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自有标准,法地不能动摇――东海态度余东海【理论】理论要付诸实践,必须考虑思想市场的反应,尽量争取社会各界的支持。但首先必须保证理论的正确性和立场的坚定性,不能以降低高度、动摇原则的方式去迎合社会和市场。注意,判断理论正确与否的标准不在外界,更不在民众。在思想理论道德政治各个领域,吾儒自有标准,并有三不迎合:既不迎合外道,也不迎合民众,更不迎合朝廷。牢可坐,血可流,法地不能动!【态度】知我者众则众民贵,知我者希则我者贵。吾儒之学,在政治上以民为贵,在人与神、人与社会、人与万物之关系中以人为贵。此学弘扬起来,人民自然贵重起来。故知我者众则众民贵。吾道至正至大,天下莫能知莫能行,甚至莫能容,不容然后见君子。故知我者希则我者贵。人不贵我我自贵。【态度】以礼待人,应是基本的自我要求,也是大雅之堂的基本礼约。但君子遭遇非礼,则不妨一笑了之。好有一比,别人送来的礼物,你不接收,它仍然是别人的。对于非礼之言、对于各种侮辱咒骂,皆可作如是观。人生匆匆百年内,何等短暂而美好,值得努力尽力的地方太多了,完全不值得在闲是闲非、小是小非方面浪费时间精力和脑力。【态度】是否逆来顺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和对待。有些逆来,不妨顺之;有些逆来,不可受之。子畏于匡,在陈绝粮,蒲人要盟,都是顺受。孟子说“威武不能屈”,《儒行》说:“儒者可亲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杀而不可辱也。”都是不顺不受。无可无不可,此之谓也。【态度】生平最讨厌不能批评、异议和反对的东西。不能批评的思想必非正确,不能批评的学术必非正常,不能异议的人物必非正人,不能批判的势力必非正义,不能反对的政府必非好政府。【态度】对圣贤的异议、批判、反对和否定,很容易被某些儒生认为是侮辱。很多时候,两者的界限也确实比较模糊,难以白菜豆腐般严格区别开来。例如五四派及红卫兵大量反孔反儒的著作文章,说是批判可,说是侮辱亦可。吾以为,即使侮辱亦无妨,只要没有造成“即时而重大的现实性伤害”,不妨自由之。诬文武者罪及四世,侮辱孔孟诬蔑圣贤,自有自作自受的因果。旁人如果听闻,可以友好提醒,不必与之计较。当然,对方若关系亲密,应该比提醒更进一步,对父母宜婉谏,对朋友可三谏,对子弟和弟子宜严责或依家法学规处理。【态度】任何人事,既不攀缘,也不绝缘,随缘最好。君子弘儒传道也当如是,既不可恭高我慢,拒人千里;亦不可好为人师,令人生厌。儒家在政治上也当如是,坚持主权在民原则,民意支持则当仁不让,肩起责任,条件不备则依礼而让,谦恭而退。人世间所有美好的事情和伟大的事业,都不宜霸王硬上弓,都应该顺天应人、顺应人心。很喜欢一句古歌词:你既无心我便休。这句词出自《五灯会元》中的《楼子和尚》:“楼子和尚,不知何许人也,遗其名氏。一日偶经游街市间,于酒楼下整袜带次,闻楼上人唱曲云:你既无心我也休。忽然大悟,因号楼子焉。”这句词不仅禅意盎然,而且很有哲理,作为一种人生和政治态度,自由风流,风行水流。【态度】孟子说,杀一无辜而得天下,不为也;东海曰,杀一无辜而救天下,亦不可为。杀害无辜不可能救天下,天下不可能通过杀害无辜而救,要通过杀害无辜才能救的东西,哪怕是天下,也不值得救。任何情况下,杀害无辜都是大恶,没有例外,不允许有例外。无论为了救谁,救己救人救民救国救天下,都不允许杀害无辜。特此重申:正义的目的必须通过正义的手段去实现,目标正义离不开途径正义的保障。当然,仁人义士为了家国天下而主动献身,那是高尚伟大的行为,与无辜者被外力强制性献身,性质截然不同,不可同日而语。【态度】以绝缘的方式攀缘,以逃名的方式成名,是古代一些道家人物爱玩的老套把戏,吾儒不玩也。不是不会玩,而是不屑玩。彼辈以为智慧,吾儒以为低俗。吾儒智可及,老实不可及。有联自题曰:读圣贤书,走圣贤路;说老实话,做老实人。东海尝造《儒家大智慧》一书,阐发知时、知人、知言、知礼、知本、知权、知中、知因、知几、知常、知易、知命等十二智,最后以老实真诚为最大的智慧,为一切智慧之母。