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流金 —— 绽放在心里的爱
作者: 我们重逢在巴黎的新桥
这是鲜花盛开的地方,蓝天白云下遍布着鸟语花香;这是弥漫着咖啡香味的太平洋明珠,处处都是人群如织的咖啡馆;这是弥漫着爱情气息的城市,随处都是热恋中的男女。又是一年的情人节,这不仅仅是年轻情侣们相互表达爱意的时刻,更是已婚夫妇们重温彼此陪伴走过人生的日子,那些历经岁月沉淀的情感反而散发出更持久的光彩。
春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顾城的诗道出了一代青年人探索真理的心声。十年浩劫,是漫漫长夜,没有星斗,没有月光,甚至连磷火也没有。但是,渴求光明的心却是压不住的。由最初的迷惘到清醒,由无知到觉悟,由困顿到解脱,都是在这茫茫“黑夜”里完成的。
作为“老三届”,志诚作为知青经历了四年的“下乡”岁月,他把自己最美的青春留在了农村,他并没有耿耿于怀,抱怨命运的不公。曾经的苦难磨练了他的坚韧品格,坎坷的经历成为自己受用终生的宝贵精神财富。从农村回来,志诚被安排进了仪器厂工作,刚刚回城的日子总是有些忐忑不安。偶然的一次机会,他见到了另一个小组的同事秀华,明眸皓齿的她正值大好年华,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一来二去,两人的话渐渐多了起来,她的温柔可爱深深的吸引着他,他的忠厚善良也让她为之倾心。
“一往情深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爱情的火焰在这对刚刚经历过文革洗礼的年轻人心中燃烧着,他们相爱了。那一个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下班后志诚总是骑着借来的自行车带着秀华去河边的公园玩,两个人偎依在一起看风景,手里抓着冰糖葫芦,享受着片刻的美好。虽然那时候工资并不高,生活条件比较艰苦,可是一切都是那么的纯真自然。
此时的爱情,如同刚打开瓶盖的碳酸汽水,喝下第一口,除了甜蜜,还有那相逢相恋的激情,就如同那汽水里面的碳水化合物,让人神清“气爽”。
夏
80年代初,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大江南北,社会的物质条件日渐丰富了起来,人们对生活品质也有了一定的追求。结婚后的秀华和志诚把家也搬进了单元房,家里的三大件也从原来的手表、缝纫机和自行车,变成了黑白电视机、录音机和洗衣机。随后,儿子君君出生了,志诚特地找了师傅打了几件新家具放在家里,孩子让小家庭里增加了许多欢声笑语。
秀华除了在工厂上班外还报名去上了夜校,在动荡岁月错过学习机会的她一心想多学点知识,拿到一个高等学历文凭。而志诚则厌倦了一成不变的工作,想出去闯一闯。正好国家先后出台的系列优惠政策,给无数怀有实业梦想的人们创造了千载难逢的机遇。
志诚把自己“下海”的想法告诉了妻子,秀华不言不语,一心一意的在家相夫教子,她默默的支持着丈夫的决定。志诚创业很辛苦,每天都要起早贪黑去店里,还要不时的出差进货,忙起来的时候根本顾不上家里,妻子总会做好可口的饭菜等他回来。
秀华毫无怨言,非常心疼丈夫。昏暗的台灯下,她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把连续日日夜夜赶着织好的毛衣放进了志诚的行李包里。志诚抱着君君,父子俩睡的正香。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邓丽君的歌声不再是靡靡之音,而是当下两人情感的真实写照。两口子都在为了美好的未来而努力奋斗着,虽然很忙碌,但是彼此的心依旧相连。这时候的爱情,如同一杯温暖的蜂蜜糖水,虽然褪去了热恋时的浪漫,却依旧甜蜜温柔,滋润着彼此的心扉。
秋
时光飞逝,白驹过隙。不知不觉两人都已经到了不惑的年纪, 志诚的生意越做越大了,从前期第一桶金的积累到承包工厂,竞标市政府建设项目。两鬓已经斑白的他除了忙于公司的管理外,更是要时不时的出去应酬。觥筹交错间,志诚觉得很累,但是又脱身不开。家里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了,三口人也从单元房搬进了高档公寓,还添置了小轿车。黑白电视机换成了索尼大彩电,落满灰尘的录音机已经被爱华随身听取代。
