動就是什麼“重大發現”、又是什麼“千年大計”,多了去了,全都是凡人不敢想象的課題。 如今中國的文盲率8.72%,高於世界平均水平。都信息時代了,這工作怎麼還是沒搞好?當然,很容易找到“搞不好”的藉口,方塊字承載的智慧遠超其他語種,所以,任重道遠吶!不好搞吶! 搞什麼?山寨大國盛產水貨。 學術不自由,怎麼創新? 宇宙真理。 ——確實敢吹。 ——確實自信。 ——確實露骨。 用尋釁滋事保障批判的高壓姿勢,比如建議廢掉漢語,因為漢語阻擋了文明的進程云云。 ——大概神智已經模糊,所以語出驚人。 把autocrazy翻譯成專制的還是日本人,用中文直譯過來就是“自動發飆”即“任性”。 中文的抽象意義真的能夠達到殊途同歸的極致。 抽象也是來自日語,把abstractive翻譯成“抽象”的還是日本人。 書籍可以封殺,漢字真的沒法封殺,只能傳播歧義。 漢字的意義在於使用者的理解,這就如同人的神智,清醒就是清醒,模糊就是模糊,思想沒有柵欄,無論你是韓國人、日本人、還是中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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