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回: 五姐妹入住中國城 四兄弟得簽添城威 重生自打常青園搬出來以後,好幾天再沒有回去那裡。這天下午,重生正在工程院的走廊拐角處的飲水機上彎腰喝水,突然感到有人在拍自己的後背。起身發現竟然是趙光明來了。只聽光明笑着說:“重生!你讓我好找!你現在住哪裡呀?你怎麼不在常青園裡住呢?”重生也驚喜地說,“光明!原來你已經來了!——校方說這一周常青園不讓住的,你現在住哪呢?”趙光明說:“不可能!我昨兒晚剛來的,就住在常青園南樓呢。星期一就要正式開學,現在那兩棟樓裡面一共要來九個中國留學生呢,可熱鬧了!”“看來那裡已經打掃完了,我也得趕緊搬回去了。——你知道嗎,咱們的研究生同學李傑濤也要來我們學校了。我給他在外面找了個住處,我現在那邊住。”“李傑濤也來咱們學校,那敢情好。——重生,我看你還是趕緊搬回去更好,現在整個常青園都恐怕都住滿人了,只有別人挑剩下的寢室了。等我和我的導師布爾教授見過面,我去你的辦公室找你,咱們再一起回常青園。” 等姜重生和趙光明回到常青園一看,發現各個臥房裡面,果然幾乎都已經住了人或至少已經放了行李。除了有限幾個操各種語言的白人之外,還有更多的亞非拉各種膚色的人,常青園一下子成了一個小聯合國。重生打開自己原來的公寓門,令他高興地是,兩位新室友給他留下的那間房,就是原來他住過的那間小一點但卻面朝山丘的房子。其中一個室友出去辦事情去了,另外一個室友見光明和重生來了,便從自己的臥室里出來,熱情地打招呼。“你們好!我叫王合群,工學院的羅伯特·發瑞教授的學生。”重生也愉快地說:“好嘛!我們一個研究納米新型材料,一個研究金屬材料,一個研究半導體材料,看來我們三個人就能把工程院裡的FBI工作全包了!”然後向二人簡單地說了工程院FBI三大材料工程巨頭的來歷。“那就請二位同學多多關照了。”王合群說道。趙光明說:“請放心,我們都是在異國他鄉,哪有不互相幫忙的道理。咱們不是在國內時就通過大足郵件聯繫過嗎?那時不是還有一個叫朱丹的女孩也是我們工程院的嗎,她現就住在你們頭頂上,我已經和她打過招呼了。據她說,光常青園裡就有五位中國女生呢,北樓三個,南樓兩個。男生裡面,我們三個再加上你們另外一個室友張志非——今天早上我已經見過他了——這裡住的中國人要占所有留學生的三分之一還強些,顯然這裡已經是一個‘中國城’了。” “——這幾年我們學校招的中國研究生越來越多。每年秋季開學,這裡都會變成一個‘中國城’的。”學生會主席楊為民和吳明、郝成強兩位學生會委員來常青園這裡開會,下了車便說道。“誰叫這地球上就咱們中國人又多又聰明呢!”吳明接口道。“為民,今年入學的學生學者有多少人呢?”接着又問。“我估計今年肯定多於往年,光咱們知道的、在咱們的接機名單上的,就有二三十位呢。”為民回答。 三人說着話,走到重生他們公寓門口。合群打開門讓他們進來,大家簡單介紹之後,為民便說要開新生動員大會,讓重生去樓上看看有沒有其他的新生一起來開會。趙光明見楊主席如此說,便主動地去叫南樓的那兩位中國女孩。重生到了樓上去,發現葉夢緣不在,卻從樓上她的同一寢室里叫來了另外兩位中國女孩。不一會兒,趙光明也從南樓叫來了馮雨安和另外一位英語比漢語說得還好的女孩子。大家互通姓名之後,知道北樓的兩個女孩分別叫朱丹和石悅情,南樓的那兩個女孩分別是馮雨安和愛美麗·於。於說她原在美國讀的高中和大學,大家也就怪道她的英文比漢語還好。