道家及诸子百家的一些成名成功的小聪明小伎俩,吾虽知之,不屑效之也。即使为了弘道也不效仿。小聪明小伎俩不仅不足以弘道,反而有伤于道之大,不利于德之积,不合算也。【态度】东海以言人所不能言、或不敢言为己任。生平好批判,所批判的往往是一般人不能或不敢批判的东西。太愚蠢的言论,太明显的错误,人们都能批;落水狗和死老虎,人们都敢批。两者对吾来说就没有批评的价值。批评它们,无异大炮打蚊子,徒然浪费时间精力。吾矛头所指,国门内以马家为主,因为它是活老虎,别人一般不敢批,没有批的胆力;儒门内挑蒋庆下手,因为他的人格神论似是而非,别人一般不能批,没有批的能力。吾若不批,就是失责。【态度】对于孔孟之道,所有人都有批判的自由,但没有人有批判的资格。这是吾归儒以来一以贯之的观点。即使释尊老子重来,也没有批判的资格,没有资格凌驾于孔孟之上。吾尝言,即使释老重来,也得让吾三分。原因很简单:孔孟之道即仁义之道,是人道之常。佛道可以出离人道,不能乱我伦常。佛道之徒要守住本分,不能凌驾于孔孟之上。否则很容易自找麻烦,自招灾殃。【态度】东海少年时有一句局部有名之言:“比君子更君子,比流氓更流氓。”后来发现后半句大错特错。比流氓更流氓,还是流氓。一为流氓,便无足观,再大也无足观。凡有流氓气、好与流氓争者,虽是正善之士,品质也有限。吕坤说得好:“凡有横逆来袭,先思所以取之之故,即思所以应之之法,不可便动气。两个动气,一对小人,一般受祸。”无论是否受祸,只要与小人流氓动气,便有自轻自贱之嫌。对于某些人,别说动气相争,眼珠转过去都是多余。【态度】有名家斥东海三不知:上不知天,下不知地,中不知人。答曰:既不敢自称三圆知,也不敢谦说三不知。吾肆无忌惮、肆意猖狂大半辈子,老而不衰,如果心盲眼瞎三不知,早已尸骨无存矣。吾倒有三不让:涉及人格,寸土不让;论及儒理,寸步不让;辟邪卫道,当仁不让!【人生】当年海外明韵界流行抓特务,波及境内,有人怀疑东海亦特务。独评名家安魂曲先生有小文题为:《东海一枭能享受总后招待所待遇,因为他实质上在充当着中共的文化特务(2005-3-7),后来著名民韵领袖和抓特务高手徐水良先生又将东海定性为“在野共”说:“在野共基本上是土共纠集扶植起来的卑鄙走卒”云。当年东海交游遍及体制内外境内外,又是异议界不倒翁,被选举为网总还不倒,被怀疑是难免的。在马运终结之前,吾亦无从自辩。但有一点现在可以很自豪地说,三十多年来,东海始而诗家杂家,继而自由派,进而儒家,虽然文化立场有所不同,但反对马家、倡导自由的政治立场始终一贯,在私人场合和公开场合始终一贯,在所有媒体平台始终一贯,而且持之以恒地在海外发表大量反动文章。这是特务能够做到的吗?而且,三十多年来一贯贫贱,微薄的稿费、版税和讲课费就是主要收入,亲友们常以老无保障为吾忧。古今中外有这样的特务吗?如果将特务这个词语理解为特殊之文化任务和道德义务,吾当之无愧。吾尝言,君子都是上天的特务。这是一条东海律:圣贤君子都是有任务的。孟子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大任就是伟大的文化责任和道德任务。【人生】当年颇好骂,既骂小文人,也骂当权派,甚至恶讥江曾。皈儒以后,渐渐反省而有所收敛。这是2007-8-2的一则日记:“近时杭城天气溽暑酷热难当,正好闭门偷闲读儒佛经典。读到《王阳明全集-传习录拾遗》中的一段话,不禁凛然自警,赧然自惭。《传习录拾遗》第十三条:“先生初登第时,上《边务八事》,世艳称之。晚年有以为问者,先生曰:此吾少时事,有许多抗厉气。此气不除,欲以身任天下,其何能济?”自想落网以来,痛斥极权,大反特权,固然不乏浩然正气,却也有许多抗厉气和张扬浮躁偏激乖戾之气,这些不良习气不消除,欲追求民主自由、振兴中华文化、弘扬东海之道,其何能济也?”【态度】未必会对所有人说真话,一定不对任何人说假话。可以不说话,不可以说假话。要说就说真话,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一样,无论面对什么人都一样,无论自己为民为官为臣为君都一样。