秀华已然不再年轻了,身材也开始发福,身体时而有恙的她已经更把重心放在了君君身上,儿子的成绩虽然不温不火,但是还算比较听话。家里有了保姆,秀华也不用做家务了,只是丈夫回来的越来越晚了,两个人之间没有太多的交流沟通,人到中年,好些的事也会随着岁月的流逝淡化很多。在爱与恨之间,无论是喜还是悲,心理也会平静许多。儿子似乎成了两人情感最重要的纽带。
志诚顺利的被提名选上了政协委员,陪伴家人的时间更加屈指可数,人生得意的他在事业上已经到了收获的季节,每年他都会带上爱人和孩子出去旅游,享受一家人的天伦之乐。此时他们俩的感情没有了炽热,彼此知根知底,知心知意,承担的更多是对家庭的责任。
爱情,似乎已经没有了甜蜜的味道,时间冲淡了过往的一切,如同那平淡的白开水,没有惊喜,没有较真,只是平平常常过日子。
冬
随着国内经济形势的变化,政策的改变,志诚的事业发展逐渐没有以前那么迅速了,他裁掉了一部分员工,减少了开支,缩小了公司的规模,逐渐淡出了生意圈子。身边的朋友陆陆续续的开始移民海外,也是为了儿子的将来打算,两口子一合计,也随波逐流了。
初次登陆温哥华的日子让一家人有些不适应,冬日的阴雨连绵只能把一家人困在临时租住的地方。君君一边补习语言准备申请读大学,一边出去打工积累经验。移民后秀华也只能自己下厨做饭,多年没有下厨的她觉得自己的生活质量突然下降了许多,移民生活也远远没有自己当初想象的那般精彩,巨大的心理落差让她措手不及。
温哥华虽然好山好水,可是志诚觉得太寂寞太无聊了,他总是回想着在国内商场叱咤风云的日子,那种紧张而忙碌的感觉。他很想念国内的那些老朋友,那些生意场上的伙伴。语言的沟通障碍,出行的不便,没有什么熟识的朋友和冷冷清清的街区让他觉得闷的慌。志诚倒也想去工作,可是语言能力不够,重的体力活也干不来。这里他没有司机,出门只能搭交通工具。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三十年前的日子,一切都要从头再来,却时而感觉力不从心。家里通常都是只有两人,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天天面对彼此了,反而觉得有些不习惯。志诚总是到处找机会想做点小生意,而秀华则希望他可以做一点踏踏实实的事情,有一份固定的收入。新的环境里,生活难免不如意,两人时不时的会为一些琐碎的事情而争吵。争执的时候,志诚不由自主的拿着以前在公司教导下属的口气和秀华说话,固执的坚持着自己的想法。渐渐的,争吵变成了冷战,他们甚至开始怀疑放弃过去的一切来到加拿大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单调的生活看上去总是那么的乏味,也看不到未来的亮光。似乎两个人在一起,彼此之间都是束缚。秀华甚至有了彻底离开这里的念头。
看似和睦的感情这时候似乎出现了裂痕,仿佛坠入了无尽的寒冬,好似一块已经布满裂缝的冰块,随时都会分崩离析。
又一春
漫长的冬天终究过去,湖面上的冰开始慢慢融化。春风拂过,小草绽开了新芽,到处一遍生机勃勃。庄严肃穆的礼堂内热闹非凡,君君穿着学士服从校长手中拿过毕业证书,并且与program head合影留念。那一刻,志诚和秀华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来加拿大后,他们很久没这么笑过了。
走出了冬日的阴霾,夫妇俩已经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随着君君毕业后工作逐渐的稳定,秀华和志诚的关系也慢慢的修复了,他们逐渐改变了过去的急躁情绪,开始悠闲的享受这里的时光。男人前半生赢在事业,后半生就要赢在家庭了。在家的时候志诚也开始学会下厨做菜,收拾打理后院的草草木木。闲暇之余,他会和爱人一起去Stanley Park散步,一同看海水涨潮,落日的余辉染红了整个English Bay。夫妻俩每天的盼望就是在家等着君君下班回来诉说外面他所看到的精彩世界。
在朋友的推荐下,夫妇开始去教会,感受神的话语。“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信仰的力量改变了他们对彼此的认识,一路走来,不管风雨,虽然对方不完美,也会有彼此伤害,生气的时候,但却一直对彼此有信任,不怕争吵,也不怕对方会离开,还能有平安的彼此相伴,就够了。携手走过人生的坎坎坷坷,相濡以沫然后一起慢慢变老,平平淡淡才是真。
真正的爱情不是海誓山盟,也不是花前月下,而是如同那醉人的美酒,随着岁月的流淌而愈发的醇香浓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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