大家問她有沒有中文名,只見她像小學生一樣,在草稿紙上歪歪斜斜地寫下了“美仁”兩個漢字。漢語名字是俗氣了一點,但還好不是“美人”或者“仁美”什麼的,重生心想。 這時楊為民見常青園的九個華人新生已經湊齊了七個,便宣布常青園新學年的第一次例會開始。然後說,常青園中國學生學者聯合會是一個旨在為全校華人服務的組織,通常設一個主席四個委員,按照往年學生會的傳統,新生開學以後,就從新生裡面補充選舉新的委員。說是選舉,但其實一般是毛遂自薦。“新生裡面有沒有想當學生會主席的?有的話我自動退位,給你們當顧問。”楊為民說着環顧一下連自己在內只有十個人的會場,見眾人都不說話,然後說那他只有再接着當下去了,並且提醒大夥,明年這個時候,哪一位想當主席,他巴不得讓賢。然後又說委員選舉的問題,現在的學生會四個委員有郝成強、丁一行、吳明和梅箏夫婦,在場的吳明和成強當場表示願意接着為大夥服務,但梅箏今年懷孕了,一行想退出,所以現有兩位委員的空位,問有沒有毛遂自薦的。這時愛美麗·於用英文說,她不懂什麼叫毛遂自薦,但她想進這個有趣的委員會為大家服務。旁邊的郝成強笑着向她解釋說,“你這就是典型的毛遂自薦,歡迎,歡迎!”楊為民也說,“歡迎!我們這裡正缺一個英文流利的報幕員呢。——四個委員裡面還缺一位,還有沒有自願加入的?”這時,只聽趙光明開口說道:“本來我也很樂意為大夥服務的,但我的新婚妻子還在國內,她有可能在半年之後申請去其它學校,那樣的話我很有可能轉學。我不想干半年就撂挑子,所以呢我就不正式加入我們學生會當委員了。但我對力所能及的事情,時刻樂意效勞。”那邊的朱丹只是轉着自己手中的紅玉佛珠不說話。這時,旁邊的石悅情卻說,“如果這樣說的話,我老公現也在國內呢,所以我也飄泊不定呢,也不要當什麼學生會委員了。我聽說這園子裡有兩位來得早的,一個是我們的室友葉夢緣——人家大周末的還在系裡抓緊時間學習呢!——另外一個是誰我不知道。他們來得早一點兒,肯定對這裡的情況已經比較熟悉了,為什麼不選他們的其中一位當委員呢?”石悅情這樣說,等於把現場的重生給供出來了。果然為民接着石悅情的話頭問重生,“重生,你要不要當這屆的學生會委員?不要勉強。”重生的臉登時變得通紅,但倉促之間也想不到什麼好理由推辭,就只好答應。於是楊為民主席宣布這屆的委員是吳明、郝成強、愛美麗·於、和姜重生。學生會的下一次例會是下月中秋節的時候,委員們原則上必須參加,其他的人歡迎參加。最後還不忘加上一句:到時候有中秋月餅免費品嘗呢! 楊為民剛剛講完,就見張志非推門進來了。見這裡滿屋子都是人,中間圍着鶴立雞群、臉上帶疤的楊主席,心裡便明白了怎麼回事兒。只見志非幽默而又誇張地說道:“好嘛,我只遲到了幾分鐘,便錯過了我們常青園乃至全人類歷史上的一次重要會議!楊主席,你說說,今天你們‘非法’聚會,又成立了什麼新的‘革命黨’?我還有沒有機會再參加進來?” 楊為民笑道:“自然,自然,雖然我們學生會的五個‘常委’已經湊齊了,我們還是歡迎你當‘候補委員’的。” 志非問清了具體情況,便向楊主席和其他四個委員祝賀,表示他對學生會的決定沒有任何異議。 等張志非和楊主席說完話,重生這才對張志非說道:“志非兄,我們是南京大學的校友呢,好多年前我就對你的名字就已經如雷貫耳了!”志非聽說之後,很高興地和重生聊起南大的一些典故,然後自我調侃地說道:“說來真不好意思,我在南大大你三屆,如今卻只能在常青園做你的同級兼室友。”