真话直说,是自尊自重,也是对听者的尊重。那些以防口为乐、以真话为忌的人,无论强权弱势贫富贵贱,都是不值得尊重的小人贱类。【态度】孔子曾经感叹:“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春秋之民尚且难以启蒙,何况马邦之民,更何况比马民愚昧百倍的马知?彼辈如果谦虚恭敬,主动请教,不妨指点一二;彼辈如果自以为是,鸡鸣犬吠,那就不必理睬,眼珠子都没必要转过去。孔子说守死善道,孟子说穷则独善其身,维护师道尊严,应是重要考虑。某些儒生无权无位,不能取信于人,却总是主动往教,甚至与愚民和恶知识争论不休,不仅自我亵渎,而且有渎吾道。【人生】东海青少年时,爱好广泛,涉猎儒佛道,爱好气功拳术诗词,希望自己文武全才,诗又新旧兼爱,各出过多本集子。后来担心小技妨道,才逐渐淡化和放弃各种爱好。子夏曰:“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是以君子不为也。”顾炎武曰:“君子之为学,以明道也,以救世也。徒以诗文而已,所谓雕虫篆刻,亦何益哉!”然哉。东海归儒之后,诗文重在载道。偶有消遣之作,多乎哉不多也。【人生】因为曾经加盟民主队伍,倡导民主自由,常有人认为东海的学术底子是自由主义。其实吾接触自由主义是上个世纪末,之前早已是兼学儒佛道的杂家和诗词家。短暂追求民主,主要是受民国诸儒影响,对儒学政治性这一块认识不足,不知儒家文化可以涵盖自由主义,王道政治自有民权自由,可以吸收民主政治的精华而超越之。这方面一旦豁然贯通,归儒就是逻辑的必然。生平无论为诗人、为杂家、为自由派、为儒家,对自由的热爱一以贯之。归儒之后对自由的认识特别深刻而饱满,认为儒家就是中华特色的自由主义。儒家的自由具有内外双重性:内而以仁为本,蕴含从心所欲不逾矩的道德自由;外而以民为本,具备帝力于我何有哉的政治自由。儒家的自由可名为中道自由。儒生就是中道自由派或中华特色的自由派。【人生】少年时期也曾非常向往权位富贵。后来此念渐淡,要因有四:一是爱好广泛,贪嗜诗词气功太极之类艺术;二是儒佛道熏陶渐深,所学虽然驳杂,皆有超越精神;三是接触一些特权阶层之后,深感此间富贵与幸福难以兼容,少了羡慕之情而多了悲悯之心;四是受到一些自由英雄的感召,责任感正义感不断上升。至此,“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这句圣训,就深深地植根于生命深处了,此心再也不会为不义之富贵而动。然后文化野心越来越大,勃勃不容已。从小诗人、大杂家、自由派直到归儒,一路走来,历尽风霜雨雪,犯过不少错误,但大节始终无误。这是吾可以引以为自豪的。【人生】当年曾经狂言想当国家主席,掀起一片讥笑之声。悄悄记录了几片讥声,其中有一片如下:“想当国家主席,你凭什么?想当国家主席是好事,可惜你还不够格,枭兄的笔头很硬朗,很能写几笔,嬉笑怒骂皆文章这是好事,可惜当国家主席如果凭这个,那也太小瞧这个主席的位置了,当国家主席还有更高的素质。国家主席是一把手,一把手做错了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所以象枭兄的脾气,稍不如意就开骂,根本当不了一把手。当然当不了一把手,还可以当二把手吗。比如朱镕基就天生是二把手的料。这是个人的性格决定的,谁也没办法改变的,性格决定人的一生,而不是什么其它的。当然,谁要是能改变自己的性格,那才是高手中的高手那,可惜这样的人真是凤毛麟角,世上少有。” (2003-1-6)回头看看,这段话虽然含讥带嘲,实乃金玉良言。二十多年过去了,东海的性格多多少少有所改变也。【人生】有人讥吾儒迷心窍。然哉然哉。东海确实已经深度儒化即仁义化,意念、思想、言论、行为统统仁义化,可以终身坚持仁本主义立场观点方法不动摇。无论贫富贵贱安危生死,永不动摇。肉身成仁,此之谓也。在今后的人生道路上,或许仍然难免有过错,但自信可以无大过,可以闻过则喜和过而改之。2024/4/5余东海集于青秀山下独乐斋首发于儒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