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權主義成功和維持的一大秘訣

余東海

漢娜-阿倫特《極權主義的起源》是關於極權主義的里程碑式的名著。著作深入探究了極權主義的根源，如德國的右翼極權主義和俄國的左翼極權主義是如何奪取政權的，這些國家的社會生活的哪些方面使他們容易受到極權主義的影響，等等。阿倫特認為，讓這些國家向極權主義敞開大門的最重要的原因是人民大規模的原子化和普遍的孤獨。

原子化社會，既是極權主義統治的必然，也是維持極權統治的必須。社會原子化，是指由於人類社會最重要的社會聯結機制——中間組織的解體或缺失而產生的個體孤獨、無序互動狀態和道德解組、人際疏離、社會失范的社會危機狀態。這樣的社會狀態，弱勢群體最為無助，最難形成聯合的力量和有效的抗爭，所以最有利於極權主義穩定維持，最有利於特權階級作威作福予取予求。

極權社會，絕大多數人民必然弱勢，必然貧苦、卑賤、愚昧、野蠻、兇殘。因為弱民貧民疲民辱民愚民，讓廣大弱勢群體苦於生計和自相殘殺，是維持社會原子化的需要，是極權主義統治邪術之一。惡性利益集團是絕不允許廣大弱勢群體有能力和機會互幫互助團結友愛的。

或說，韭菜何苦為難韭菜？答：這就是弱勢群體之所以弱勢、特權階級之所以得勢的重要原因。社會原子化，民眾禽獸化，人與人互坑互害、相互投毒、互為地獄，是極權主義成功、維持的重要秘訣。如果弱勢群體不再相互為難，特權階級就為難了；廣大民眾互親互助團結友愛，特權階級將不能一朝居。

或說：“現如今中國的種群撕裂嚴重，呈現絕然不同的左右兩派，情況比台灣的藍綠陣營和的共和民主兩黨撕得還要嚴重。”沒錯，但情況比台灣和不是還要嚴重，而是嚴重十百千萬倍，毫無可比性。

現中國何止左右兩派。粗略分分，政治上有馬左、馬右、馬雜、西化、三民、儒家六大派，思想文化上就更多了，傳統百家、西方諸子紛紛擾擾，物本、神本、族本、國本、社會本因人而異，官與民、官與民、民與民、人與人包括大多數家庭，都難以形成基本共識。社會早已沙子化原子化，豈僅種群撕裂而已。

社會原子化有賴於兩種手段：一是洗腦愚民，深度敗壞民德民智，讓人民不能相親相愛，而且相互敵視相互投毒；二是剝奪言論權結社權，讓人民無法聚集團結，形成合力。如此雙管齊下，社會欲不原子化，不可能也。

原子化最容易導致邪惡化。社會原子化的表現有三：一是人際關係疏離，利己主義、唯我主義泛濫；二是個人與公共世界疏離，弱勢群體在表達利益訴求、維護個人權益時無法形成必要的合力；三是社會規範全面失靈，道德水準不斷下降。這樣的社會無疑最適合極權主義，欲不滑向大邪大惡大爭大亂的泥沼，不可能也。2022-5-27余東海集於青秀山下獨樂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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