王合群聽志非如此說,便在旁邊不以為然地插話道:“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如果以誰的年齡小為英雄,那我們這裡肯定還有讀完本科就出來的呢?這讓我這個已經在國內工作多年的老大哥怎樣的無地自容,是不是?”結果大夥起鬨,互相打聽每個人的國內背景。這裡十一個人相互一問,才發現只有馮雨安和愛美麗·於是本科生直接上來的小妹妹,其他人都已經讀過研究生或者工作過。其中楊主席是地球物理系的,原復旦大學畢業,在國內工作過,來常青園這裡已經兩年了。吳明梅箏夫婦是原中山大學生物系的研究生,來這裡的生命科學院讀博士也已經兩年了;郝成強原是清華本碩連讀,來生命學院也已經一年了。八個新生裡面,張志非是在南大讀計算機直博後出來的,他說不好意思,這裡恐怕就他已經是個博士還要接着再讀一個博士的。工程學院有姜重生、趙光明、王合群、和朱丹四個新人,其中姜趙二人來自北大物理系碩士班,王朱二人卻都有浙大的背景,一個工作過,一個讀過電子工程碩士。石悅情在上海交大碩士畢業後當過一年的講師,學社會學統計方向,偏文科。南樓的馮雨安卻是中科大本科物理系直接考出來的,要在這裡的物理系當助教;愛美麗·於本州州立大學計算機系本科畢業,父母又在本州工作,她是要在這裡自費讀一個計算機碩士的。 開完會後,楊為民說學生會的惠民服務現在就已經開始了,於是接着問新同學們有需要幫助的沒有,比方說出去買菜或者買其它什麼日用品的。結果八個新生裡面,有六個需要幫忙出去買東西的;重生說雖然不怎麼需要買東西,但希望為民把他的那點東西再從格列佛家的地下室里搬回來。而於開着她爸給她的二手車,載着三個女孩子朱丹、石悅情、和馮雨安先走了。為民一看只剩四個男生了,說他可以一車帶走,就讓吳明和郝成強先開車回家去了。 為民帶四位男生首先去了農民店那裡,為民自己由於平時很少做飯,他自己並不怎麼買菜。只是添補了一些做三明治用的生菜,然後刷了卡。新生裡面,只有重生知道這一帶的商店裡面就數這裡的蔬菜最便宜,便提醒另外三位要想吃新鮮蔬菜最好在這裡買,結果他自己卻又買了許多。合群和光明也嘗試着想買一些,並且問這裡一‘LB’的重量是多少,相當於多少斤。重生說這就是磅,只相當於中國的九兩多一點,還不到一斤的。兩個人都砸砸舌頭,默默地算計着那些標價乘8.3再除以0.9之後以後的價格,方才感嘆中美的國情如此不同。光明乾脆什麼都不想買了,說:“這裡的蔬菜怎麼這麼貴!我在國內時怎麼聽說美國地多人少,農業發達,農產品比國內還便宜呢!”“美國人工費貴,各種東西的價格和國內往往是反着來的,麵包牛奶雞蛋方便麵甚至肉類這些可以大宗生產的東西還比較便宜,但就是這些新鮮蔬菜貴。這裡已經是其他超市裡面的大約一半的價格了。我剛來時,我們實驗室的錢鎖根學長經常勸我,來了美國,就得隨行就市地買,不要再和國內的物價比,要不然我們乾脆別出國不就得了。”重生這樣說着,光明果然又把他那點放下的蔬菜又拿起來,付現金買了。合群也用現金結了賬。楊為民見重生也還在用現金,便問他申請了信用卡了沒有,沒有的話趕緊申請一個,然後購物就方便多了。又見張志非自始至終一副超然而不識人間煙火的樣子,只是東瞅瞅,西看看,很少說話,也不買任何東西,於是關心地問他怎麼不買一些。只聽張志非哲學家似地回答道:“我每到一個新地方,或者遇到一些新事物,在還沒有做好足夠的調查研究之前,一向不立刻採取行動的。我向來不愛做飯,而且又沒有帶任何合適的炊具。再說,這裡哪有什麼現成可吃的東西。”為民說,那好吧,咱們再到小鎮中心附近的綜合超市去,那裡有現成的麵包牛奶。果然,到了超市那裡,張志非見到了自己熟悉而又便宜的方便麵,上去就搬了兩大箱,又買了兩大盒雞蛋,外加一株卷心生菜。統共才花了不到十美元。為民和重生見志非如此,便都放心了,看來志非雖然哲學和清高,但也還是知道人是鐵飯是鋼的道理的。要不然大夥合計着,即使他每天想出去下館子,這裡也不見得有什麼合適的地方去的。 回來的路上,大家在車裡閒聊天,趙光明首先詢問楊主席臉上怎麼掛的彩,然後就讓重生得空引見同組的錢鎖根學長。重生還沒有答話,為民卻一面開車一面說道,你們工程院的錢鎖根幾個星期之前退了學,去其它學校讀計算機去了。光明聽了,便沉默不語地想心事。 過了一會,合群好奇地問旁邊的重生,雖然他和志非是校友,但既不同系,又不同屆,怎麼就相互認識的。重生連忙說,我認識志非,但志非不一定認識我。然後把志非在學校頒獎大會上撕日本公司支票的光榮事跡又繪聲繪色地講了一遍。害的張志非連忙回頭又擺手地說“好漢不提當年勇,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之類。 為民先回到常青園把眾人買的東西放下,然後才又空車載着重生去取他的東西。光明問用不用幫忙,重生說不用,人去多了反而不好載東西回來的。去了格列佛那裡,為民見一行不在,便問重生,最近在工程院裡有沒有見到丁一行。重生回說沒有,為民自言自語道,平常丁一行這小子最愛熱鬧的,尤其是女孩子多的時候。可是今天也不知道到那裡躲清淨去了,打電話也不接,只是讓吳明捎話說他不想幹了。其實不就是一個學生會委員嘛,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干就算了,幹嘛還要躲起來。我見了他,還要當面謝謝他當了這一年的委員的。還有你重生,如果你什麼時候不想幹了,就和我說一聲,我們可以臨時換將的。為民越是這樣說,重生反而覺得越不好意思地推辭這學生會委員的名頭了。只好對為民說,我說話辦事的能力都不行,上不了台面,只能給學生會跑跑腿、打打雜。又新來乍到的,所以剛才有些猶豫。為民卻說,這正好,咱們學生會還就缺跑腿打雜的,這裡從來就不缺有好事靠前、沒有好事靠後的精明人物。兩個人這樣聊着天,便幫重生把他有限的一點東西一掃而空,又全部搬回了常青園。重生留下了那輛15塊錢買來的自行車給李傑濤用。然後將那個自行車鎖的鑰匙交給了為民,囑咐為民本周末從機場接李傑濤時候,直接將他安頓到這裡。為民一一答應了。 為民走後,重生在客廳旁邊的廚房裡張羅自己的晚飯,這時聽見有人按門鈴,打開門一看,原來是常青園南樓的馮雨安。小姑娘才來異國他鄉,對這裡的一切都感覺到很新奇、很興奮,兩隻大眼睛忽閃忽閃的,見到重生在那裡開火做飯,便激動地大聲嚷嚷道:“哇噻!原來你早有準備,在這裡還會做熱乎飯的!我可只有冷麵包加冰香腸,說是熱狗,其實是凍狗。害得我吃了幾口就不要吃了。肚子裡現還在咕咕叫呢!”重生聽雨安如此說,便在餐桌上加了一雙筷子一個碗,同時把食指放在嘴邊噓了一下,指了指臥室那邊,示意她說話小聲點,不要驚動裡面依舊倒時差正在睡覺的兩個室友。等盛好了米飯和菜,重生和雨安一起吃着飯,小聲對她她:“做熱狗這個主意也不錯呀。難道你的室友沒有告訴你,怎樣用廚房裡的烤箱?”雨安一面滿口嚼着香噴噴的大米飯,一面含糊不清地說:“我的室友們哪像你們這邊的!一個倒是一個華人,但是人家有車,自己出去買快餐吃;另一個我問了她好半天,才弄清楚她原來是和我一個系的。名字叫什麼來着……說了好幾遍我也還是記不住。她是從巴巴多斯來的,可巴巴多斯在哪裡我也不知道。我見她一整天拿着我們的公用電話打呀打的,好像壓根就不會吃晚飯的!”吃完飯以後,重生收拾起碗筷,又倒了兩杯熱茶,方才教馮雨安怎樣用爐子下面的那個大烤箱。“沒有關係,我一開始來也是什麼都不知道,為此還鬧出了笑話呢。——所以什麼事情只要你用心學,慢慢地就都會了。——你要注意這裡溫度是用華氏度的,所以300度才相當於攝氏150度左右。你可以先加熱十分鐘看夠不夠,不夠再加時間。到了時間它會提醒你的。還有,注意別把大夥公用的烤箱弄髒了,你可以像我這樣,撕一大片鋁箔紙墊在下面。雨安說她沒有鋁箔紙,重生便撕了一大塊給她先用着。雨安拿了那箔紙,又喝了杯熱茶,千恩萬謝地去了。 重生晚上搬回常青園睡覺的時候,卻一時半會兒地怎麼也睡不着。今天他對為民說他這個人上不了台面,這還真的不是謙虛。他是個一見人多連說話都臉紅的內向人。辦事情可能還算認真,但是又小心眼,碰到一點小事就心懷忐忑,沒個擔待。今天被大夥抬出來當了學生會委員。重生就尋思着,一個主席四個委員里,只有他沒有車,英語又不行,也只有給學生會打雜的分。正像光明說的,不是委員給大夥幫忙,幫了那是情分,人家說好;不幫忙是本分,誰也不好說什麼的。所以這委員的虛職還真是不應該他當。但他當時優柔寡斷了,又不好駁為民的好意,更不好在同學們面前只留下他一個人不熱心公務的壞名聲。然後又想到,其實他不光待人處事的小事上糊塗,在大是大非的信仰上面也不算一個明白人。初中的時候,重生並不信天主,但是最終還是由母親領着,在中平城的天主堂里稀里糊塗地洗了禮。一開始在南大讀書的時候,重生也沒有任何當團書入黨的意思。但是原來的團支書因為有一門主課不及格,不得已要下台。他推薦重生,說重生為人“老實”,從來不抄別人的作業,還不讓其他人抄他的作業,做事很有原則。所以同學們瞎起鬨,就這樣,重生稀里糊塗地被大夥抬出來當了團委書記。大三的時候,其它各班的團支書都“理所當然”地成了黨員,重生班上的班長、學委也都變成了黨員,甚至好幾個普通同學也向系裡遞了入黨申請。重生卻遲遲不肯遞申請。可是後來等到大四快要畢業的時候,為了不成為全系乃至全校的另類,也為了不辜負系裡黨支部方蘭書記幾年來對他的關心(她從大二時就了解到重生的家境不好,因此時常拿些錢物私下裡接濟他)和鼓勵,他又終於寫了入黨申請書。重生當時一邊寫申請,一面想:雖然他對共產主義到底是什麼,就像什麼是天主教一樣琢磨不透。雖然他知道共產黨員們也像天主教徒一樣有好有壞的,但自己只向好的黨員們學習就行了。——比方說媽媽,作為一個天主教徒,她卻常常對重生說,即使按照天主的意思,中共領導人裡面周總理應該算是好人,那是因為他在法國留學的時候說不定信了天主呢;可是毛主席卻不見得。——結果,那個頗有點“遲到”的申請書一到方蘭書記那裡,重生馬上成了臨畢業時最後一批預備黨員。待到轉正的時候,重生已經北上讀研究生將近一年了。可惜當他轉正那時,遇事兒愛鑽牛尖兒的重生卻在燕園裡各種激進活躍思想的交叉影響下,已經對自己的共產主義信仰產生了明確地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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